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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識破

2024-10-08 09:32:24 作者: 褚七

  許星走過去,掩下心裡的一絲緊張攔住兩人,聲音清脆,擲地有聲:「女士你好,我是警察。」

  她把手裡的證件一晃便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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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果然沒細看,只因為被警察突然找上來反應慢了半拍。反倒是那個男人,面色一變,四下看了看,視線最終停在不遠處的韓琛身上,攬著女人腰部的手不自覺放下來。

  「是這樣,這片轄區最近有很多人失蹤,我們懷疑是目標既定的蓄謀作案。」許星目光在男人微異的臉色上一掠,笑著問女人:「李景你應該知道吧,你認識什麼性.事特別暴力或者與她有過聯繫的人嗎?」

  「又是她。」女人翻了個白眼:「照我說你們警察也不用找,不就是不見了嗎?實話跟你說,她這樣的人我見多了。釣著魚了,想重新開始生活,可不得換城市改名字,小心翼翼藏著那點過去的事,你們閒得沒事查這幹嘛?」

  許星笑了笑,還未回話,就被男人拉到一旁。

  他不著痕跡地瞥了眼靠在路燈下的韓琛,低聲道:「這位……警察同志,麻煩你跟韓警官說一聲,這事跟我沒關係,我今天上午才從國外出差回來……」

  韓琛的厲害,他上次就見識過,實在難纏,這輩子都不想再遇上。

  許星眼梢挑起一個弧度,似笑非笑的:「不用緊張,我就是隨便問問。」

  她說著轉身,經過女人時頓了頓,回頭看了男人一眼。

  繁影燈光下,男人面頰微微抽動。察覺到目光,他抬頭,與許星對視。幾秒後,強自鎮定的一笑。

  許星扯了扯唇,抬步離開。

  待她回到韓琛處時再望過去,男人不知道跟女人說了什麼,已經離開了。

  一支煙的功夫而已。

  許星拋了拋手裡的警官證,扔給韓琛。

  他接過,淡聲問:「高興了?」

  「感覺很奇怪。」許星皺眉:「我有點形容不出來,但……很鬆快。」

  奇怪的描述。

  她看著那女人,眼神卻是飄的,像是越過女人在注視著什麼。

  不過她身上奇怪的事不止一件兩件,韓琛把菸頭遠遠地扔進垃圾桶,頭也不回地道:「走了,還有正事。」

  ——

  好友失蹤,普通人的反應大致分為三個層次——懷疑、傷心、關心。

  懷疑事情是否是真的,這是人在面臨一些不想面對的事下意識的逃避心理。

  感到傷心從而詢問調查進度並積極提供所知信息。

  關心其家人。

  三個層次依次遞進。如果其家人不在現場,又因為突然得知的事件衝擊過大,一般人很難將注意力放在受害者家人身上。

  李景的案子警方並沒有過多透露,作為她的好友,陳黎的前兩個反應很自然,只是第三階層進入的太快,就像是……她知道李景會有生命危險。

  夜總會裡面,入目所及,喧囂、迷醉、吵鬧。

  韓琛點了個包廂,指名要陳黎。

  負責人員詫異了一瞬,又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許星,面色為難。

  「陳黎她身體不舒服,今天請假沒來,我為您安排……」

  沒等她說完,韓琛就著雙腿交疊的姿勢微微後靠,點酒的單子被他「啪」的一下扔在桌面上,手搭在膝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拍。

  包廂裡面為了氣氛,光線有些昏暗。

  負責人俯身的角度只能勉強瞧見沙發上男人隱在黑暗中白皙的下頜與側頸,線條流暢。她緩緩低下頭:「我這就去安排。」

  許星從沒來過這種地方,反感的同時還帶著一絲新奇,覷了韓琛一眼,拖著長音道:「這麼熟練,看來沒少來啊。」

  韓琛就笑了一下。他一向氣質清冷,平常即便笑也是淡漠中而帶著某種不屑矜傲,而現在狀似心情不錯的微笑往往代表著接下來的話不怎麼好聽。

  許星大腦本能地預警,擺了擺手,慫了。

  「算我說錯了,翻篇翻篇,別說話我不想聽。」

  「我只是在想,剛才有句話沒說。」韓琛唇角微勾:「學法就算了,畢竟有罪無罪不是一個人能定的。只是還好你沒讀公安大學,否則現在大概已經……因無端揣測污衊被人舉報撤職了。」

  許星:「.…..」

  她轉過頭,不想和他說話。

  ——

  陳黎很快端著酒進來,跪著把酒杯擺在桌面上。

  即使光線不明,也能看出來,這個身材欣長的女人。大V領緊身裙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材,修長脖頸上圍著絲巾,長發微卷,面色有些蒼白,

  她唇角含笑地往酒杯里添著酒,正要說什麼,不經意地抬頭,手就是一抖。托盤倏然掉落在地,發出「砰」的一聲,酒瓶碎裂。

  鮮紅的液體灑在地上,宛若血液般猙獰刺目。

  陳黎看著韓琛,嘴唇微張。

  許星心裡叫了聲糟。

  韓琛穿著便服特地選在晚上來,明顯是打探情況的。可看她的樣子,分明是認出來了!

  陳黎保持著仰頭的姿勢,一時沒回過神來。有一瞬間她感覺一道極具壓迫力的目光投在她身上,令她心口一緊。可很快,男人單手把她扶起來,音線輕緩:「坐下說。」

  她遲疑了片刻起身,坐在稍遠的沙發一端。

  剛坐上去,包廂內燈光驟亮。

  韓琛指尖點在觸控燈上,似是覺得光線太過,又調了兩個度才淡淡收回手。

  「陳女士,以這種方式見面實在抱歉。」

  陳黎低頭,諷刺的一扯唇,「我知道你,新聞上說你的破案率最高,是臨城的神探。你神不神我不知道,就憑你願意為了我們這種人費事,就是個好警察。有什麼想問的,問吧。」

  「那我就不繞圈子了。」

  事情雖然出了點岔子,但陳黎的爽快卻是讓韓琛音色溫了幾度:「我想知道,你如此肯定李景失蹤並不尋常的原因。」

  「原因?」陳黎聞言,臉上浮現苦笑:「這不是很清楚嗎?李景太愛她兒子了,但凡熟悉的人都知道,她為了李楨的手術費快瘋了,命都可以不要,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消失不見?什麼拋棄過往重新開始,那是上面的負責人知道警察介入後特地囑咐的統一口徑。」

  韓琛靜了片刻,微微搖頭:「陳小姐,這不是我想聽的。」

  「我所指的,不是她自己離開這種顯而易見的拙劣謊言,也不是有人一時興起短期囚禁或強.暴,而是……蓄意害命。」

  他目光疏淡沉靜地看著陳黎,緩緩道:「有人在針對你們這個群體,而你,已經有所察覺了。」

  他韓琛既不是明星,也不是富豪。一眼就認出他的人,除了公安相關人士,就是喜歡關注或特意搜查犯罪新聞的人。對於陳黎來說,明顯是後者。

  而她察覺到什麼,心裡不安,才會搜查這方面信息。

  陳黎有些詫異,又很快壓了下來,片刻的猶疑後,她短促的呼吸了兩下,指間微微顫抖地扯下圍在脖頸處的絲巾。

  許星驚訝出聲。

  陳黎白皙纖細的脖頸上,赫然一道淤紫的手掌掐痕,看上去分外明顯,程度之深可以想像到手掌的主人用了多大力氣——這完全是要掐死她的架勢啊!

  「前天晚上,回家的路上。」陳黎舔了下唇,聲音低低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他突然出現,從後面掐著我的脖子往後拖,力氣很大,我怎麼都掙脫不了,想求救又根本發不出聲音。當時會館已經有人失蹤了,大家風言風語傳的挺多,我就長了個心眼,在包里放了把水果刀。」

  「我把他劃傷了。」她說:「跑的時候我看到,後面有輛車。」

  陳黎用手壓著酸脹的眼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兩天我一直不敢想,如果那天我沒有帶著刀具,又或者被拖上了車,會發生什麼。但我怎麼也沒想到,第二天,李景就失蹤了。」

  「他被劃傷的大概部位在哪?」韓琛問。

  陳黎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當時什麼都沒想,就是往後一揮,也許只是劃開了衣服也說不定。」

  「車型你還記得嗎?」

  她再次搖頭:「好像就是輛普通的麵包車。」

  韓琛淡淡點頭。

  陳黎起身,把玻璃碎片拾到托盤裡:「我知道的就這麼多,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得趕緊出去,蘭姐恐怕會多想。」

  她打開門,手還沒離開把手,身後突然傳來許星清冽的嗓音:「怎麼,失蹤的那兩人也有不能離開的原因?」

  否則陳黎怎麼會在包里放上兇器防身。

  陳黎頓了一頓,回頭打量了許星半響,再開口時聲音就有些諷刺:「這位警官一看就是出生在好家庭,順風順水的念書,從業。不過有些人沒你好運,沾上了某樣東西,一輩子都逃不掉。」

  許星微怔:「你說的,是……」

  「做我們這一行的,總會遇上些有特殊癖好的人。他們就喜歡看人跪在地上哀求渴望的樣子,呵。這樣的人偏能活得好好的。」陳黎笑了一聲:「其實我挺討厭李景的。討厭她總是一副好像生活再不堪都有希望的樣子。她失蹤了,就更證明了一件事,我們這樣的人……天生命賤。」

  她的聲音很低,聽上去卻是異常的沉。

  「我們就該是跪在地上讓人磋磨的,別想著有一天能站起來。」

  話落,陳黎關上門,轉身離開。

  只剩兩人的包廂內,韓琛思忖著什麼,屈指敲在沙發扶手上,沒說話。待他考慮的差不多了,正要起身時,目光一頓。

  桌面上的酒都被喝光了。

  他視線瞥向許星,這女人手裡正端著最後一杯酒一飲而盡,幾口咽下。

  許星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憋屈和悶悶的感覺,不上不下地堵著。她放下酒杯,打算再拿一杯,手剛伸過去,就被擋住。

  韓琛攥著她微涼盈握的手腕,雋墨的眸子看著她,聲音低沉:「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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