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舒窈：一杯溫水

  趙楠算是見識了，自家總裁還有小心眼的毛病。

  不過，除了工作上的事兒，趙楠從來都不是安分的主兒，不僅沒刪，反而把這段話截屏下來保存，發了另外一句話過去。

  趙楠：我這兒還有日程安排表，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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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送完畢，不等季之恆回答，笑呵呵地拿著文件出門了。

  等舒窈拍完這組宣傳海報，她的微博艾特已達十萬餘，點開，一溜的粉絲尖叫，微博粉絲又漲了兩三萬。

  助理看了一下舒窈的明星打榜記錄，穩定的保持在前幾名，滿意的點點頭，見舒窈從拍攝區走下來，忙湊上去，還未走近，下一組拍攝的付雨晴走了進來，她先和李導打招呼，然後環顧四周，看到舒窈，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僵硬，很快扭過頭去。

  舒窈挑了一下眉，助理悄聲道：「季家之後，又陸續被退了幾個片約，我看她的神情，都快尷尬死了。」

  舒窈一邊往化妝間走去，一邊隨口問：「你怎麼對她的事這麼清楚？」

  助理嘿嘿一笑：「上次她威脅你，我不是調查了她嗎？原本只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反擊他們一回，可是沒想到，她的黑料越挖越多，挖不完似的，而且，一件比一件勁爆。」

  「你感興趣，所以，一直在關注她？」舒窈接下她的話，頗有些不贊同的皺起眉，之前助理髮給她的照片，數量相當可觀，即便沒有看詳細資料，舒窈也能從那些照片裡窺探出以前的付雨晴是什麼樣的人，不惜手段蹭同行合作的人的熱度，經紀人慫恿粉絲撕戰，撕番位……私下在圈子裡的名聲，相當不好。

  但，無論怎麼樣，都不該將別人的事當做可以玩笑的笑料，甚至幸災樂禍，明里暗裡踩上一腳。這種關注，從一開始，就是扭曲的，目的不純，網上正是多了這樣的人，戾氣才會越來越重，烏煙瘴氣一片。

  「我忽然想送你一句粉圈的宗旨：專注自家。你要真那麼閒，不如想著怎麼樣把我的檔期安排松一點，退掉幾個預約，放我幾天假？」

  「……」助理一噎，乾巴巴的說，「你想都別想，你現在名氣越來越大，往後只會更加忙碌。」

  假期？不可能，這輩子，不，只要不退圈都不可能。

  舒窈：「……」

  「舒小姐。」

  李導安排好接下來的拍攝工作，見舒窈還沒走，走了過來，他不太和圈子裡的名人接觸，特別是舒窈的身份太高貴，神情有些拘謹，「拍完宣傳海報，這次算是真正的收工了，很高興能和舒小姐合作。今晚八點在海城大酒店劇組的殺青宴，如果舒小姐方便的話，務必賞光。」

  說著，眼角瞥到不遠處的蘇月白，忙喚住他，因鄒平以前和蘇月白的交情，他和蘇月白見過幾次，和他說話，語氣熟稔些，「蘇影帝，晚上海城大酒店的殺青宴，能來嗎？」

  蘇月白側過頭，往他的方向掃了一眼，李導笑起來，「我也正在和舒小姐說這事兒呢。舒小姐要去嗎？」

  這種慶祝活動，舒窈一向是很少出席這種慶祝的，一來，她的身份容易遭人詬病，二來，她自己也不喜歡參與這種熱鬧中去。

  助理見舒窈皺了一下眉，便知她不太願意去，正要開口推辭掉，李導又說，「舒小姐和季總很熟吧？」

  話一落，攝影棚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付雨晴臉色更扭曲，舒窈和季之恆何止熟，都成一家人十五年了。她先前本以為舒窈和季之恆沒關係，想以照片威脅舒窈，沒想到反被季之恆擺了一道。

  舒窈沒料到李導會突然說起季之恆，問道，「李導問起季總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既然是劇組殺青宴，當然要人來得越全越好，宋總不是讓季總代理這部片子麼，我想著，也請季總參加這次殺青宴。不過，季總是什麼身份的人，我想請舒小姐幫個忙，問問看季總能不能賞光？」

  季之恆比她還不喜歡應酬，舒窈想著，他一定不會來，可是看著李韜熱情期待的樣子，一時不好徹底回絕，猶豫了一下，道，「我幫你問問，但他會不會來，我也不確定。」

  「沒事的。感謝舒小姐幫忙。」

  李韜又轉頭看向蘇月白，蘇月白點了點頭，和助理下去卸妝。攝影機歸位，李韜要接著拍下一輪宣傳海報，和舒窈說了一聲，就走開了。

  「你真要幫李導問？」

  化妝師早等在化妝間，見舒窈進來，忙拉開椅子請她坐下，開始卸妝。舒窈閉著眼，動作不能太大，聲音有些模糊不清，「我答應了李導，要說到做到。」

  「需要我幫你麼？」

  「……我自己來吧。」舒窈眼睫毛顫了顫，等化妝師卸完妝，她抬手讓她出去。

  助理遞上手機，恰好外面第二輪海報拍完，有些吵，她出去時，順手合上了門。

  舒窈劃開聯繫人，在虛偽鬼三個字上停了又停，過了一會兒，心一橫，稍稍移開，點上了旁邊的簡訊選項。

  舒窈：今晚電視劇殺青宴，李導問你，要來嗎？

  點擊發送。

  還未放下手機，休息室的門被人敲響，一身白色休閒裝的蘇月白站在門口，他沒有化妝，笑容溫和，眉眼依舊好看得不真實。

  舒窈愣了愣，打開門讓他進來，等了一下，想起助理沒在，她去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水拿給蘇月白。

  舒窈合上手機，放進外套口袋裡，說道，「上次，多謝蘇影帝的角色殺青禮物，很漂亮。」

  「可你沒接受。」蘇月白蘇月白接過，垂眸看了一眼，沒動，好看的眼睛凝視著她，一向溫雅的笑容帶著幾分壓迫意味。

  舒窈笑容微緩，掌心忽的傳來細微震動，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標著虛偽鬼三個字的簡訊跳躍在屏幕上：不去。

  拒絕了啊，還真是季之恆的風格。舒窈手指攀上關機鍵，正要按下，手機又傳來一陣震動。

  虛偽鬼：你要去？

  舒窈有些意外，季之恆竟然會追問，以往，他可是任何事情，都只會說一次的。

  舒窈想了想，抬眼看了一眼蘇月白，他正看著窗外，一動不動，陽光在他雪白衣裳上打出亮眼光暈，才收回視線，回季之恆：不太想去，但是，李導人不錯。

  發完信息，合上了手機。

  舒窈只卸了妝，衣服還是穿的拍海報時那一套，可氣質已與之前完全不同，一個演員，能做到氣場收放自如，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從在《風月江南》劇組看見舒窈，蘇月白就沒否認過舒窈是一個優秀的演員。也正因為同為演員，他能比別人更快辨認出，什麼情緒是真實的。

  蘇月白微側過臉，目光掃過舒窈不自覺勾起的嘴角，指尖撫了撫水杯邊沿，「你們的關係很好。」

  這是陳述句，而非疑問句。

  舒窈花了一秒反應那個「你們」是指誰，漸漸斂起笑容，「蘇影帝問得好像有點太多了。」

  蘇月白不置可否，反而繼續說道：「他包養了你。」

  「咳。」

  舒窈被一口氣嗆到，「蘇影帝，你誤會了。」她忍著笑意道，「我和季之恆不是你說的那種關係。」

  宣傳海報拍完，後續也沒什麼事需要舒窈再出面，助理和劇組做了最後的掃尾工作，估摸著舒窈給季之恆打完了電話，就返回休息室。

  剛走到門口，門先一步拉開，蘇月白從裡面走出來，步子很急，擦身而過時，助理看見他的臉色似乎有些尷尬。

  助理疑惑地撓撓頭，往休息室探進了個頭，發現舒窈抱著抱枕，在沙發上笑做一團。

  這，發生了什麼？

  直到出了攝影棚，舒窈的笑也沒有止住。

  「你在笑什麼？」助理看不下去了，問道。

  「沒什麼。」舒窈抿著的嘴，沒繃住，又笑了起來，她被季之恆包養？蘇月白都是從哪兒聽說的。

  「嗡嗡――」

  這時，手機震動起來。

  虛偽鬼：時間，地點。

  什麼意思？

  舒窈笑不下去了，季之恆要去參加殺青宴？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季之恆又發來一條：殺青宴。

  還真是要去。

  舒窈把時間地點發過去，問道：你怎麼會突然想要去？

  季之恆沒回答，舒窈等了又等，也沒有等到他的簡訊，撇了一下嘴，放下手機。

  助理在一旁，餘光不小心瞥到了虛偽鬼三個字，她知道，這是舒窈給季之恆的備註，問道，「季總怎麼說？」

  「他要去。」

  助理愣了一下，「那，你還去不去？」

  舒窈看向她，助理接著道，「我覺得，季總去了，你不去，不是把季總一個人丟給劇組的人麼，劇組裡，個個都是人精，如狼似虎的，就拿付雨晴來說，你不是還在星浩碰見過她找季總？季總去，肯定會被她吃得連骨頭都不剩。」說著，做了一個上撲的動作。

  舒窈有些好笑，怎麼聽助理的話，有種季之恆是小白兔進狼窩的感覺？明明季之恆才是玩轉人心的商業精英好吧。

  不過，付雨晴確實是個問題，舒窈皺起眉，她下意識有些抗拒季之恆和付雨晴站在一起的畫面。

  「之前，我不是沒有拒絕李導麼？」

  晚上，八點，海城大酒店。

  劇組聚餐，未免被人打擾，包下了整層樓。舒窈到的時候，季之恆比她先到一步，趙楠沒跟著他，他一身西裝，眉宇微擰著，似乎有些疲憊，捏了捏眉心骨，才走進酒店。

  他不會是從公司直接過來的吧？

  「季總還真的來了啊。」助理在一旁感嘆，季總在她們前面幾步，看不見她們。

  「他一向說到做到。」

  等門口見不到季之恆的身影，舒窈才走進去。李導正在和季之恆說話，見著她，笑著迎上來，請她在季之恆旁邊的位置入座。

  季之恆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季之恆身份最高，坐在上座，一桌的，還有舒窈，李導，蘇月白，和劇中幾個戲份較重的配角演員，彼此在戲中對過幾場戲，還算認識，坐在一起也不尷尬。

  李韜寒暄幾句開場，叫來服務生開幾瓶酒，親自給同桌的人滿上，季之恆是第一個，只是，他還沒倒，季之恆就淡淡開了口：「我不喝酒。」

  李導不好意思地笑笑，「那給季總叫點新榨的果汁？」

  「不用。」

  這也不要，那也不用，李韜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總不能給堂堂星浩總裁來杯清水吧？這像什麼話？

  包間的氣氛微微凝滯，李韜站在季之恆旁邊，走也不也是，不走也不是。

  舒窈手下輕輕扯了扯季之恆的西裝袖口，「一杯溫水。」想到季之恆在門口捏著眉心骨的樣子，隨口添上一句，「加點蜂蜜。」

  水？

  季總喝水？

  李韜瞪大眼睛，下意識看向季之恆，卻見他垂眸往桌邊掃了一眼，淡淡道了一個「嗯」字。

  季之恆既然答應了，李韜也不好說什麼，拿著酒又給舒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