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顆糖
2024-10-03 01:04:30
作者: 藺懷瑾
夏母是典型的女強人性子,和夏父白手起家立業,到現在這個成績,夏母的脾氣早就上升到了另一個層次。
夏弦深有領會,於是此時,她甚至做好了視死如歸的準備。
「媽……」夏弦走過去,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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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母掀起眼皮子看她,直勾勾地看著她,然後坐了一個與此時情緒不符的動作,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啊。」
夏弦坐了下去,兩隻手放在膝蓋上,舔了舔唇,看著她。
「……」夏母一臉「至於嗎」的表情看著她,而後又嘆了一口氣,道:「我感覺小阮這個孩子挺好的。」
說「小阮」的時候夏弦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她這是在說阮渝。
於是夏母就這麼看著自己女兒眼睛一點點的亮起來。
「您也是這麼覺得的?媽我跟您說,阮渝他可好了,你別看他平時……」夏弦覺得有點希望,趁此機會得趕緊樹立一下阮渝在她母親心中的良好形象。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夏母感覺家裡突然多了一隻麻雀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的,吵得耳朵都疼了,趕緊阻止道。
「您真的不知道!」夏弦打算繼續說。
夏母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又不是跟我談戀愛,我了解這麼多幹什麼。」
夏弦語塞。
從第一句話開始夏弦就聽出了有支持他們的意思,到現在夏弦更加篤定了。
她笑嘻嘻地問道:「那您的意思是……?」
夏母看著自己的女兒,帶著期待的表情,就像是在說我們在一起了希望可以得到您的支持就更好啦。她也不希望自己做那個惡人。
夏母側過身子,耐心地說:「媽媽不是不允許你談戀愛,媽媽只是生氣你不告訴我。」
「我也沒……」
「半年了還不打算告訴我?是下一次帶著他來說要結婚了才告訴我啊?」
夏弦皺著眉,看起來有些委屈的樣子。
夏母簡直拿她沒轍。
她們聊了一些其他事情,工作上的,生活上的,夏母再進行各種挑剔之後,夏弦覺得這才是平時的媽媽。
「哎,好累,不想管你了。」夏母打了個哈欠,「女孩子都沒有女孩子的樣子,你看你這衣服,堆到哪裡都是,冰箱裡的菜,地板這麼髒我都不想說你了,煩死了,睡覺。」
已經被數落完的夏弦:「……」
夏母進去房間以後,夏弦才立刻進了自己的放進啊,掏出手機跟阮渝「秘密幽會」。
夏弦:【我的個老天鵝,我媽終於說完我了(累覺不愛.jpg)】
夏弦:【還在不?你現在可以跟我說說我媽跟你說過什麼了。】
與夏弦家裡只有一牆之隔的阮渝,正在自己的房間裡握著手機敲敲又刪刪,他皺著眉,最後認真地打到:【太多了。】
看著那邊「正在輸入中」越來越激動的夏弦,現在看著這三個字就跟吞了屎一樣。
夏弦:【……無語!】
阮渝在一邊放下手機,還能是什麼呢?
他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可以聽見夏母在停車場跟他說的話。
「你一定要對我女兒好點啊。」
-
夏母不想將關係弄的這麼僵,第二天一早就主動讓夏弦邀請阮渝一家子到她家來吃早飯。
阮母很是激動,覺得這個可以叫做「未來的親家見面」。
夏母這次來也只是過來看一下,夏弦是本地人,夏弦住的地方離家裡也就一個小時的距離,不意外的話夏母應該晚上就走。
吃飯的時候幸虧有阮母在,氣氛聊得很是熱絡,夏母願意配合,到後來夏弦居然看出了當年一群老媽子坐在門口嗑瓜子聊八卦的感覺。
吃完早飯以後他們還要去上班,看著他們一起走了出去,夏母終究還是按捺著沒有說什麼。
「完了,我看這麼聊下去,我媽都要把家底給刨乾淨了。」夏弦一臉凝重地回想自己以前有沒有過什麼黑歷史,比如十幾歲還尿褲子什麼的。
阮渝捏了捏她軟乎乎的小手,說道:「沒關係了,我看也是我媽先抖出來。」
對於阮母退休後變得越來越活潑「健談」,阮渝已經麻木了。
夏弦笑了,突然問道:「對了,我媽到底跟你說了什麼啊,你到現在都還沒跟我說。」
阮渝看著夏弦,眼神從她的眼睛跳到了她的唇上,繞了一圈,他才勾唇笑著說:「就先罵了我一頓,然後再說了你的一些缺點。」
「罵了你?」夏弦說,「罵你什麼了?」
「就……說我拱了一顆白菜,是不是你把我女兒給拐了之類的。」阮渝認真地說。
夏弦可以聽得出裡面的敷衍,特別是阮渝說完之後還笑了笑。
「話都是實話。」阮渝抬手揉了揉她的耳垂,夏弦縮了縮,「上班吧。」
阮渝要是不想說的話,夏弦根本沒有方法讓他開口。
性格使然,夏弦也不好再迫使他說。可能問一百遍,都是這樣的答案。
「好,那你路上小心。」夏弦走到自己的車旁,準備打開車門的時候跟他說。
阮渝就站在哪裡,看著她,朝她揮揮手,語氣是極致的溫柔:「去吧。」
夏弦對於戀愛的事情總是瞞得很緊,豆哥和甜甜也是最近才知道,差點沒有把她打一頓。
更別說是夏母了。
「哎大蝦,你過來幫我熨一下這批衣服,我有點事請個假。」豆哥收拾著東西準備走。
三個的工作室好就好在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的規矩。
「好。」夏弦趕緊過來了,隨口問了一句,「這麼著急,什麼事啊?」
豆哥嘆了口氣,「忙來忙去不都是那些破事,不說了,先走了。」
夏弦聳了聳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豆哥也不例外。
夏弦其實更想招多一個人來專門做客服,可是現在手頭緊張,再找一個也養不起了,特別是昨晚夏母才說了錢的問題,好像一眼就看出了她最近用錢吃緊一樣。
夏弦做的熟手,每一件漢服熨好以後,就摺疊包裝,封盒再放進快遞包裝里。
「大蝦你怎麼跟有心事的樣子?」甜甜嘴裡含了塊糖,說起話來含含糊糊的。
「啊。」夏弦回過神來,「是啊,最近家裡也有點事。想太多了。」
甜甜理解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懂的,你最近一直都有事在忙,我們才搬工作室不久,身心疲憊很正常。辛苦你啦。」
夏弦笑了笑,抱了抱軟乎乎的甜甜,「謝謝甜甜。」
甜甜在她懷裡「唔」了一聲,然後閉上了眼睛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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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阮渝身邊老師跟著一個小姑娘,她總是感冒,總是流鼻涕,但也總是喜歡黏在阮渝身邊。
她不喜歡喝藥,但是只要有阮渝哄著,再苦的藥也會被她咯吱咯吱笑著喝下去。
她就是一個小不點,穿著漂亮的小裙子,口齒都還未清楚就跟在阮渝身邊,用著稚嫩的童音說:「暖魚……暖魚哥哥,你走慢點,我跟不上了。」
她喜歡彩虹,阮渝就會灑水到玻璃上,讓她透著陽光看。
她很喜歡一切五彩繽紛的東西,因為這是她在病房裡沒有看過的。
每次打針她都會哭,她怕疼,誰都哄不好,一邊哭著嘴裡還指名道姓的要暖魚哥哥。
於是每次暖魚哥哥都會在她的身旁,將她的小腦袋攔在自己懷裡,小姑娘緊緊閉著眼睛,在他懷裡緊張的就要哭出來,小阮渝就會用他乾淨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腦袋,慢慢輕輕地說:「向吟,別怕。」
向吟終究不能像正常人這樣健康,她在很小就知道了她的病。
有一次過生日,阮渝送了她用水果糖紙疊成的千紙鶴,放在一個玻璃瓶子裡,五彩繽紛的,總共一百隻。
阮渝跟她說:「我們家向吟,要長命百歲。」
阮渝對她的從來不是像愛人一般的愛,就算不是親生兄妹,這麼多年下來,他們的關係早就勝過親生兄妹。
向吟總是很活潑,她老是笑嘻嘻地說:「阮渝哥哥又帥啦。」
後來阮渝出來工作,養了一隻貓,也總是被她養著。
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姑娘了,但是她還是喜歡黏在阮渝身邊。
所有斑斕的色彩中她最喜歡紫色,她希望以後可以有一個溫馨的小家,裝飾的都是她愛的東西。
有一天晚上,她帶著宵夜來見阮渝。
阮渝還是跟以前一樣,擔心她的身體,讓她天冷都不要來了。
向吟總是喜歡跟阮渝對著幹,仗著阮渝寵她。
於是現在,她打著電話笑著跟阮渝說:「阮渝哥哥,我這次可能要跟你反著幹了,我感覺……我活不到一百歲啦。」
阮渝送了她二十年的生日禮物,祝福語說了十二年的長命百歲。
可命運總喜歡跟人對著幹。
阮渝是在中午接到她的電話的,他走在醫院外邊兒,夏天的陽光總是特別炙熱,照的花基里的小花小草都感覺要萎了。
阮渝握著手機,指尖泛白,他也輕輕笑了:「向吟,你在說什麼。」
「阮渝,我的貓……你的貓,我可能不能給你養了。」向吟說,「還有,打針真的好疼啊。」
向吟終究還是哭了出來,她說:「阮渝哥哥,我好想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