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4章 破秩序

  玉霄聖人不愧是稱尊於諸聖的存在，每每出手，超越於道理，凌駕於法則，接近於秩序。

  這讓江楓分外驚嘆，總算得知，何為聖人！

  固然聖人究其本質，是天地間最為強大的修真者，但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則是躋身於另一種嶄然不同的序列。

  那序列代表神秘，也代表未知。

  玉霄聖人在低吼，天地意志為他一手掌控，朝著天印不斷衝擊。

  那裡有無上鋒芒，一種種的法在淌涌，有無窮的神異，諸多修士將那一幕看在眼中，盡都目眩神迷，不停的吸著冷氣。

  但那古老的音節，卻是更為大，也更為清晰了。

  虛空震顫，那似乎是共鳴，又似乎是因為，承受不住那音節的力量。

  音節並不複雜，甚至可稱得上簡單，簡簡單單幾個音節，循環往復，吟誦而出，然後就是見到，虛空之上，一條秩序鏈條在顯現。

  秩序鏈條顯露而出，仿佛一道匹練，橫於天際之上。

  

  那裡有一種能量在釋放，超脫一切法，鎮壓所有道。

  然後好像，那虛空之上，出現了一隻無形道手，握住那秩序鏈條，便是朝著玉霄聖人抽打過去。

  「啪！」

  皮開肉綻的聲音傳出，分明只是無比隨便的抽打，但縱使聖人，都躲閃不過，硬生生承受。

  玉霄聖人的聖人寶體出現了破損，有聖血淌出，他臉色慘變，發出如那困獸一般的嘶吼。

  「該死！」玉霄聖人狂怒了。

  「嗡！」

  虛空隨著玉霄聖人話音落下，就被撕裂，一道幽光浮現而出，那是一座小塔。

  確切的說，那是一座殘破的小塔。

  塔身原本該有九層，但不知因為何等緣故出現了破損，僅剩下七層。

  可即便如此，那座殘破的小塔，也是分外玄異，給人一種不可輕言之感。

  「咄！」

  玉霄聖人低語，那是一個密字，他單手掐一記手印，密字催動，小塔飛出。

  那小塔不過巴掌大小，飛出的瞬間便是迎風暴漲，如山如岳，肉眼可見到，那塔身之上，銘刻一道道的符文。

  就在小塔飛出的同時，那一道道的符文，統統被點亮了，在發光。

  神芒浩浩然，光明而正大。

  一種神秘在構建，類似於秩序，感知之下，江楓心神為之凜然。

  因為，這小塔，竟也是秩序之物。

  由於天印的緣故，江楓無比清楚，所謂的秩序之物意味什麼，萬沒想到，這玉霄聖人的手上，居然也是有著一件秩序之物。

  小塔雖然出現了破損，但當神秘構建，秩序形成，也是極盡的不可思議，使得江楓臉色變幻不定。

  「情況，是愈發複雜了。」江楓暗自說道。

  秩序之物何等強大，卻是破損，這玉霄聖人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是否正是因為如此，方才是讓玉霄聖人作出決斷，在這一世強行降臨？

  那該是怎樣的恐怖，將秩序之物都給打爆了。

  要知道，殘破的小塔已然如此，若這小塔是那完全形態的話，又該如何？

  「這東西，是你從那條路上帶出來的？」江楓凝聲問道。

  玉霄聖人不言，可當江楓問出這個問題之時，明顯可見到，他的神色在震動，那是默認。

  「那條路！」

  江楓默然自語，心緒不寧。

  那條路上，到底有什麼？

  僅僅是數息之間，小塔就是顯現出完全的形態，七層小塔塔身之上，符文璀璨，但所銘刻的不僅符文，還有密字。

  只不過那密字很是奇怪，似乎本身並不屬於小塔，看上去並不協調。

  「嗯？」

  察覺到這樣的情況，江楓臉色不由怪異不已，而後恍然大悟，總算是得以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塔算不上完全意義上的秩序之物，至多只能算是半個秩序之物！」江楓輕聲說道。

  那一個個的密字，強行將這座小塔，堆成了秩序之物，這也是為何，密字和小塔之間，看上去並不協調的緣故。

  然而在發覺這一點之後，江楓更是驚嘆交加，倒吸冷氣。

  江楓意識到，與其說，這小塔是玉霄聖人從那條路上帶出來的，倒不如說，是從那條路上撿到的。

  那條路上染血，聖血灑青空，能夠祭煉秩序之物的絕世至強，也是避免不了隕落的命運！

  「啪！」

  就在這時候，抽打的聲音響起，秩序鏈條揚起，朝著小塔抽打過去。

  「轟！」

  虛空大爆炸，一切都是被鎮滅了。

  「咔嚓！」

  碎裂的聲音傳出，塔身之上，出現一道道的裂痕。

  那裂痕密布，符文字都是失去了光芒，而那密字，也是被抽打的破碎了。

  「……」

  看過去，玉霄聖人的臉色有著無盡的冷厲，他震驚，無比清楚小塔有多強大，可居然也承受不住秩序鏈條的力量。

  天印的可怕程度，遠超他的預期，不在認知的範疇。

  「啪！」

  秩序鏈條再度抽打，小塔支離破碎，符文和密字，在一個瞬息之間，統統被抹去。

  「吸！」

  這一刻玉霄聖人心駭不已，要知道，縱使在那條路上，小塔也未曾被完全摧毀，可是天印所構建的秩序鏈條，竟是一舉，將小塔給打爆了。

  「江楓，你當真罪該萬死！」

  玉霄聖人在厲吼，怒欲狂。

  那是最強器，可如此不堪一擊，他徹底的失態了。

  「莫非，江某原本不該死？」江楓輕笑著說道。

  天印在出手，儀式感在顯露，神秘還不曾完全解鎖，江楓有更多期待。

  「桀桀……」

  玉霄聖人發出陰鷲的厲笑，整個人看上去，如同癲狂，進而一股力量，自玉霄聖人的體內，噴涌而出。

  「那是……」

  江楓神色微變，當那力量被釋放，一種不詳如約降臨。

  「本聖曾在那條路上，與天爭命，很多的事情，終究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玉霄聖人陰森森的說道。

  「這是那條路上的力量？」聞聲，江楓低低說道。

  那是不詳，被玉霄聖人從那條路上帶出，以秘法封禁在體內，一時間江楓看向玉霄聖人的眼神都是變了，豈會想到，此人竟是瘋狂到了這般地步。

  這有如定時炸彈，隨時被引爆，一旦引爆，玉霄聖人必當灰飛煙滅，江楓震駭不已，這玉霄聖人的瘋狂程度，遠超想像。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一些。」玉霄聖人的聲音傳來。

  「既然有這樣的勇氣，為何不在那條路上，戰到最後一滴血？」江楓問道。

  「你認為沒有？」玉霄聖人很是戲謔。

  「或許有，可惜的是，你最後還是退縮了。」江楓說道。

  「……」

  玉霄聖人陷入沉默，他承認的確如此，那是一段不可言的痛，迄今回想，也都是不寒而慄。

  「如果不是你太過自以為是，你或許終將會踏上那條路，到那時候，你自會明白。」玉霄聖人說道，有些落寞。

  江楓笑了笑，對此不置可否。

  隨著方外世界那條路被更多的揭露，江楓也就是有了更多的好奇，感知到一種類似宿命一樣的東西。

  就如同他當初於地球之上重生，最後終究還是返回修真世界一樣，江楓有一種異常強烈的預感，縱使他再如何自我壓制，終將有一日，會踏出天元大陸，踏上那條路。

  這是宿命，如魔咒，掙不斷打不破！

  當然，江楓也沒有想過要掙斷或者打破就是了，有了重返修真世界的那一段心路歷程，讓江楓更為懂得，何為順其自然！

  若有朝一日，他冒出那樣的渴望，必當毫不猶豫，就踏出那一步！

  哪怕那樣的一步所可能帶來的後果，並非隨隨便便，就可承受，但也依舊會義無反顧！

  「江某很期待！」片刻過後，江楓回應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行讓你感受一番！」玉霄聖人說道，伴隨著話音落下，他的臉色驀然變得很怪異，似是興奮，又似是一種渴望。

  「轟隆隆……」

  隨著封禁的破開，那一股不詳的力量驟然洶湧衝出，完全釋放，在降臨。

  成百上千萬的修士在這一個霎那，道心震盪、碎裂，爆發成一團團的血霧。

  於是可見，玉霄聖人眼底深處，愈發多了幾分興奮。

  有一句古話，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而這時候玉霄聖人的聖人，卻是己所不欲施之於人。

  他在那條路上，經歷過無盡的慘痛，不可付諸言語，這時候之所以興奮，乃是因為，要讓這成千上萬的修士，經歷一次他曾經所經歷的痛。

  某種程度上而言，這是情緒的釋放。

  只不過，這般情緒釋放，所造成的後果，任由誰人都無法接受。

  一個又一個修士死去，血腥的氣息飄散，江楓的臉色，凝重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那力量太過匪夷所思，鎮壓一切，江楓能夠感知到，自身的肉身像是被一個磨盤碾磨一樣，他的道心，同樣如此。

  終於，秩序鏈條又是揚起，抽打過去。

  「啪啪……」

  「啪啪……」

  秩序鏈條接連抽打，無上的封鎮力量降臨，鎮江楓自身，總算是讓江楓得以鬆一口氣，可也是有著震撼的情緒在心底深處淌涌。

  這是以秩序之物，與那條路上的力量對抗。

  就像是玉霄聖人所言，先行感受一番。

  「嗯？」

  忽而江楓心思微動，猛然間明白過來，那種不詳的力量，是怎麼回事。

  那赫然是也是一種秩序！

  也就是說，這實際上，是兩種秩序力量的對抗。

  江楓眼中有神光迸出，極目看去，任何細節都不願意錯過。

  「轟隆隆……」

  伴隨著秩序鏈條的抽打，那般秩序力量，卻也並未破碎，更未消失，而是反向朝著天印衝擊過去。

  天印的神光在這一個瞬息間都是暗淡不少，看在眼中，江楓臉色劇變。

  說到底，天印未曾完全顯露，存在缺陷。

  這般碰撞，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哪怕江楓都無法預知。

  然後江楓就是聽到了虛空之上，古老的音節在迴蕩，那音節更加的清晰了，是一個一個的字。

  那每一個字傳入江楓的耳中，進而在江楓的神識海內迴蕩不絕，江楓的血氣在沸騰，仿佛周身上下，每一根血脈，每一個毛細胞，都是在與那音節共鳴。

  「咦？」

  江楓驚疑不定，而後便是明白過來，這是什麼情況。

  嗜血劍是他的第一本命物，而這天印，則是他的第二本命物。

  江楓本體與本命物之間交融，不分彼此。

  隨著共鳴的發生，江楓體內不斷的傳出沉悶的雷鳴聲響，然後江楓感覺，自身似乎是聽懂了那些音節的含義。

  只是即便聽懂了，卻又無法解釋，更加無法說出口。

  一個個古老的音節在那裡吟誦，秩序鏈條之上，噴湧出神光，那光芒噴涌而出，將秩序鏈條點亮。

  可見到，虛空之上，出現異彩，那是極致的絢麗。

  更可見到，一種種的法在演繹，一種種的理在闡述，但又有凌駕於世間所有法和所有理之上的力量在釋放。

  「轟！」

  終於，那一道秩序鏈條掙破了秩序力量的禁錮。

  「轟隆隆……」

  秩序鏈條在抽打，這時候有很多的不同，似乎天地間所有的枷鎖，都是被打爆了一樣，那一股不詳的力量，隨之消失！

  但不詳力量儘管消失了，天印的變化卻並未結束。

  古老的儀式在顯露，浩浩蕩蕩。

  等到那儀式結束，江楓體內的雷鳴聲響，也就消失了，江楓莫名有種悵然若失之感，仿佛有什麼東西，自體內剝離而出。

  ……

  天地萬物一片肅靜。

  良久，方才是爆發出巨大的譁然聲響。

  萬千修士不由自主抬頭，朝著江楓看去，如見神明。

  玉霄聖人看著江楓的眼神也都是有著無盡的複雜，他的臉色，終究無法保持平靜，在抽搐。

  「沒想到！」玉霄聖人輕聲說道。

  「什麼沒想到？」

  這句話，玉霄聖人只說了一半，他似乎是知道了某些真相，這觸動了江楓的內心。

  「可惜你生在這一世……」

  玉霄聖人卻是並沒有回答江楓的問題，而是以無比遺憾和惋惜的口吻說道。

  聽到這裡，江楓微微一笑，說道：「江某並不認為，這一世有什麼不好！」

  「你錯了，這一世有太多不同！」

  玉霄聖人則是搖頭，很認真也很嚴肅，他凝視向江楓，說道：「你不該就此自滿，更不該沾沾自喜。」

  隨之，玉霄聖人一伸手，說道：「諸聖在那裡等待降臨，他們會亂你的道，破你的法！」

  「甚至，你未必能夠成功證道！」話語一頓，玉霄聖人接著說道。

  末了，玉霄聖人一聲長嘆，又是說道：「當世，有一個舒靜琀，已經夠了。」

  他似乎是當真很遺憾也很惋惜，流露出真情，將玉霄聖人的反應納入眼中，江楓默然不語。

  事實上，在得知第九道生命枷鎖的存在之後，江楓就是已經明白，自身的證道之路，註定不會太順利。何況由於他重活一世的緣故，讓江楓有著另一些方面的隱憂。

  只是，哪怕是真情流露，江楓都絕不認為，這些話是隨隨便便可就說的，因為，他統統會認為是威脅。

  無形的因果往往在於未知，無法打破。

  但這樣的威脅，江楓豈會客氣，統統震碎。

  「江楓不會介意效仿大師姐，阻那諸聖降臨！」江楓冷冷說道。

  聞聲玉霄聖人一聲笑，說道：「不錯的志氣，可那樣的代價，舒靜琀能承受，不代表你能成熟，你當真，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什麼意思？」

  江楓皺眉，豈會聽不出來，這話的弦外之意。

  「這個世界發生了太多的改變，而那些改變，縱使舒靜琀，都無法做出任何的干預。」玉霄聖人說道。

  「或許本聖早該想到這些，那樣一來的話，很多的地方，又是會有所不同。」轉即，玉霄聖人接著說道。

  他語焉不詳，但並非有意故弄玄虛，而是因為，心境極為複雜的緣故。

  江楓一一聽著，情知這樣的話，不只是警告，也有提醒的意思。

  「你後悔了？」江楓問道。

  「後悔？」

  玉霄聖人的臉色就是變得更古怪，說道：「本聖可是在為你著想，某一條前路，難道你就從未想過，你所擁有的東西，是什麼嗎？」

  「……」

  江楓沉默，他自然有想過，只是想不通。

  再者由於，天印來自地球的緣故，就是讓江楓有更多的困惑。

  「如果你以前沒有想過，現在，可好好想想。」玉霄聖人說道。

  「這一戰，可還未曾結束。」江楓面無表情的說道。

  「不識好歹！」玉霄聖人勃然大怒。

  他已然決定止戰，怎麼都沒有想到，江楓依舊忤逆。

  「那才是最大的不詳，天地間最大的恐怖，諸聖要避退，你褻瀆神聖，辱沒神靈，出發點是好的，但別忘記了你的初心是什麼！」玉霄聖人陰鷲不已的說道。

  「那不是江某的破綻！」江楓冷冷說道。

  到這時候，江楓焉能不知，玉霄聖人所謂的真情流露，說到底是虛情假意，所為的，就是要亂他道心！

  這讓江楓頭皮略有些發麻，差一點就中招，聖人所言，盡皆道理，他幾乎就要相信玉霄聖人的道理。

  那樣的道理，或許未必算是錯誤，可一旦相信，就會變成他最大的破綻，他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到那時候，玉霄聖人要殺他，抬掌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