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天下第一陽謀
2024-10-02 23:46:55
作者: 雁背斜陽
「法師說得……未免有些驚世駭俗。」
「我乃巡天監敕封護國法師,怎會說些沒有根據的話?」
牧南能理解司馬睿的顧忌。
司馬曜無論是羊還是騾子,對於司馬睿來講,都不是一件壞事。
問題在於,司馬韋、群臣、後宮乃至大奉朝萬民如何接受?
那可憐的皇家威嚴又放在何處?
難不成,真讓天橋下的說書先生,沒日沒夜地把一隻羊臨行後宮的事講個沒完沒了?
「法師,既然父皇……既然司馬曜……」
司馬睿不知道該將羊妖的身份放於何處。
說司馬曜吧,不是了!
說父皇吧,更不對!
「司馬睿愚笨,請法師指點。」
牧南終於舒了口氣。
他等了這句話等了許久,司馬睿就是不開竅。
早說讓自己指點,不就好了?
「降妖一事,我自會處理,但司馬韋和群臣之間,該如何處置,你要早做好計較。莫要讓萬千黎民因戰亂而流離失所乃至殞命。」
司馬睿重重的點了點頭開始抖落家底:
「琅琊王氏與母后乃是同氣連枝,自會站在我這一邊。陳郡謝氏態度曖昧,我不敢貿然探查。文臣之中,若是再能得到陳郡謝氏支持,就相當於得了半數朝臣之心。各州太守、督軍、將軍能擁護我的,不在少數……」
還說不想篡逆。
就差把「我想當皇帝」刻在臉上了。
監國一年,除了邊南、邊西武將和部分牆頭草,司馬睿都快能一呼百應了!
虛偽!
果然,生在帝王家就沒一個省油的燈。
瞧瞧人家李煜,「我本世間逍遙客,奈何生在帝王家」說得多瀟灑?
哦,李煜被毒死了。
「司馬睿!」
牧南正容亢色道:「如你坐了皇位,如何治國?」
司馬睿回答得一絲不苟,正色道:
「回法師,司馬睿定當敬天、愛民、正心、節慾、無逸、任賢、納諫、賞罰、明令、德政!」
「扯閒!」
牧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若是能做到五條,都算明君。」
司馬睿慌神,他不知道法師所說的,是對自己肯定還是否定,忙解釋道:
「法師,司馬睿確有一顆愛國愛民之心,每每處理朝政至三更半夜,不敢有半點懈怠。」
司馬睿的說法無論真假,至少在牧南的眼中,他目前確實是個合格的君主。
可能在朝堂中有表現的成分,亦無可厚非。
「陳郡謝氏,我自會去尋謝安說辭。至於如何穩住司馬韋,便看你手段了。」
司馬睿心中大定,忙拱手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法師放心,我定會讓司馬韋乖乖回到邊南,不敢貿然起兵,待朝政穩固,他更翻不起風浪。」
牧南揶揄道:
「看來,早做好了登基的準備,就等著司馬曜伸腿了!」
「法師!」
經過剛剛的「坦誠相待」,司馬睿充分打開了心扉:
「那羊妖熬死了幾個太子,我不想成了下一個傀儡。何況……皇位真的很誘人,每每坐在下首的位置,我都想把臀部挪一挪!」
牧南點了點頭。
這才像人話嘛。
人之常情才是人話,你又不是讀春秋的。
「他把持著位置,不過是為了後宮源源不斷的女子罷了!」
牧南一語道破司馬曜的用心,再看看司馬睿的拳拳之心,繼續說道:「今天,就再教你一個陽謀。」
司馬睿乖巧地拱手:「請法師賜教!」
「推恩令!」
諸侯王死後,除嫡長子繼承王位外,其他子弟也可分割王國的一部分土地成為列侯,由郡守統轄。
天下第一陽謀,無出其右。
牧南一番講解,直讓司馬睿兩眼放光,恨不得當場說上那句感慨:
「呂布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棄,布願拜為義父!」
毒!太毒了!
「布置妥當,讓蘇公公通知我便可。」
牧南再次叮囑道:「記得你要做個明君!」
「請法師放心,司馬睿定不負所望。」司馬睿停頓一息,接著說道:「屆時,法師可與司馬睿同坐龍椅!」
牧南嗤笑道:「沒興趣!」
我修仙的!
在天上飛來飛去不好麼?
非要做什麼籠中雀,和你一起玩權謀?
……
司馬睿出靜怡軒時,腳步明顯輕盈了許多。
「蘇弘毅!」
蘇弘毅手一哆嗦,忙扣了牌面起身。
一臉可惜。
輸了幾十兩銀子倒還是小事,剛抓了一副好牌,準備大殺四方。
司馬睿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蘇公公,我替你打了這局!」
被支使到一旁乾瞪眼的春蘭,慌忙坐了下來。
她打了半旬麻將,可從來沒有這等手氣。
護國法師說,「棒棒手」是有保護期的,果然誠不我欺!
「你們玩的是何物?興致高昂。」
蘇弘毅小心翼翼地回道:「回殿下,是法師怕春夏秋冬四女無聊,特意發明的,喚作麻將。」
司馬睿好奇地看了一眼台面,轉身吩咐道:
「有空到後宮教授一下,省得這些妃嬪們閒來無事,就想著鉤心斗角琢磨人!」
「遵旨,老奴得空帶春夏秋冬到後宮一敘。」
蘇弘毅面帶喜色。
這算是奉旨打牌?
「春夏秋冬!」
過了半晌,牧南也出了靜怡軒:「買!」
……
春夏秋冬四女今日都非常納悶。
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護國法師,竟大包小包的買起了東西。
茶、酒、糖、糕點、特產、金銀珠寶首飾,一樣不缺。
甚至還買了個盒子,把一顆看起來極為名貴的珍珠裝了進去。
「法師,我們這要去哪?」
牧南笑著道:「去烏衣巷找個茅廁!」
粗俗!忒粗俗!
藉口!忒拙劣!
烏衣巷是什麼地方?
王謝千年世家的根基所在。
就是在巷頭來了屁意,也得憋到巷尾拐個彎,才能放出去。
「我們也去?」
「去,都去!」牧南大大咧咧,道:「說不定還能混頓飯吃!」
女婿上門,伙食能差到哪去?
「哦!」
嘰嘰喳喳的四女,忽然變了一副面孔,和小廝似的,極為乖巧。
牧南不解地問道:「怎麼氣氛這麼肅殺?」
春蘭回道:「烏衣巷的茅廁,普通的屁股蹲不得,我們四姐妹自然要莊重些。」
夏竹接道:「不能丟了法師的面子。」
秋菊插上一句:「茅廁里還有飯食?」
冬梅嘴裡叼著一塊油餅,不知道該不該吞咽下去。
謝府。
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牧南著實體會了一把。
那看門的小廝,鼻孔朝天。
就不怕下雨嗆住?
「有拜帖麼?有預約麼?謝府什麼的,不知道麼?上來就要見老爺,是出門沒照鏡子?不照鏡子也該撒泡尿,看看自己的那副德行!」
「你個小廝,也不看看眼前是什麼人,就……」
牧南擺了擺手,打斷了春蘭的憤憤不平。
「稍安勿躁!」
新「女婿」第一次上門,雖說為的是司馬睿那點破事,但受點責難是應該的。
不能急頭白臉地登「岳父」家門檻吧?
「我們在此等候片刻,可是無礙?」
「哼!」小廝仰著頭,鼻口出氣:
「莫要無理取鬧,趁小爺沒有發脾氣,趕緊滾!在謝府門前聚眾喧譁,可是大罪!說不定,天牢里就有你的位置!」
「天牢可關不得我家公子!」
「謝太尉見了我家公子,也須禮讓三分。你個小廝,鼠目寸光,懂得什麼?」
春蘭和夏竹和說相聲似的,極盡炫耀嘲諷。
小廝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挑戰。
王公貴族他見過不少,便是太子殿下他也拜過。
還沒見過哪個不長眼的,在謝府門前大言不慚。
「這是你們自找的!」小廝怒道:「陳都尉你們可認的?鄉野小民,自是沒見過世面,等我一會讓你們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