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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天鵝之死

2024-10-03 00:31:02 作者: 盛八夕

  「意思就是你該好好學習,少點外賣。」

  「......」

  自從她和席修稍微熟絡了些後,每次拿外賣她總有各種辦法把席修弄到柵欄那幫她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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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稚九本想追上去,韋斯城像只黃鼠狼似的從旁邊的草垛里跳出來擋在她面前。

  她滿臉問號,「你幹嘛???」

  「找你有事兒。」

  「我要考試了啊!」

  「你們不是考英語嗎?」

  韋斯城為了找時稚九已經把她所有的課表和考試時間都背了下來,不知道還以為他有什麼想法。

  「對啊!所以我要趕緊回班了,別擋在我前面。」

  「英語你時稚九不是閉著眼睛也能考一百四嗎?」

  「呵——我時稚九這回想考一百五行了吧!讓開!」

  韋斯城一直不依不饒,眼看著上課鈴馬上就要響了,時稚九整個人都快炸了,今天的英語監考的不是鄭博成而是班主任,再不回去她可能就要死於非命了。

  天空中有一架飛機飛過,發出哄的一聲巨響,在蔚藍的天空中留下一道蒼白的軌跡,時稚九嘆了口氣,扭頭對韋斯城說:「行了行了,我教你學習,好吧?」

  韋斯城雙眼發亮,看著時稚九,驚喜的樣子把時稚九嚇了一跳。

  他立馬伸出小拇指,拉過時稚九的手,勾在一起:「說定了哈!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看著她幼稚的行為時稚九笑出了聲:「韋斯城,你有病吧?」

  「啊呀!打鈴了,我得走了!」

  看著時稚九急匆匆跑回去的背影,韋斯城在後面揮揮手,「好好好,祝你一百五哈!」

  時稚九還不忘回頭回應她,「給老子滾!」

  這一幕如數落在了席修的眼裡,但是相距太遠,她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看見兩人笑眼盈盈的樣子,席修心裡竟生出幾絲煩躁。

  時稚九前腳剛進門,後腳老師就拿著卷子進來了。

  時稚九幼兒園小學甚至到初中全都是雙語教學,英語對她來說不難,每次拿個高分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次又是席修和她先後交了卷子,一般下午有考試,考完就可以自行安排了,可以去圖書館也可以回家。

  「席修。」

  席修站在最後一個台階,轉過身,「有事嗎?」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個地方嗎?」

  「嗯。」

  「去哪兒啊?」

  她一邊問著,一邊往下蹦躂,動作很輕快,她跳到席修面前的時候他還伸手攔了一下,生怕她摔倒。

  「書包拿了吧,等會兒可能不回來了。」

  時稚九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拿了拿了。」

  席修叫了輛計程車,等時稚九站在琴行門口的時候,風一吹來她渾身一顫。

  天目琴行的GG牌還是和十年前剛開的時候一樣,那會兒裝修的時候就費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和財力,都是大手筆,十年過去了,琴行從外面看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黑白高端風。

  席修一向是個細心地人,看出了時稚九的異樣,他的聲音像暖風通入耳朵,「怎麼不走?」

  「嗯,進去吧。」

  席修推門進去,一個看上去姿態優雅從容的中年女人就迎了上來。

  他彎腰鞠躬喊了聲:「老師好。」

  時稚九難得見到席修待人有如此恭敬的一面,「跟著喊了句老師好。」

  老師伸手和時稚九握了握,她的中文不太好,估摸著之前一直在國外生活。

  果不其然席修介紹道:「這位是我的鋼琴老師王絡。」

  王...絡...時稚九好像被什麼東西當頭敲了一棒,笑容逐漸變得僵硬。

  「老師一直在英國生活,前不久剛回來看看。」

  「老師,這是我朋友,時稚九。」

  後面的話時稚九都沒聽見,她的世界裡好像忽然沒了聲音,一時間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記得十歲那年,第一次在倫敦參加國際鋼琴比賽,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王絡,站在評委的主席台上給她鼓掌,說她是她們國人的驕傲,沒想到八年過去了,很多的東西都如從前不同了。

  八年前,王絡比現在年輕漂亮許多,她媽媽說過女人過了三十歲就會一天比一天老的快,但是現在六十多歲的王絡往大街上一站,那種高雅的氣質依舊讓一眾人望塵莫及。

  對時稚九而言,最大的不同就是八年前王絡是她爸爸的老師,而八年後竟然成為了席修的老師。

  王絡帶著兩人進了一個單獨的琴房,路上時稚九問他:「你從小的鋼琴老師就是她?」

  「不是,我的啟蒙老師是王絡老師的恩師,可是五年前那個老頭說要退休了,不再教鋼琴了,要去環球旅行了,也不和我們聯繫,然後就把我轉到了王絡老師的手裡。」

  「王絡老師凶嗎?」

  「不凶,很有耐心。」

  「噢...」

  三人在琴房門口停下,席修站定問她,「害怕?」

  「不是。」

  想了想,時稚九說:「你為什麼要帶我來琴行?」

  「讓你看看我配不配得上你引以為傲的舞姿。」

  此話一出,時稚九頓時臉紅,席修每次話一多,就總是能撩撥她,明明就是很一般的話,但是到了他的嘴裡總感覺像是變了味。

  偌大的琴房只擺了兩架三角鋼琴,卻一點都不單調,王絡跟席修說了聲就出去了,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席修徑直走向靠窗邊的那台鋼琴,修長的手指剛撫上黑白琴鍵,時稚九看到他緩緩地閉上眼睛,窗外種了許多的法國梧桐,落了一地的梧桐葉,幽幽的秋風從窗外溜進,席修好像在進行某種儀式,想要與身邊的一切都融為一體。

  彼時,席修的手指還沒摁下去,對面已經傳來了琴聲,是輕快的琴音,他瞬間睜開了眼。

  時稚九早就在他對面的那架鋼琴坐定了,下手快准穩,她彈得是《不能說的秘密》,周杰倫和桂綸鎂在MV里四手聯彈的那首經典。

  彈起鋼琴的時稚九褪去了白日在學校里的那副放肆皮囊,更多的是柔美優雅。

  正當席修以為她已經忘忽一切的時候,她抬眸看了眼對面的人,挑了挑眉,好像在向他拋出邀請。

  在音樂包裹的世界裡,席修是溫柔的,他自然的應下了時稚九的請求,很好的銜接了上去,兩人的配合可謂是天衣無縫,最後一個琴鍵落下的時候,兩人相視一笑。

  在音符飄揚的琴房裡,原本高傲的少年褪下了冰冷的外衣,像海上升起的第一束陽光打在少女的心上,包裹了她小半生的悲傷。

  時稚九得意洋洋的望著席修,不說話,只是對著他笑。

  席修:「彈的不錯。」

  豈止是不錯,有一瞬間連他都沉迷了,每一個從她指尖流轉出來的音符都好像染上了魅惑力,若不是他即使止住自己,差一點連魂都被她勾走了。

  時稚九就是在等他表揚自己,心滿意足的站起身繞到席修身邊。

  「自然是比不上你。」

  少年沉默不語。

  「校慶上,你準備彈什麼?」

  席修頗有耐心的看著她,「你跳什麼,我彈什麼。」

  時稚九眉開眼笑,她的長相不是很溫柔的那種,顧夕說過她的臉就是模特專用的厭世臉,不笑的時候,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強大氣場,可是一旦笑起來,那燦若桃花的小模樣,誰看了都會心動。

  只是不知道席修看了,會不會心動。

  「那...我要是跳的民族舞,你還彈嗎?」

  席修的氣質一看就是走的國際范,西洋樂才是他的基本配置,時稚九就是故意這麼說,想看看他會作何反應。

  「如果你要跳傣族舞的話,我不反對。」

  傣族舞是很考驗身段的,不過對時稚九來說依舊是小菜一碟。

  時稚九會跳很多,芭蕾、拉丁、民族、古典都會,不過跳的最好的必然是芭蕾了,從三歲開始練,一直到媽媽去世的那一天,沒有一天中斷過。

  她盯著窗外懸在半空中的一片梧桐葉,就像這些年的她,迷茫、不知所措,直到那一片葉子悠然的飄落下來,和土地接觸的那一瞬間,時稚九半懸著的心也落定了。

  她緩緩開口,聲音如夢似幻:「跳芭蕾,你可以嗎?」

  「可以。」

  時稚九在地板上坐下,拿出手機開始翻找,「你比較喜歡輕快的還是柔和的?」

  席修沒想到明明是他給她伴奏,她卻什麼都詢問他的意見,「時稚九,我是你的伴奏,你想跳什麼就跳什麼,定下來告訴我就行。」

  她帶著略帶疑慮的眼神看向他。

  「現場伴奏可是芭蕾舞的『真靈魂』,當然要參考你的意見啦!」

  席修:「不用。」

  時稚九沒出聲的嘆了口氣:「還是跳民族舞吧。」

  「嗯?」

  「算了,還是跳芭蕾吧。」

  「......」

  哎——時稚九抱著雙腿,把頭埋進膝蓋里,席修又怎會看不出她的糾結?

  他就靜靜的坐在一旁,等著時稚九開口。

  時鐘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席修以為她睡著了準備叫醒她的時候,時稚九猛然抬起頭。

  「要不,換個人跳吧,我覺得我不適合,如果真像何珊珊說的,他們排一個現代舞的群舞,然後你伴奏也不錯。」

  她唐突的提議聽起來是還不錯,但是惹得席修瞬間臉黑,不可否認,在剛剛兩人鋼琴配合過後,他期待著與時稚九的下一次合作,可她現在卻說不跳了。

  席修聲線凜冽:「你什麼意思?」

  「我...我真不知道跳什麼。」

  時稚九一直都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何況在她擅長的領域,她心裡有百分百的譜,現在來說不知道,席修是睡懵了才會相信她的鬼話。

  「你我讓你那麼為難?」

  「不是,我就是不想跳了。」

  席修站起身,俯視著地上的時稚九,「我不是那種可以被隨隨便便被人戲弄的人,你不跳也得跳。」

  說完,席修拿著東西就走了,他沒預料到她竟然還會反悔。

  琴房裡,只剩下了時稚九一人,

  完了,她把席修惹毛了。

  本以為是尋覓到知音的快樂,卻因為她一句不想跳不歡而散了。

  接下去的幾天裡,何珊珊他們的小合唱已經開始排練了,而席修和時稚九依舊是一句話都沒說,席修不想說,時稚九不敢說。

  每天的自習課,時稚九都在埋頭做作業,就連後排的洛陽都感受到他兩的氣氛不對勁了。

  趁時稚九下課去廁所的時機,洛陽八卦的趴到前面,「誒,席總,你們現在這是冷戰嗎?」

  「滾!」

  洛陽咬著牙罵道:「一副臭嘴臉,有人搭理你都不錯了!」

  「誒,這是什麼?」

  洛陽發現時稚九的凳子上飄著一張白紙,上面胡亂的塗鴉著,一看字跡就是時稚九自己寫的,洛陽以為只是草稿紙,就想著替她撿起來重新放回桌上,結果看到上面還畫著畫。

  一個女孩子在跳舞,看動作應該是芭蕾舞,旁邊還坐著一個拉大提琴的男孩,畫的下面寫了四個字。

  洛陽照著念了出來,「天鵝之死。」

  「你說什麼?」

  席修聽見聲音轉過來問。

  「喏,時稚九畫的,天鵝之死應該是一個芭蕾獨舞吧,不懂是什麼意思。」洛陽不解的搖搖頭,然後把紙遞給了席修看。

  席修是多少聰明的人,一看就明白了,時稚九想跳的是《天鵝之死》,而伴奏需要的是大提琴,而不是鋼琴。

  他陰鬱的臉龐,終於稍稍放了晴。

  時稚九回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感覺席修的臉沒早上那麼黑了。

  她回來剛坐下,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雙手,一系列動作完成後,剛好打鈴。

  化學課上到一半,時稚九竟然有點犯困,手杵著左臉對著窗外,腦袋不斷地往下掉。

  席修的紙條遞過來的時候,時稚九以為老師來抓她了,一個機靈被嚇醒了。

  「放學後等我。」

  原本看到席修說這樣的話,時稚九肯定高興的飛上了天,可是最近因為兩人合作的事情,她都有些犯怵,不過還是興奮多一些。

  雖然不覺得會是什麼好事情,卻還是寫了一個「好」,然後傳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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