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悔過書
2024-10-03 00:17:09
作者: 鹿可可
兩人拎著一袋東西回到了教室,卻默契地都沒有提及這件事情。
姜承已經快被那道題給折磨瘋了。
看見桑硯回來的時候,恨不得一把撲在她的大腿上:「你終於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就要被這一道題給折磨死了。」
他的表情實在誇張,桑硯還沒來得及回自己的座位,便幫他看題。
仔細地將題干看了一遍,她拿起姜承桌上的筆,在題干中圈了幾個字:「這些是隱藏條件。」
「我看看。」
姜承又將題目仔細地看了一遍,還是有些拿不準:「是這麼做嗎?」
「這麼做也可以,不過如果是在考試中就太浪費時間了,因為你要多繞好幾個步驟。」桑硯又在他試卷旁邊寫了幾個解題步驟,「你試一下這種方法,如果還弄不懂的話再來問我。」
姜承咬著筆頭開始思索,十分鐘後他一臉欣喜地扭過身子:「這種方法真的好簡單!」
解完題之後,他長舒一口氣,又回歸以往的活力:「你剛剛下去買糖了?「
他順手抓了一顆糖塞進嘴裡:「這種口味之前沒有吃過,還蠻好吃的,學霸你在哪買的?」
「……」
可惜學霸本人並不知道。
就在她支支吾吾想要編個地方的時候,一旁沉默的沈隨突然出聲:「什麼題目?給我看一眼。」
「就是這個。」
姜承不明所以,老實地遞了過去。
沈隨皺著眉開始思索桑硯在旁邊寫的解題步驟,然後花了五分鐘解出答案,將試卷拍到姜承的前胸。
姜承看著上面的答案,倒抽了一口氣:「隨哥你居然會做!」
「有解題步驟。」
「那你做得也比我快。」姜承欲哭無淚,「看著你,我突然有了一股危機。」
「?」
「現在班上只有你給我墊底,我倒數第二的座位可能不保了。」
「……沒人惦記你那個座位。」
姜承瞪大雙眼,一副遭受了莫大羞辱的模樣:「保住這個座位很難的好不好?!」
說到一半,他突然長嘆了一口氣:「隨哥,我們倆一起努力吧,爭取高三我們倆能分到同一個班級。」
「這麼沒出息?」桑硯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好歹你現在也是重點班的人,不能爭取高三的時候和我們一個班嗎?」
頓了頓,她看向身旁正在給自己塗藥膏的沈隨:「你也是,爭取高三同班。」
「不能保證。」沈隨撕了一個創可貼,粉色的封面一看就不是他會買的款式。
桑硯下意識想要反駁,可她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因為她知道沈隨說的是實話。
上次月考他總共才考了一百多分,即便後面進步神速,總分也不一定維持在年級前六十名。
這種考試機制……
但凡有其中一次考試沒能發揮好,就很有可能被淘汰出局。
聽起來很不公平,卻也很公平。
她偏頭望著沈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姜承見兩人氣氛不對,早早就轉過頭去午休了。
沒過一會兒,沈隨也趴在桌上,右手伸直,可以清晰地看見他手背上創可貼的紋飾。
當事人都不在意,桑硯也不好說什麼。可她心裡卻莫名有些堵——大家高三依舊當同學,只有她一個人這樣期望過嗎?
這句話她最後沒能問出來,沈隨像是脫胎換骨,就像他當初跟湯圓保證過的那樣,不再因為其他人來糟蹋自己的人生。他開始認真聽起課來,下課的時候還老老實實地拿著不懂的問題來請教桑硯,他很聰明,只是之前欠下的課程太多,很多知識點都出現了斷層。
「你這樣不行。」
在沈隨又勾了幾道題挪到她桌上的時候,桑硯才嚴肅地制止了他:「你這樣東一道題西一道題的學,效率會很慢,你看看你這幾節下課拿過來的問題,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聯繫,你必須先將基礎的知識點建立起框架。」
「嗯?」沈隨眨了眨眼,「不行嗎?」
「不行,你需要弄懂一個知識點之後再開始下一個知識點,不然很容易打消積極性。」
「可之前的知識點,我已經弄懂了。」他翻回到之前的頁數,「我現在就是要補基礎的知識點,所以來問你的也只是最基礎的題目而已。」
他不說桑硯還沒發現,這些題目的確都是最為基礎的題型,對技巧的要求不高,但需要對知識點掌握牢固。
而今天下午的下課時間,沈隨已經將數學第一章前半部分的基礎知識點,全部過了一遍。
這種學習方法,桑硯是第一次見。
「驚呆了?」他用手點在紙頁上,「我一向很聰明,不如打個賭?」
「賭什麼?」
「期中考試的時候,我能到年級中游的成績。」
附中一個年級將近有上千來號學生,去除掉文科的兩百人,還有將近八百人。
如果要到理科的中游成績,那沈隨便需要進步至少三百多名。
可桑硯之前看過沈隨的考卷,他高一的知識點還算比較紮實,真正開始放棄學習應該是在高一下學期的時間,雖然每次都考年級倒數第一,可怎麼看也都是年輕人中二病在作祟,基本是交空白考卷。
如果沈隨能老老實實答題的話,第一次月考就能考進年級中下游左右。
她搖了搖頭:「不行,沒有挑戰。」
「那……」沈隨頓了頓,「就年級前三百吧,等這個學期結束的時候,跟你上同一張紅榜。」
A大附中每次考試都會張貼榜單,前一百名在紅榜,後一百名在黑榜,要跟桑硯進入同一個榜單,就代表擠進年級前一百。
這次的賭局倒是的確有些刺激,看起來桑硯的贏面會大很多。
但她卻沒有急著答應,而是輕聲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突然打這個賭?
「因為你看起來很想跟我一個班。」
答案在沈隨的舌尖打了一個轉,最終卻被他咽回口中。
他佯裝不耐煩地用筆尖戳了戳她面前的習題冊:「還教不教了?」
收攏心神,桑硯繼續給他講題。
明明只是半天的時間,她卻覺得整個班的氣氛都變得更加不一樣起來。
下午放學的時候,幾乎全班人都沒走,陪著那幫打架肇事的人一起去了辦公室。
附中雖然條件和環境都很不錯,但辦公室也沒大到誇張的程度。
教導主任本來就為今天上午的事情在頭疼,陳嘉傑的家庭情況他是知道的,這件事從本質上來說是陳嘉傑的錯,可李陽欺負人也不應該,兩個班的人打群架就更是不對。
但這個情況交織在一起就很複雜。
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麼去處罰。
懲罰重了,怕影響學校的升學率;可如果罰得輕了,又怕其他人效仿,以後碰到事情就想著打群架解決,反正校方不敢大張旗鼓地去懲處。
整整一天,教導主任愁得頭髮都要禿了。
不僅他一個人愁,還有年級主任也在愁。
兩個人在辦公室互相看了無數眼,最終化成聲聲嘆息。
所以在這種情況看見一班浩浩蕩蕩,像是蝗蟲過境般湧進辦公室的時候,他們兩人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幹什麼幹什麼?!造反嗎?!」
「不是。」一班的班長是個戴眼鏡的女生,在一班成績基本保持在年級前十,但性格開朗,且很有組織能力,跟桑硯和陳嘉傑都不是一種性格,所以各科老師也比較信任她。
此刻她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站在老師辦公室內:「我們是來給老師們賠罪的,這是我們的悔過書。」
班長遞了一份悔過書上去:「這上面有一班所有參與打架同學的簽名,後面也有我們大部分的簽名。這件事情也跟我們平時跟同學之間相處的模式有關係,我們平時不夠關心本班同學,卻也將他當成我們班的一份子,我知道這不足以成為打群架的理由,我們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所以大家一起過來道歉了。」
「老師對不起!」
響亮又整齊的聲音將教導主任震得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
剛爺這時適時地走了過來,他語氣裝得很嚴肅:「你們是想情感綁架老師嗎?這件事情還是要懲罰才能顯示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教導主任像是找到了救星:「李老師你覺得這件事應該怎麼懲罰才好?」
「他們的確是我們班的學生,」剛爺裝模作樣地猶豫了一會兒,「打架就是青少年們的衝動行為,既然這麼有活力,每天罰他們在操場上跑兩圈,消耗一下他們過剩的精力;並且學習成績也不能落,每天都要在學校里多組織一節自習後才能回家。這樣腦力和體力雙重消耗,他們肯定就沒精力再去想其他事情了。」
教導主任思索片刻,眼睛亮了亮。
他覺得此辦法甚好。
聽起來很嚴厲,還對升學率有好處。
他和年級組長對視了一眼,清了清嗓子:「好,那就聽李老師的,希望你們可以這次教訓。」
隔著人群,剛爺對著沈隨他們眨了眨眼。
這件事就算到此為止,不過全體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一班人悲傷的是每天都要去晨跑,而十班人則對每天都要留學加課這件事哀大莫於心死。
兩幫人馬看起來都垂頭喪氣的。
只不過一班提前知道了這個消息,所以整體看起來悲痛感比十班那幫人看起來要稍微減輕了一些。
以一班班長為首,趾高氣揚地看了李陽他們一眼,又很快擦肩而過,儘可能地做到拉仇恨又不被打的程度。
李陽身後那群人氣得咬牙切齒,又不敢在闖禍之後再火上澆油。
誰知道再打一場群架,教導主任會不會怒火上頭,乾脆不管不顧地將他們全部處分。
只是李陽在他們中間卻顯得有些沉默。
這份沉默在此刻顯得有些詭異。
桑硯站在人群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發現李陽在陳嘉傑走過他的時候,一把扣住了陳嘉傑的肩膀:「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