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餘生好長,你好難忘2
2024-10-03 01:08:57
作者: 花拉拉
愣了好久,辛儀才想起無論感情的事何去何從都必須得打開電腦解決一周的訂單了。
悶悶地打開電腦工作,處理客戶的訂單,與一個熟客打電話談單時辛儀心血來潮問了一個問題,「您是怎麼知道我的店?是朋友口耳相傳嗎?」
不想那邊笑了,「是你家傳單做的太好了,前段時間每天中午都有一個帥帥的小伙子在世紀金花門口發傳單,他還對我們耐心地解釋您是一位新媽媽,平時沒時間上網呢。」
辛儀的心裡一緊,急切地問:「那人長什麼樣?膚色是白是黑?」
她心裡很清楚,可能為她發傳單的男人只有兩個,一個膚色白,是劉宇航;一個膚色黑,是耿曉樂。
「白啊,小伙子長得和吳尊似的。」顧客艷羨地說。
是劉宇航!是劉宇航!是劉宇航!
辛儀的心咚咚跳,劉宇航仰面流淚的畫面再次闖進她的腦海,似乎要在那安營紮寨,揮之不去。
第二天,劉宇航站在民政局的門口等辛儀。
辛儀沒有去,手機調成靜音,劉寶寶把富貴竹橫七豎八地扔到沙發上,她都沒有注意。然後她忽地站了起來,拿起手機,撥打耿峰的電話。
辛儀問:「你能出來嗎?」
耿峰正在開會,會議室一桌子人看著一向紀律嚴明的董事長自己觸犯紀律在會議期間接手機。
耿峰環視了一下周圍的員工,對辛儀說:「當然。」
老地方,還是這老少3個人。
不同的是,這次劉寶寶的嬰兒餐椅被安置在耿峰的旁邊,耿峰逗他玩。
「我要離婚了,可是我不想離。」辛儀猶豫地說出了重點。
「那就不離,離婚不是兒戲。」耿峰說。
「如果不離,我覺得對不起我媽。我不能原諒我婆婆對她做的、不好的事。」辛儀說出重點。
「你這樣做,是因為愛你媽嗎?」耿峰認真地問,辛儀覺得他嚴肅了,嚴肅的眼睛有慈父的清明。
「是的。」辛儀說。
耿峰沒說話,默默地站起來,去取菜,回來時端了一盤子滿是辣椒的肉菜和一條不知什麼名字的海魚,放在劉寶寶的餐椅上。
辛儀立刻站起來,將這盤東西取走。
「你幹什麼?劉寶寶才一歲多,不能吃辣。」
「那他能吃什麼?」耿峰明知故問。
「不辣的,軟的,清淡的,好消化的。」辛儀答。
耿峰換了一個姿勢坐,對辛儀說:「你瞧,這就是愛的方式,在飲食上你很會愛劉寶寶,可是在生活中,你卻沒有做到一個媽媽最起碼的責任。如果你的家庭實在不幸福,我贊成你離婚,因為不幸福的家庭對寶寶的成長十分不利,倒不如單親家庭簡單、溫暖。而你的情況正相反,你擁有一個十分幸福的小家庭,這正是劉寶寶所需要的。好比飲食,你拿走他可以吃的、不辣的、軟的,給了他一碟有刺的、會拉肚子的。」
辛儀若有所思。不僅為自己的事,還為了媽媽。
到現在她才明白媽媽為什麼二十多年不嫁。以前她總是覺得媽傻,為了一棵歪脖樹放棄了整片森林,現在她與耿峰接觸得多了,十分確定即使他是一棵歪脖樹,也是黃花梨的歪脖樹,價值連城。
其實,女人一開始就遇到太好的男人並不是太好的事。古詩不都說了嗎?「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耿峰又說:「同樣的道理,你說你愛你媽媽,那麼你也應該了解你媽媽,正如我了解她一樣。」
辛儀定定地看著他。
耿峰說:「你媽為你付出那麼多,她希望你生活在孤獨、冷漠、仇恨的沼澤里嗎?我打賭,如果她活著,她一定像所有愛你的人一樣,希望你幸福,快樂,圓滿。你若愛她,應讓她如願。」
辛儀流下了眼淚。
耿峰疼惜地說:「孩子,愛是一回事;會愛,又是另外一回事。所謂會愛,就是你要知道怎樣做才是真正地對你愛的人好,怎樣才能提供給他們最需要的。光憑一腔熱血,自以為是,那是年輕小姑娘做的事,不能經營婚姻,更不能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好。」
辛儀含淚點了點頭,待她抬起頭來,眼睛中有一種希望的光亮。
她用戲謔的口吻問耿峰:「你說這輩子,我還能和我婆婆和睦相處嗎?我記性太好,心眼也就針尖兒那麼大,估計再難和她相處了。」
耿峰嘆了口氣,很誠摯地說:「孩子,說這句話你可能非常反感,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即使與自己的親生父母在一起,也難免發生摩擦的。舉個例子,劉宇航沒有被他的爸媽傷害過嗎?不見得吧!只是最親的人之間相處,人們總會傾向於去原諒而已。辛儀,既然走進了這段愛恨交錯的婚姻,選擇怨恨,還是選擇原諒,你覺得哪個是利己的選擇呢?」
辛儀若有所思。
耿峰繼續說:「其實,婚姻就是這麼一回事,放過不放過別人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放過自己。」
當晚,辛儀在劉家附近的商場買完衣服,推著劉寶寶在劉家樓下轉了一圈。
正是華燈初上的好時光,冬日暮靄沉沉,辛儀站在沉沉的暮靄里仰望著自家的窗口,心裡出奇地安靜。
像以前每一個她在的、美好的晚上一樣,她臥室的窗口透著溫暖的橘色的燈光,影影綽綽可以看到飄窗上那株大葉子海棠的婀娜枝葉以及那盞款式簡潔的吊燈。
辛儀心裡想,不知有多少人像自己一樣仰望過自家的窗口,大約大家都會像她以前一樣被自家的那盞燈照得心底柔軟、一片溫情,然後不自覺地加快歸家的腳步,迫不及待地融入那燈光里的幸福之中。
誰會像她今天這樣呢?以一種奇異的心情望著自家的窗口,痴痴地望著,就像仰望一顆美麗的星。那些曾經的美好與溫柔在記憶里依舊璀璨、生動,卻恍若隔世一般遙遠、朦朧,即使自己有重拾舊日的心思,前途也是未卜,像這暮靄一樣白霧茫茫。
第二天,辛儀給劉宇航打電話,小聲說:「我們能再談談嗎?關於我們是否離婚,我想你說的是對的,我不應該為了一隻走丟的羊,弄丟99隻。」
劉宇航此刻正在機場送爸爸媽媽。
徐老師和宇航爸爸今天的飛機,回老家去。
劉宇航拉著箱子停下來,沒說話,聽辛儀繼續說。
辛儀虛弱地說:「我不想離婚了。」
劉宇航忽然大怒,對著電話大聲地全力地喊:「姓辛的,你有沒有搞錯!你以為這事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嗎?你說離就離,你說不離就不離。離,必須離。明天我還去民政局等你,誰不去誰孫子。」
徐老師和宇航爸爸望著眼睛都紅了的劉宇航嚇了一跳,劉宇航長到30歲,他們從未見過這位「好孩子」也有這樣暴躁瘋狂的一面。
辛儀也嚇了一跳,正不知怎麼辦,劉宇航已經掛斷電話。
徐老師和宇航爸爸交換了一下眼神,宇航爸爸往服務台走去。
一會兒宇航爸爸回來了,高興地對宇航說:「走,咱回家吧,今天我們不走了。」
劉宇航生氣了,大聲說:「為什麼啊?你們怎麼都這麼突然,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徐老師淚濕了雙眼,「因為你離婚我們不高興,我們不想你離婚,所以得監督你這個混小子,不能讓你去民政局。你爸已經把票退了。」
劉宇航把臉一別,桀驁地說:「監督也不行,必須去。換個兒媳婦,不就是您的心愿嗎?」
徐老師哭了,「可是換個兒媳婦,我兒子的心也換了,性情也變了,我們家劉寶寶也不能在我們家了,這太不划算了。航航,你看看你現在都什麼樣子了,你都不是你了。」
宇航爸爸用胳膊圈著往回輕推大家,高興地說:「是啊是啊,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天天離啊離的,我和你媽回去做一桌子菜,你把辛儀喊回來,大家和劉寶寶一起玩,就什麼事也沒有啦。」
徐老師還真的做了一桌子菜,但不僅辛儀沒來,連劉宇航都沒回來吃。
劉宇航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離婚,必須離。萬物都有保質期的,他劉宇航一心一意地愛著辛儀,求著辛儀不離婚的保質期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他只是一個一身落魄、等待離婚、自尊心碎在湖底的男人。
一大早他就站在民政局的門口,粗聲大氣地給辛儀打電話,「辛儀,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請你馬上過來,我等你!這婚不離咱不完。」
掛了電話,他就堅決地站在那裡,慷慨就義的樣子特像男版劉胡蘭。
民政局門口穿梭的都是一對對的男女,十指相纏、眉開眼笑的大多是來結婚的;一前一後,擺著一張喪氣臉的大多是離婚的。
有一個姑娘與一個穿西裝的帥哥路過他身邊,姑娘很顯然聽到他打電話了,面色奇怪地看了他兩眼忽然走到他面前問:「你是辛儀的老公劉宇航吧?」
劉宇航一愣,這個姑娘眼睛真漂亮,好像在哪見過。
姑娘說,「你忘啦,辛儀是在我們醫院生的寶寶,我是她的麻醉師,對她的印象特別深。」
「哦。」劉宇航語氣淡淡的。
「我今來來登記結婚的,這位是我男朋友,你在這幹什麼呢?」姑娘儼然很八卦、很自來熟。
劉宇航沒說話。
姑娘猜測道:「千萬別告訴我,你是來離婚的。天啊,這樣我可受不了,我會不再相信愛情的。」
劉宇航心情很不好,要不是從不罵女人,都想罵她神經病了,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有什麼資格對他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