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熟悉

  時小今下一句呵斥就卡在嘴邊，硬生生地把自己給嗆著了。

  老大的小舅子？！

  她愕然又不可置信地看向仍淡然站立一旁的韓琛，其他幾人亦是同樣動作，除了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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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調查許正南案件時，許安的照片他看過，幾乎這人剛一闖進就認出來了。

  只是……

  徐章摩裟著下巴，目光夾著一絲促狹投向韓琛。雖然早就察覺老大對許星那女人態度有些不一般，但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下手這麼快！

  許星小時候經歷了別人少有的家庭事故，敏感防備不說，性子還很傲……不愧是老大！

  他這樣想著，就突然被股力道給推到了一邊，是韓琛。再一抬頭，兩人已經交上手了。

  所有人看過去的視線顯露無疑，許安招呼都沒打一聲就出手了。他是軍人，抬腿進攻之間，招式利落，反應極快。

  傅七抱著他的寶貝電腦，最先退到了一旁，屈指抬了下鏡框，隱在下方的清雋眉眼微彎，難得露出一絲看好戲的神色。時小今抱臂站在一旁，嘖了兩聲，手肘輕抵傅七，聲音壓低：「老大還是這麼厲害，不過他出手沒留情啊，不是小舅子麼？」

  說著，她搖了搖頭，煞有其事地嗟嘆：「我們老大，什麼都好，就是太不懂人情世故。」

  怕被韓琛聽見，她特意湊近了在傅七耳邊說的。徐章在一旁瞅著，怎麼看心裡怎麼彆扭，繞過去就嗤了一聲：「你也敢說人情世故？沒看那小舅子臉上寫著找事倆字呢，明顯得先打服才行。」

  眾人頓時看過去。別說，徐章看似隨口一鄒，話里卻有那麼幾分道理。

  許安的攻擊堪稱狠厲，那樣子，可不像是來好好和姐夫打招呼的。

  時小今這種傻的，還在琢磨這「小舅子」的姐究竟是誰，其他幾人早就心裡有數地靜靜看戲了。

  第五街區案發現場，韓琛那樣的情緒外露誰又曾見過，答案一目了然。

  起初的試探過後，許安攻勢愈漸猛烈，卻依舊保持著分寸，避開室內設施，只是那張與許星有幾分相似的俊臉儼然難看了不少。

  此次休假回家，有太多的不對勁。

  幾乎無處不在的監聽安保裝置、臥室其他人居住過的痕跡，還有經常在樓下走動的兩人......更重要的是許星的異常。

  他姐素來敏銳，這些不可能無所察覺，卻仿佛默認了般，不僅如此，還時常走神發呆。

  許安心裡頓時響起警報，打聽了圈，一切都有了解釋——他果然

  有姐夫了，還是個刑警。

  更沒想到的是，交起手來，他居然是被壓制的那個。

  許安面色微沉，就勢沉胯，抬腿旋踢。韓琛卻沒像之前那般側身

  避讓，再尋機出手，反而微掀眼皮，黑眸閃過一絲什麼，腳下未動半步。

  不好！

  他迅速回身，但已經晚了，腿上霎時傳來一陣酥麻的痛意，下一秒，他身體還未平衡，就被反手格拆到身後，重重地摁在桌上，頭頂傳來男人淡淡的嗓音：「服了？」

  他臉頰貼著桌子，一時靜默。

  靠！

  他這姐夫什麼來頭？

  過了半響，許安微微轉動脖子，眉梢輕挑地看他：「你這樣我可不認，要是哪天我姐受欺負了，我怎麼給她出氣？」

  韓琛手上力道漸松，淡淡反問：「你不認就不是了？」

  許安直起身，手摁在側頸上活動了兩下，哂笑一聲：「還真不一定，我姐說了，她和你算什麼自己也不知道。」

  這是他詢問時，許星給出的回答。

  說到底不算承認，語氣里也充滿了不確定。但對許安來說，沒否認，就足夠了。

  他姐對這個男人有心，而這個男人……許安覺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漸涼，反而唇角微揚了起來。

  室內靜了半響，時小今都默默不出聲了。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透過玻璃，幾人眼看著許星的身影跑上二樓，朝著韓琛辦公室的方向去了。

  隨即便是會議室門開闔的聲音。

  許安走了幾步，單手抵著玻璃，微俯上身看過去。時小今總算反應過來，蹭過去：「你是……小星姐的弟弟？」

  許安瞟她一眼，沒搭話。時小今也顧不上再問了，因為所有人都看見許星就要折身出來時，被韓琛給擋了回去，門……關上了！

  時小今回頭，卻看到徐章同楊誠，露出男人都懂的一絲笑容，透著曖昧。

  傅七側眸看了眼許安，他神色有些安靜，也隱隱有些不爽。

  ——

  許星沒想到會就這樣撞到韓琛，後退了幾步，心跳慌亂沒有規律，面上卻仍鎮定自然：「不知道你回來了......我，來找許安。」

  韓琛眼帘微垂地看她，淡漠的臉龐無一絲表情，反手關上門。

  她話音一頓，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出後半句「他好像沒在這，我出去唔……」

  後背驟然抵上冰涼的牆面，下頜緊跟著被抬起，許星愣了一瞬，直到唇間傳來輕微的刺痛感，才反應過來，手剛抵上韓琛堅硬的胸膛就被攥住壓在牆壁上。

  「韓琛！」許星偏過頭，微微喘息：「你這是做什麼？」

  「告訴你，我和你究竟算什麼……」後幾個字淹沒在唇齒間，他吻得既深又重，帶著一絲說不明的情緒吞咽著。

  許星心臟抽動了下，身體卻忠實地做出反應，微微仰頭，沒有一絲抵抗地任他侵略。

  不知什麼時候，他放開了對她手腕的桎梏。被撬開的唇齒相合，屬於他的沉冽氣息逐漸與她的融合，男人指間還帶著粗糲摩裟在側頰，許星抬手，不由自主地環在他腰間，隨即一頓。

  她閉著眼，睫毛輕顫，指尖探進去，極輕地夾著那張紙往外抽，還未完全取出，就突然被扣住。

  韓琛略直起身，唇角微濕，目光極深極深地看著她，明明前一刻還經歷著如此親密激烈的舉動，氣息亦微喘，聲音卻已恢復往日的冷靜沉淡，壓在她耳邊：「我說過紀翎的事會給出交代，所以你不必為了打探消息……特地跑一趟。」

  許星神色微滯，抬頭看他：「你以為……我是借著由頭來打聽消息？」

  紀翎之前便險些被殺，她的死沒那麼簡單。經過最初的悲痛後，許星很快意識到這點，但她無從查起。方才無意間碰到韓琛側兜，察覺有異，她幾乎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

  可這樣的解釋，沒有說服力。

  許星唇線緊抿，什麼都沒說地收回手。指尖撤離時，目光不經意地瞥見紙上圖案，倏然一頓。

  「這個圖形……」

  韓琛的手還落在她側肩，清晰察覺到那一瞬的僵直，像是動物遇見危險時下意識的反應。他眸光一暗，嗓音低沉：「你見過？」

  許星搖了搖頭：「沒有印象。」

  明明對它沒有任何記憶，身體卻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莫名升起的驚恐害怕和迫不及待想要逃避的心情，就連許星自己都覺得詫異。

  「那個許正南，是有些不對勁。」

  「組織想要清理的對象……共同點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別人身上。」

  「這明顯是經過人工變異培育後的圖樣，只有知道它自然發芽的最原始樣子，我才能進行模擬培育，否則只有得到樣品，經過檢驗分析才可以知道它的作用。」

  紀翎死亡現場、杜局中毒昏迷、山上賀遠的小木屋……

  各種聲音和畫面在韓琛腦海中略過，最後定格在眼前微微疑惑的白皙面龐上。

  許星似是不想在這多做停留，思忖無果後抬步欲走，剛越過他，腕上便是一緊。

  她回頭，泛著暈黃映入的暖陽下，韓琛神色晦暗。

  ——

  許安在韓琛闔門沒多久就和來時一樣，逕自轉身離開，除了時小今還趴在玻璃上盯著，其他人都已忙起來了。徐章經過時，向後扯著她衣領：「看什麼看？傅七讓你做的畫像全完成了？」

  時小今向後揮了一爪子：「門那塊有人影，別打擾我……誒？門開了？！」

  徐章抬眼看去，可不是開了，韓琛正神色淡淡地立在那，目光望著他們的方向。

  「時小今。」韓琛的嗓音不大不小，穿過迴廊，莫名透著幾分啞意：「過來一趟。」

  徐章一愣，手鬆開。

  時小今也有些怔忪，一時有些不敢過去，可韓琛已經轉身進了辦公室，她回過頭，問：「我最近沒犯什麼事吧？」

  徐章沒答，神色微凝。

  隔得有些遠沒太看清，但老大的表情……有點不對啊！

  沒得到回應，時小今又不敢拖太久，只得惴惴不安地過去。一推開門就愣了一下。

  這場面她並不陌生。桌上紙筆都擱置妥當，明顯是為她做畫像準備的，只是為誰做？

  小星姐麼？！

  她把目光投向許星，隨即微怔，默不作聲地坐過去。

  韓琛的嗓音有些乾澀：「想好了？」

  許星緩緩地，點了下頭。

  坐在對面的時小今，神色徹底嚴肅下來。

  往常老大做心理誘導暗示，場景重現時，也會問一句「準備好了？」

  這次問的卻是「想好了？」

  雖然還不知道要得出什麼信息，但可以肯定的是，必然非常隱秘……且對講述者帶有傷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