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2章 當年的罪惡

  直至這時，舒靜琀才是將那微微低著的頭抬起，看向江楓。

  將江楓的反應納入眼中，舒靜琀就知道，江楓已經明白了第三種選擇是什麼。

  正如江楓所想的那般，第三種選擇，就是轉世！

  這些事情，原本並不是秘密，只是隨著時間流逝，漫漫長的歲月過後，才是漸漸成為了秘密。

  舒靜琀舊事重提，不是不感慨的。

  當然舒靜琀是有意提及，江楓已證道，即便江楓不去涉獵這些秘辛，往往也是無從避免，索性就是主動說來，為江楓釋疑解惑，讓江楓心裡有數。

  至於江楓會怎麼想以及怎麼做，舒靜琀則並不會加以干涉！

  因為，歸根結底，舒靜琀是在陳述一段過往的事實而已，事實就是事實，並不會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改變。

  「相比較於進入方外世界以及自我斬道的諸聖，欲求轉世，更為艱難，有著無數不可預知的因素，因此，做出這般選擇的，只是其中的一少部分人而已。」

  「不過那一世鼎盛，聖人如雲，即便一少部分，也是達到了上百之多。」

  

  「上百聖人轉世！」

  江楓仔細聽著，在心中默默說道。

  雖未曾經歷，卻也不難想像，那是何等的壯觀，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沒有任何一世，可複製！

  「因為，所牽扯的聖人，有上百之多的緣故，這才是打造了數處收容之地，那時候的目的，是在找到一尊尊轉世聖人之後，便是將之送入收容地。」舒靜琀緊接著說道。

  這就是收容地存在的意義。

  從一開始，的確只是為收容轉世聖人！

  「這件事情，想來並不容易。」想了想，江楓說道。

  舒靜琀點頭，一聲苦笑，說道：「確實不容易，要知道，聖人轉世雖然風險最大，但一旦成功，往往也是收穫斐然。有聖人踏入方外世界，與那一世隔絕，無甚影響，只是……」

  說到這裡，舒靜琀一聲嘆息。

  只是？

  轉世聖人自然也有威脅到踏入方外世界的諸聖的利益，但諸聖遠去，無法插手，亦無法干涉。

  只是，自我斬道的聖人，大為不同。

  轉世聖人最為直接的，威脅到了那一大批自我斬道的聖人的利益！

  江楓在心中將舒靜琀沒有說完的話補充全，而後就是一陣毛骨悚然，因為這時候，江楓忽然明白過來，舒靜琀所說的變數是什麼！

  真相太殘酷！

  一尊又一尊轉世聖人，實際上，是被自我斬道的聖人瘋狂撲殺了，這也是為何舒靜琀會說，類似雲起峰的收容之地，統統面目全非！

  「嘶！」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江楓倒吸一口冷氣，為之驚悸，心想難怪那一段過往被抹去了、蒙塵，那是始作俑者，也就是自我斬道的聖人一手促成，所為的就是掩蓋真相！

  真相被掩蓋的太深太深，若非舒靜琀之故，江楓情知，自身恐怕很難通過其他的渠道知曉！

  「越是強大的存在，就越是不論對錯，只論利益。」舒靜琀冷幽幽說道，眼底深處，一抹犀利的冷光迸射而出。

  顯而易見，此事實際上是舒靜琀莫大的心結！

  這一心結，紮根在舒靜琀內心最深處，不難得知，這些年，舒靜琀是怎麼過來的，經歷過多少辛酸！

  天底下最大的罪惡，不過如此！

  「由於轉世聖人接連隕落，收容地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最後，也就僅剩下雲起峰而已！」舒靜琀不緊不慢的說道。

  她言語隨意，頗為輕鬆，似乎是放下了所有。

  「不過，意外的是，古來有之家族，竟是留了一手。」舒靜琀不無莞爾的說道。

  「師姐那時候，一定很難吧！」江楓輕輕說道。

  「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舒靜琀隨口說道。

  江楓就沉默。

  舒靜琀大事化小，有意遺漏那些細節，但江楓又豈會不知，當年的舒靜琀是何等處境。

  以一人之力，面對天下斬道者的怒火，那又該是何等的吞天氣魄！

  「總而言之呢，雲起峰得以完整保存，延續至今，這也算是我這些年來，所做的為數不多的有意義的事情。」舒靜琀不無自嘲的說道。

  「當年插手雲起峰的那些人，今何在？」江楓詢問。

  舒靜琀何等聰慧，怎不知江楓為何有此一問，她輕聲笑著，說道：「殺了！」

  ……

  江楓又是沉默。

  簡單兩個字，過往就是一筆勾銷。

  恐怕也只有舒靜琀，方才是能夠這般，肆意率性。

  不過，這正是江楓想要的答案，若舒靜琀沒有出手，或者並不方便出手，那麼，他絕不介意代勞，斬滅那些罪惡。

  只是既然舒靜琀已經出手，那麼當年的那段往事，也就意味著放下了仇恨，僅剩下追憶或者緬懷！

  但哪怕追憶，也註定是一件難受的事情，舒靜琀看上去固然風輕雲淡，江楓又如何會感受不到，舒靜琀內心深處的那份酸楚？

  當然，江楓也是明白，即使舒靜琀將那些人殺了，也不表示，此事就此結束，依舊是有著很多的牽扯。

  進入方外世界的諸聖，將舒靜琀視之為罪人……

  有關此點，在此之前，江楓雖說不曾過多理會，可是心中，亦是有著諸多的疑惑，但這時候，江楓找到了答案。

  無論當年，上百聖人出於怎樣的原因，選擇第三條路，想來，都是和舒靜琀有著一定的關係。

  因此故，得以成功轉世的聖人的隕落，那一筆筆帳，由於踏入方外世界的諸聖並不清楚真相之故，便是統統，算在了舒靜琀的身上。

  他們認定那是舒靜琀算計的結果，怒火中燒，無盡世代，也是對舒靜琀恨之入骨。

  對此，舒靜琀始終都是沉默，並不解釋，亦不辯解，以一人之力，承擔了所有！

  江楓心知，舒靜琀之所以不解釋，想必也是懷有愧疚心理，因此她斬去了一部分的罪惡，也因此，她一力護雲起峰周全。

  這就是真相，全部的真相！

  「呼！」

  真相浮出水面，江楓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歸根結底，此事江楓並非沒有心理壓力，事關舒靜琀，江楓縱然再如何淡然，心中也都是有著一份芥蒂存在。

  如今，總算是能夠放下！

  「再談談藏書閣？」舒靜琀說道，不著痕跡，岔開話題。

  不難看出，隨著江楓證道，舒靜琀的心態發生了莫大的變化。如果說在這之前，舒靜琀對江楓始終呵護著的話，那麼如今，舒靜琀分明是將江楓放在了一個可平等對話的位置上。

  這自然正是江楓所期待的。可以說，江楓等待這一天已久！

  藏書閣神秘莫測，關於其來歷，眾說紛紜。

  有一種說法，先有藏書閣，後有天劍宗，也就是說，藏書閣存在的時間，遠在天劍宗之上。

  因為這般傳聞之故，更是讓藏書閣，多了幾分不可輕言的神秘。

  舒靜琀先談雲起峰，再談藏書閣，江楓焉能不知，舒靜琀對前者的重視程度，尤要在後者之上。

  畢竟，那是一段糾纏了數個世代的恩怨，哪怕舒靜琀再怎麼輕描淡寫，也是很難泰然處之。

  「好！」江楓應聲。

  藏書閣共有九層，時至今日，江楓踏足過其中的八層，僅剩下最後一層，也就是第九層不曾進入。

  每一次進入藏書閣，江楓都是有著一份不一樣的心緒，那同時也是讓江楓每每有不一樣的收穫。

  江楓心知肚明，他之所以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與藏書閣有著極大的關聯，若非藏書閣，必然要多走很多的彎路。

  「江師弟你已證道，藏書閣第九層，隨時可進。」舒靜琀微笑著說道，顧盼生輝，神采飛揚。

  或許是想起往昔的一幕幕的緣故，讓舒靜琀在看向江楓之時，眼中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溫柔。

  那眼神柔和，有繾綣在淌涌，不知為何，江楓竟是有些心慌，不敢與舒靜琀過多對視。

  舒靜琀則如惡趣味般，江楓越是不敢，她就越是直接放肆，直到江楓老臉通紅，方才是有所收斂，噗嗤輕笑，極盡妍麗。

  江楓哭笑不得的很，這女人在他面前，可是越來越大膽來，他可否認為，那是赤裸裸的調戲？

  不過舒靜琀一向有著調戲他的惡趣味，江楓就也只能無語，任由著舒靜琀高興就好。

  證道為聖，方才是得以擁有進入藏書閣第九層的資格，這般門檻，委實驚人。由此也就不難得知，藏書閣的來歷，更是要在聖人之上，那是聖人，都必須要敬畏的存在！

  江楓沒有問藏書閣第九層內有什麼，等到他進入其內，自然就一清二楚，這時等舒靜琀往下說。

  「天劍宗的立宗時間不算長，當年我選擇雲起峰為收容地之時，尚且沒有天劍宗。」舒靜琀慢條斯理的說道。

  「當然，那個時候，藏書閣就一直存在，至於藏書閣是什麼時候就有的，我也是知之不詳！」

  「嗯？」

  江楓眼神一陣古怪，聽舒靜琀的說法，她居然也是不知藏書閣的來歷，藏書閣存在的歷史，比之江楓所想要更為悠長，這無疑很驚人，讓江楓遐想連篇！

  「還有，我不曾進入第九層！」話語一頓，舒靜琀又是說道。

  「什麼？」江楓心神微震，意外之極。

  舒靜琀沒有進入過藏書閣第九層，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