第三十二章 酒吧

  顧冉示意了一下舞台，「不去湊個熱鬧？」

  容微搖頭，「人太多，不去了。」

  顧冉笑了一下，搖頭道：「沒見過你這麼追星的。」

  容微沒答，過一會，她突然問道：「你怎麼突然想到帶我來探班？」

  顧冉百無聊賴玩著酒瓶，似乎沒聽到容微的話，「嗯？」了一聲。

  容微湊近了一點，再問：「我說你怎麼突然想到帶我來這探班？這段時間不忙嗎？」

  顧冉轉動酒瓶的手倏的停下。他看了容微一眼。

  「你不知道？」他問。

  

  容微聳肩。

  顧冉不說話，盯了她幾秒，突然笑起來，手機屏幕亮起，顧冉拿起，示意了容微一下，接起電話走開了。

  容微自顧自喝酒。

  舞台上，okbeng早已唱完一首，他手握話筒感慨道：「這裡和我以前駐唱的地方很像。」說完他笑了一下，向右後方走去，「再唱一首吧。」沈辛梧在他的邀請下站起身，微笑著走到舞台中央，她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話筒，和okbeng相視一笑。

  旋律響起，是容微沒聽過的歌，前奏聽起來很是勁爆。

  容微坐著安靜地喝酒，察覺到身邊有人入座，她以為是顧冉，轉頭看卻是個沒見過的面孔。

  他幫她點了一杯雞尾。

  容微看著自己手中那杯還沒喝完的酒，猜測他的意圖。

  這時候身後的人群突然爆發出劇烈的歡呼聲，她往舞台看去，沈辛梧已經丟了話筒，一手搭著okbeng的肩膀，小幅度扭動起來。小卷的頭髮隨著她輕緩的扭動不經意擦過okbeng的胸膛，有幾個膽大的觀眾已經跑到了台上和他們一起跳著，音樂本就勁爆，再加上有人帶頭，跑到台上亂跳一氣的人越來越多，舞台上的鐳射燈轉動飛快，音響聲更重，氣氛突然燥得不行。

  那男人坐在容微旁邊，看著這場面，突然感慨了一句：「當明星就是好啊！」

  容微不確定他是否在和自己說話，沒有回應。

  她轉了個方向，背靠桌面面朝舞台，酒沒拿著，外套已經脫了，線衫外面就裹了個披肩，雙手環胸，雙腿交疊，看向舞台上的一群人。

  那男人也轉了個方向，他把雞尾酒遞到容微面前，說了句：「給個面子唄！」

  容微看了他一眼，說了聲「謝謝」接過拿在手裡，但沒喝。

  那男人問：「來這旅遊？」

  容微「嗯」了一聲。

  舞台上，容微恍惚看到沈辛梧朝這掃了一眼，但沒有停留。這時候，一首歌唱完，另一首音樂緊接著響起，兩位主角都不再唱了，但人群還是跟著音樂亂扭，有幾個人慫恿另外的幾個明星來唱。

  okbeng還在跳，沈辛梧從舞台上下來，拿過啤酒連喝了好幾口。

  身邊的男人又問，「你晚上住哪？等會這鬧完了，我送你回去？」

  容微看他一眼，那人穿一件黑色皮夾克，皮膚黝黑，頭髮梳得鋥亮，正看著容微笑著。

  「謝謝，不用了。」容微禮貌拒絕。

  「拒絕可不行啊，你長得這麼漂亮，一個人回去不安全。」男人喝了口酒道。

  容微在人群里找顧冉。

  此時沈辛梧已經喝光了一瓶酒，正站在角落裡喝另一瓶。

  顧冉從一旁的黑暗中走出來，他剛剛找僻靜處接了電話，一出來就被沈辛梧攔下了。

  她一把抓住顧冉的手，把他往舞台拽去，然後仰頭喝光手裡的酒，把酒瓶子往地上一摔，搶過話筒就說道：「我們來玩接吻遊戲怎麼樣？」

  沈辛梧這一聲高呼讓氣氛達到頂點，舞台上懸著的燈好像要爆炸。

  接吻遊戲，容微沒玩過，但她知道。

  留一個人打碟，音樂聲起，第一個人就要喝酒，但不能喝下，他必須嘴對嘴餵給第二個人，以此類推，當音樂聲停的時候，嘴中含酒的那個人要跳脫衣鋼管舞。

  聽到接吻遊戲四個字，容微身邊的男人應得尤其大聲。

  可惜顧冉沒讓他如願。

  他攬了一下沈辛梧的肩膀，很快放開，然後說了句：「辛梧喝醉了。」就要走下舞台。可沈辛梧眼明手快，飛快拉住他的手，繼續道：「誰反對誰受罰。那麼讓老顧在台上跳一個！」

  有一兩個明星起鬨，剩下一群人跟著慫恿起來。沈辛梧順勢把雙手搭在顧冉脖子上，和他貼得緊。

  打碟聲響起，人群再一次騷動起來，顧冉和沈辛梧人貼著人，被擠到了舞台的最中央。

  從容微的角度，隱約能看到一點他們倆的動作，但看不真切。

  身邊的男人顯然已經對舞台蠢蠢欲動，但是看看容微，最終還是沒有動作，有點如坐針氈。

  他開始不老實，手在容微背後游來游去，一瞬間搭上她的肩膀。

  容微仿佛被針刺了一般，馬上坐直身體把手甩開。她沒有看身後那男的，從高腳登上下來，把手裡的酒杯不輕不重放在桌子上，拿過身邊的衣服，轉身走了。

  容微並不是特別喜歡到這種昏暗且嘈雜的地方來，十八歲成年那年，容城帶她第一次到酒吧，出來後，她整適應了一天才調整過來。

  今天晚上踏進酒吧的第一秒，她就想走，越待越想走。

  可當她現在終於起身，準備走了的時候，她看向了舞台幾秒。

  台上人很多，很多人都在學著顧冉和沈辛梧的動作，女的把手搭在男人的脖子上，隨著旋律不斷晃動，一群人，在一小塊地方，擠得如同暗涌的潮流。

  她突然決定不走了。

  既然已經待了這麼久，不如就等到結束。

  她找了個沙發坐下，沒再喝酒，要了杯飲料。

  身後的男人沒有再跟來，應該早已跑到人群中去了。

  容微沒有等太久。幾瓶酒的功夫，就有一兩個明星準備回去了，本來熟人就不多，小鎮的酒吧設備也少，與其通宵，不如早點回酒店睡覺。

  這一兩個明星一走，也就有幾個人跟著走了。

  顧冉和沈辛梧早就沒在跳舞了，下來後顧冉往容微那看了一眼，沒看到人，四處看了一圈，在角落的沙發里看到她。

  沈辛梧似乎喝醉了，抓著他不放，大半個身子靠在他身上，頭埋在他肩膀，讓人只看到黑色的小捲髮。顧冉一手插兜，一手拿著手機筆直站著，沒有扶她，而她一隻手抓緊了他的褲袋邊緣。

  兩人隔空看到對方，容微裹緊披肩，拿著酒杯喝了一口。喝完後她抬眼對著顧冉微微笑了一下。

  顧冉皺眉。

  身邊的沈辛梧突然抬頭夢囈了一聲，然後迅速蹲下身子乾嘔。

  她的手緊緊抓住他的褲袋邊緣，顧冉不得不跟她一起半蹲下來。

  容微看周圍的人走得差不多，覺得自己已經可以走了。

  她看向顧冉站著的方向，此時他半蹲，面朝沈辛梧，拿著手機的那隻手搭在膝蓋上不動。從這個角度，容微看不清他是否在說話。

  她放下酒杯，穿好衣服，摸了摸大衣內的房卡，站起身，徑直走出酒吧。

  沈辛梧似乎真的醉了，她跪坐在地上乾嘔半天，沒吐出東西來，嘴裡一直喊著「我要睡覺」。

  okbeng走過來，看到沈辛梧的樣子，問了句要不要幫忙，顧冉拒絕。

  他半蹲著，居高臨下看沈辛梧。

  沈辛梧垂頭，跪坐在地上沒有聲音。

  他低頭掰開她抓著褲袋的手，一開始沈辛梧含糊說了句「別走」然後條件反射般握得更緊，顧冉說了句：「鬆開，我送你回去。」她這才慢慢鬆開手指。

  顧冉把沈辛梧的一隻手架在自己脖子上，一手攔著她的腰防止下滑，就這麼帶著她走出了酒吧。

  他們還是住在隨，還是原來的房間，房間內的攝像頭在拍攝結束時已經撤掉了。顧冉不知道沈辛梧的房間位置，讓服務員領路，自己拖著她跟在身後。

  到了門口，服務生恭敬開了門，看著他們走進，才在顧冉的吩咐下關門離開。

  沈辛梧垂著頭，長發蓋住了她的臉，此時她的整個身子都靠在顧冉身上。

  顧冉托著她向臥室走，在快要靠近臥室門的時候，沈辛梧突然抬頭，踮起腳，嘴唇印上顧冉的。

  顧冉有一瞬間詫異，隨即眼中寒光一閃而過，他鬆開托著沈辛梧的手，垂眸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面上的表情比剛才淡了幾分。

  剛進室內，還沒回溫，嘴唇的觸感冰涼。

  顧冉沒有回應，也沒有推開，他往後推退了一步。

  他雙手插進褲兜，抬高頭，垂眸看她。

  沈辛梧已經站穩，她抬頭和他對視。就算退開了一步，兩人還是靠得過近，顧冉比沈辛梧高出不少，加上顧冉微抬頭的姿勢，就更有了居高臨下感。

  時間沒過去多久，但這一秒好像走得特別慢。

  「你沒醉。」顧冉說。

  眼睛裡帶著點審視。沈辛梧沒醉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他在審視的，是其他的。

  沈辛梧突然低頭笑了一下，但很快恢復表情，她手握著身後臥室門的把手，身子微微靠在身後的門上，「呲」一聲推開門。

  她往裡走，低聲說了句：「我沒醉，你不是知道嗎。」隨後關上門。

  顧冉再退後一步，看著緊閉的房門，沒什麼表情，一雙眼睛透出別人看不懂的神色，不是生氣，也不是探究，看起來非常平靜。

  幾秒後，他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看起來像在點頭，也像是被風吹動的晃動。接著他轉身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