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34
2024-10-03 00:59:36
作者: 燕七
幾日後,溫禾帶她去複診。
車子停在大樓前的停車場,溫念側目看著那聳立的高樓,拍拍溫禾的肩,一臉愁云:[姐,我沒事,我不想去]
溫禾看她懊惱的神色,心有不忍,但又不能不去,便道:「沒事的念念,循例檢查一下,讓你媽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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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念蹙眉,內心糾結一陣,最終不情不願的下了車。
鍾瀟這邊剛送走一個病人,見溫念兩人來了,出來笑迎:「來,進來吧。」
溫念跟著鍾瀟進去,到門口的時候忽然伸手攔了下溫禾:[姐姐,你在外頭等我吧?]
溫禾微微一愣,抬眼看了下鍾瀟,見後者稍稍頷首,便應:「好。」
大提琴曲綿長輕柔,溫念坐在沙發上,按照鍾瀟說的畫了幅畫。
鍾瀟拿過看了眼,問:「最近如何?今日看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溫念垂頭,沒說話。
「想到不好的事了?」
溫念掀眸子看她一眼,默認。
「源頭呢?」她耐心問著,「遇到以前的人嗎?」
溫念愣了愣,點頭。
「討厭他嗎?」
她毫不猶豫,搖了下頭。
「那……喜歡他嗎?」
溫念沒回答。
鍾瀟笑了笑:「沒關係,不用太壓抑自己,如果不排斥他,不需要刻意逃避,可以順著心意,去接受他。」
……
半小時後,溫念和鍾瀟從診療室出來,溫禾第一時間走過去,開口便問:「醫生如何?」
鍾瀟莞爾,寬慰:「沒關係,念念很好。」
溫禾這才安下心:「那就好,謝謝醫生了。」
——
那日之後,江之炎托沈鈞抒查了溫念這幾年的事。
傍晚從學校出來,沈鈞抒來了電話,直問:「之炎,這姑娘……是你什麼人?」
江之炎垂了垂眸,沉吟:「喜歡的人。」
沈鈞抒一愣,再開口時語氣都帶著幾分惋嘆之意:「她這幾年……挺悲慘的。」
聞言,江之炎眉心狠狠跳了下,他吸了口煙,左右煩郁良久,才道:「鈞抒,出來聊吧。」
……
咖啡廳的環境還算清淨幽靜,包廂里,沈鈞抒端著咖啡,坐在江之炎對面,看著他眉頭深鎖了許久。
手裡的資料忽然有些刺眼。
江之炎仰頭動了動眼眶,喉嚨開始發哽:「是綁架……」
「R市警方給的資料,說是7月29日那天晚上七點,他家人還聯繫的上溫時嶼,到八點,溫念和溫時嶼就都聯繫不上了。」沈鈞抒說,「第二天清晨,溫子羨,也就是她爸接到個陌生電話,說溫念兄妹倆在他手上,要求溫子羨在傍晚六點前,湊齊三千萬贖人,若是報警,就撕票。」
「溫家上下亂了套,最後溫時嶼的堂哥……」他抽出一張相片,指了指上頭的人像,「就他,溫時卿偷偷報了警。」
江之炎垂眸。
「警方根據綁匪第二次的來電,查詢信號來源,但由於通話時間太短,警方最後只能鎖定綁匪地點在R市郊區。」
「30日傍晚,根據綁匪的要求,溫子羨和溫時卿去規定地點放了贖金後,便離開了,R市警方埋伏在附近,大概三個多小時後,等到來拿贖金的人,警方一路跟著他到了所廢棄的車廠,接著……」他拿出其餘的現場照片,「在裡面發現了溫念和溫時嶼。」
話到此,沈鈞抒頓了下,抬眸看了眼江之炎:「溫時嶼腹部中了三刀,因失血過多當場確認死亡,溫念倒在血泊里沒了意識,醒來後,就再不說話了。醫生診斷,PDST,創傷後應激障礙。因為考慮到溫念病情,警方一直沒有詢問她綁架期間所發生的事。」
江之炎一下下撓著頭髮,痛苦的情緒讓他坐立難安,他深呼口氣,哽聲問:「綁匪呢?」
「拿贖金的人是綁匪臨時找來的,至於真正的綁匪……」沈鈞抒點了支煙,說,「死了,屍體是在車廠附近的污水池裡發現的,和在車廠里遺留下的錢包里的身份證是同一個人,致命原因是頸上大動脈被割破,失血過多而亡,R市警方初步斷定是分贓不均起內訌,從而起了殺意。兇手做事很謹慎,沒有留下任何指紋和兇器,再之後,線索全斷了,案件不了了之。」
他點頭,看著桌上成疊的相片,忽然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7月29號,29號,29號……」
沈鈞抒瞧著他情緒不穩的樣子,深以為他知道些什麼,問:「29號怎麼了?你知道什麼嗎?」
他開始泣不成聲:「她在等我,她在等我,29號那天,她在西亭公園等我!」
最後半句話成了嘶吼。
相識多年,這是沈鈞抒第一次見江之炎如此失態。
「之炎,你冷靜點。」
「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當年的離去恍然成了罪惡,壓在心裡,令他痛不欲生,他紅著眼,一把揮開桌上的資料紙,起身離開了。
沈鈞抒怔在沙發上許久,直到桌面上的手機響了兩下,他才回神,拿起一看:[秦沐:沈警官!你到哪了!我在學校門口等你半天了,不是說好七點半的嗎!]
沈鈞抒一愣,恍然想起和秦沐有約,忙收拾乾淨東西,走人了。
——
月底,江震生日,設宴維納斯酒店。
江之炎在家荒了半月,最後在老爺子設宴這天,整裝出門了。
金碧輝煌的宴會餐廳,來了不少賓客。江蘊和蘇莞兩口子一早就到了。
江蘊見著宴會即將開始也沒有江之炎的影子,便想著他大概是不來了。
誰知剛入了席,宴會大廳的門就開了,江之炎抱著個鮮紅的禮盒,走了進來。
一身藏藍色的條紋西裝,英氣十足。
主位的江震見是他,眉頭一蹙,正欲發脾氣,放眼又看這麼多賓客在場,終是憋著氣側了下腦袋。
江之炎言笑晏晏一路走過去,先是衝著江蘊喚了聲:「姑姑。」隨後站到江震旁邊,將手裡的禮盒遞過去:「爺爺,壽比南山。」
江震面有不忿:「誰讓你回來的。」
江之炎依舊恭恭敬敬:「您過生日,我總得來賀壽。」
賓客在場,江震不好多說什麼,揮揮手:「坐吧。」
他側身瞧見坐在旁邊桌的蘇莞和傅維珩,邁步過去在傅維珩旁邊坐下了。
蘇莞:「表哥。」
江之炎招手:「表妹。」
傅維珩涼颼颼一眼過去。
江之炎:「……」
……
宴會接近尾聲,江之炎滴酒未沾,坐在大堂外的沙發上,抽著煙。
傅維珩在外頭接完電話進來,瞧他一個人坐那,過去,居高臨下:「晚上怎麼來了?」
江之炎抬眸:「想來,就來了。」
「見到人了?」
聞言,江之炎捻菸頭的手一頓,「嗯」了一聲。
傅維珩看著宴會廳裡頭哄鬧的賓客,又說:「進去吧,老爺子該找人了。」
江之炎不以為意輕哼一聲:「他現在哪還有心思顧及我?」
傅維珩眼底閃過一絲訝異,片刻,他轉身,進去前沉沉道了句:「之炎,你變了。」
江之炎站起身,笑了:「你傅維珩都能變,我怎麼就不能?」
……
車子停在酒店附近的商場,江之炎踱步過去,剛過了一個紅綠燈,就聽前方傳來一陣嬉戲玩笑的打鬧聲。
他抬眸,就這麼恰好的,撞入那雙清透的眼裡。
溫念當場愣在原地。
今晚是系裡的班聚,大伙兒吃過飯正商量著去哪下半場,才走出門,她便一眼望見從馬路對面走過來的他。
姚榛見溫念突然停下直看著前頭,便側目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這一看,她也愣了。
第一反應是,這男人很眼熟。
第二反應是,想起來了,這男人是秦沐近日來老喊著怎麼還不回來上課的江老師。
姚榛看著溫念眼裡複雜的情緒,恍然間看穿了什麼,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拍拍她:「念念,你累了就先回去吧,我幫你跟他們說。」
溫念回神看過來,沒在狀態的揚了下眉:[嗯?]
姚榛:「我說,你累了先回去吧,他們那我來應付。」
溫念再同意不過,點點頭一笑:[好]
姚榛用餘光瞟了眼一旁還沒走的江之炎,若無其事:「那我走了,你到學校給我發個信兒!」
溫念:[嗯嗯]
姚榛和同學們走遠了,溫念站在原地,望著他卻久久不敢過去。
說來,她有半月沒見到他了。
今日見他,似乎消瘦了不少。
聽秦沐說,他有私事,找其他老師代了半個月的刑法課。
一身正裝,是剛從什麼餐會上出來?
神遊之際,江之炎邁步過來。
清冽的氣息中夾帶著淡淡的菸草味,溫念木訥地抬手,比劃了句:[江老師]
片刻後又想起他看不懂,急急忙要掏手機。
他卻伸手,握住她,緩緩道——
「不用打字,你比劃,我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