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3章 步步生蓮

  玉霄聖人有無上大勢，他踏步而行，虛空如那鏡面一般，在其腳下寸寸碎裂、炸開，便是這般，一步步走向江楓所在的方位。

  「刷刷……」

  一道道身影隨之而動，放眼望去，將近有上萬人數，而這般數量，還是急遽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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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有意製造這樣的效果一般，因此玉霄聖人的速度並不快，橫掠過一座座人類城池，最終，當玉霄聖人，終於進入江楓視線之時，無數修士自那四面八方瘋狂匯聚，超過百萬人。

  「轟隆隆……」

  虛空在震盪，那裡一道身影，萬眾矚目，通體聖光湛湛，仿佛一尊神祗，不可輕言。

  「到底是來了嗎？」

  凝眸，抬頭朝著那尊身影看去，江楓輕語道。

  然後江楓便也踏步而起，凌空而上。

  「刷刷……」

  也是這時，一道道的目光，近乎整齊劃一一般的，掃視向江楓。

  「你就是江楓？」

  那道目光，遙望過來，玉霄聖人一眼掃向江楓，那只是再尋常不過的眼神，但有真意在淌涌，又有道理在流轉。

  「正是江某。」江楓凝聲說道。

  「呵……」

  得到江楓的回應，玉霄聖人驀然一聲怪笑，然而其看向江楓的眼神，便是多了幾分玩味的色彩。

  那似乎是憐憫，似乎是鄙夷，又似乎還有其他。

  那是看螻蟻一般的眼神，不證道，終為螻蟻，那般至強天尊，橫壓當世，依舊逃不過這樣的命運，這似乎是宿命的魔咒，一個又一個世代以來，從未有天尊，打破這般宿命。

  聖人高高在上，無上尊貴，從來都不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挾裹天地大勢，背負無盡因果，言如法，行如理，那是超脫一世的存在，哪怕江楓打破了聖人身上的神話，但聖人的強大，則從來不需要懷疑。

  「你笑什麼？」靜靜的看著玉霄聖人，江楓問道。

  「本聖在笑，你是何等的不自量力。」玉霄聖人淡淡說道。

  「原來當年，玉霄聖人你所做過的事情，是出於不自量力。」江楓輕笑一聲。

  「你……豈能與本聖相提並論？」

  玉霄聖人搖頭，其看向江楓的眼神更多玩味，淡笑說道：「本聖當年與聖人一戰，雖未證道，但已超脫當世，豈是你能比擬？」

  「嗯？」

  聞聲江楓心思微動，自然知道，何為超脫當世。

  那是可與半聖媲美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可比肩亞聖，這讓江楓終於得以明白，為何玉霄聖人在不曾證道之前，就有挑釁聖人的勇氣。

  玉霄聖人當年的那般行為，赫然是要藉助聖人，驗證聖道路！

  這也是為何玉霄聖人在證道之後，就稱尊於諸聖的原因！

  想到這裡，江楓臉色不由古怪起來，心想難怪玉霄聖人能夠承聖人之怒而不死不滅，這才是最終的真相。

  「嘩！」

  玉霄聖人所透露的消息甚為驚人，下方驚呼之聲，此起彼伏。

  超脫一世，可稱得上半個聖人。

  而放眼當世，哪怕號稱第一人的江楓，也是未能企及那樣的高度。

  這是不傳之秘，經由玉霄聖人親口揭露，引發熱議，萬千修士都是心緒不寧，因為由此也是證實了一件事情，所謂天尊斬聖，從來都並非隨隨便便發生，僅僅是擁有那樣的野心，遠遠不夠。

  而當年的玉霄聖人，超脫一世，也是未能成功，可想而知，天尊斬聖，近乎神話，沒有可行性！

  「現在，你該明白，你之行為，何等幼稚、無知！」玉霄聖人說道，臉色悄然轉冷。

  隨著臉色的變化，玉霄聖人身上的氣息，也是陡然多了幾分狠戾。

  一股無上勢，在那虛空之上瀰漫，壓制百萬人！

  「你自命不凡，殊不知在本聖眼中，就是徹頭徹尾的笑話！」玉霄聖人的聲音響徹而起，如那鳴鼓一般，刺痛百萬修士的耳膜。

  「自戮吧，權且當做，本聖給你機會，留最後的體面！」玉霄聖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伴隨著這句話落，江楓道心隨之震動起來。

  那是一種無上法，天地大勢為玉霄聖人所借用，直指道心。

  聖人所言，皆是那金口玉言，是一種無上之秘！

  「轟隆隆……」

  江楓的道心，隨著這句話而共振，進而要撕裂、崩碎，天印在這時自主而動，神芒傾灑，橫鎮江楓自身，方才得以消解。

  但也很驚人，讓江楓的心境不復平靜！

  那是不可以言語形容的力量，之所以聖人被會認為，代表道理，因為，聖人一言一行，都是道理的闡述和詮釋。

  「這是大道的壓制！」江楓在心中默默說道。

  曾經江楓與李存善一戰之時，李存善就是展露過這方面的手段，但李存善終歸非聖人，那樣的道理，虛有其表而已。

  這才是無上大道，橫壓當世！

  與之對比起來，江楓的道理，根本不值一提，差距之大，如那雲與泥！

  「自戮？」

  江楓微微一笑，說道：「玉霄聖人，請問你是在說笑話嗎？如果是的話，江某可先笑為敬。」

  「先笑為敬？」

  大概是沒有想到江楓會是這樣的回應，玉霄聖人臉色劇變，眼底深處，流露狠戾。

  「本聖終可確定，你在找死！」

  玉霄聖人震怒了，他之所以提議讓江楓自戮，留一份體面，並非是給江楓面子，而是給雲起峰上那位的面子。

  否則的話，區區天尊，抬掌鎮滅，豈有讓他給面子的資格？

  「轟！」

  玉霄聖人說了那話，一步朝著那前方踏出。

  天地大勢被其所牽引，天幕都仿佛在這一刻被掀翻，符文在那裡生出，仿佛一朵朵的虛空之花。

  符文璀璨，漫天金光，有無窮神異。

  「步步生蓮？」江楓輕輕說道。

  那正是步步生蓮，也是聖人的標誌之一，聖人踏步，蓮花盛放，那是聖人本體所擁有的異象。

  蓮花在盛放，可聞到一股股的幽香。

  那般香氣撲鼻，使得百萬修士都是不由自主抬起頭來，面露虔誠，更有修士當場跪地，納頭便拜。

  一朵朵的虛空之蓮，噴涌而出，艷麗絕倫。

  那又被稱之為聖道之花，每一朵花，都是代表聖人神聖的一份因果。

  越是強大的聖人，往往背負越多的因果。

  這玉霄聖人雖然踏臨玉霄城，借百萬蒼生，斬去了部分因果，但其所背負的因果，依舊無盡驚人，令人震嘆。

  一道道目光在游離，然後他們就是看到，那一朵朵蓮花，在虛空之上交織，虛空在震動，一種理在呈現，一種法在誕生。

  理在法之前，那裡隨即淌湧出真意。

  「轟！」

  攻擊就在這一刻降臨，虛空之上有一隻手伸出，那隻手結一記手印，手印飛出，朝著江楓鎮壓往下。

  「天心印記？」

  江楓臉色急劇發生變化，哪怕很是清楚，玉霄聖人有必殺他的決心，但也是萬萬沒有料到，會是如此的大手筆。

  這是天心印記，以聖心凝聚，包羅無數法，詮釋無數理！

  縱使是聖人之戰，恐怕玉霄聖人也不會輕易使用這樣的手段，江楓小小一尊天尊，在玉霄聖人眼中，如那螻蟻，伸指便可碾殺，但竟是動用了這樣的手段。

  「可真看得起江某啊！」江楓低低說道。

  天心印記橫空，雖然是鎮壓向江楓，但這一記手印，卻又仿佛壓在百萬修士的心中一般，百萬修士的道心，都是在霎那間，瀕臨破碎的邊緣。

  這樣的情況致使百萬修士，統統臉色慘變，而後便是動用全部手段，施展極速，朝著那後方瘋狂竄逃，唯恐一不小心被牽連。

  但他們但反應終究是太慢了，道心的崩毀，就在須臾間，一個又一個修士，無法承受，血肉爆開，化為血霧。

  「轟隆隆……」

  爆炸之聲響徹不絕，那是一個又一個修士死去，僅僅瞬間而已，死去的修士，就是達到十萬之數。

  血霧如雨，將大地都是染成了猩紅色，濃郁的血腥氣息瀰漫，讓這裡，有如那人間地獄！

  江楓瞳孔凝縮不定，這時候總算是得以明白，為何玉霄聖人會施展天心印記，固然他首當其衝，但這百萬修士，統統都是玉霄聖人的目標。

  玉霄聖人之所以大張旗鼓而來，正是有意製造這樣的效果，要藉助這百萬修士，更進一步，化解他身上的因果！

  玉霄聖人掙斷那秩序枷鎖，強行降臨，可終歸留下了太多的後遺症，那些後遺症，如同定時炸彈一般，遲早會引爆，這也就是讓玉霄聖人，變得不擇手段。

  而這僅僅是一尊聖人降臨而已，就是造成這般殺戮。

  若更多的聖人降臨，偌大的天元大陸，不難想像，會是怎樣的局面！

  天心印記橫鎮往下，江楓的道心也是在共振，但天印橫鎮，這天心印記對江楓的影響，微乎其微，幾可忽略不計。

  「咦？」

  察覺到這一步，玉霄聖人又是一眼朝著江楓掃視而來，目光異色，轉即笑吟吟的說道：「難怪你如此之大，敢情是有所依仗！」

  玉霄聖人的眼光何其毒辣，一眼便是認出，那是秩序之物，這讓玉霄聖人略有些驚疑，旋即似乎是聯想起了什麼，他的眼中，在變幻。

  「這些修士，何其無辜！」江楓長長嘆息道。

  有關天印的秘密，江楓沒有想過，能漫過玉霄聖人的眼睛，從另一方面來說，江楓很是期待，能夠通過玉霄聖人，進一步探知天印的隱秘。

  江楓在嘆息，他從來不是悲天憫人之輩，可是這樣的殺戮，就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依舊不忍，心神在震顫。

  「無辜？」

  玉霄聖人桀桀一笑，說道：「他們能夠承載本聖一縷因果，雖死猶榮！」

  「那不過是你自以為！」江楓冷冷說道。

  「你始終是不懂！」玉霄聖人搖頭。

  「江某何需要懂？」

  江楓冷笑，直視向玉霄聖人，沉聲說道：「若無這天下萬民，哪裡來的聖人？這個道理，你可又懂？」

  「哈哈……」

  玉霄聖人大笑起來，其看向江楓的眼神有如在看怪物，輕語道：「若本聖告訴你，雲起峰上那位當年所做的事情，比之眼前，更是不可想像，你會是怎樣的感想？」

  「大師姐？」

  江楓微微一呆，聯想起靈育聖人來，靈育聖人當初說過，舒靜琀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贖罪。

  聽玉霄聖人的意思，如出一轍！

  「江某可不認為，你有與我大師姐比較的資格！」沉默半響，江楓說道。

  「哈哈……」

  玉霄聖人又是大笑，說道：「你果然一無所知，本聖如今的所作所為，統統都是在向那位致敬！」

  「閉嘴！」江楓怒。

  玉霄聖人笑聲不絕，極盡嘲諷和輕蔑。

  他踏虛空而行，一步步逼向江楓，淡漠說道：「不得不承認，那是諸聖之上的無上存在，淌出一條條的路，本聖與之相比，萬萬不及……」

  「閉嘴！」江楓厲喝。

  「江楓，你失態了。」玉霄聖人漫不經心的說道。

  「天印！」

  江楓低語，發出召喚。

  天印飛出，十色神芒映照，呼嘯朝著玉霄聖人衝去。

  封鎮降臨，一種儀式，在那裡開啟！

  「這是什麼東西？」

  玉霄聖人皺眉，盯著仔細打量，隱約感到熟悉，但更多陌生。

  伴隨著儀式的開啟，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激生，那是秩序的力量，雖然並不完全，也算不上完整，但也是足以讓玉霄聖人驚訝了。

  因為，那樣的秩序力量，竟是可壓制聖人！

  縱然玉霄聖人知道這是秩序之物，但臉色也是悄然之間，古怪不已。

  聖人橫絕天地，凌駕於一切之上，縱使秩序，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壓制的。

  世間有萬千秩序，然則能夠壓制聖人的秩序，屈指可數。

  「怎麼會這樣？」

  玉霄聖人很是好奇，進一步感知之後，他發現，天印的秩序力量，與那條路上的秩序力量，並不相同。

  也就是說，這是認知之外的一種秩序。

  玉霄聖人臉色不由更是古怪，而後似乎是為了驗證什麼，一道玄光自他體內衝出，朝著天印，狠狠~碰撞過去！

  那玄光並不一般，是聖人的一縷本源。

  玉霄聖人太好奇了，想要弄清楚，天印究竟是怎麼回事。

  「轟隆隆……」

  虛空巨震，那一道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天印吞噬。

  天印在吞噬了那一縷玄光之後，明顯可見，在興奮和躁動，有如是嘗到了腥味的貓一樣。

  「完全意義上的聖人本源！」江楓目露精光。

  此前天印多次吞噬過聖人本源，但都並不完整，這時候天印在吞噬了一縷完全意義上的聖人本源之後，江楓能夠無比清晰的感受到，天印變得更加活躍了。

  那是一種渴望！

  仿佛恨不能，將玉霄聖人徹底吞噬！

  「嗯？」

  江楓的眼神一陣變幻，若有所思！

  「再來！」

  一縷聖人本源被吞噬，玉霄聖人卻是不以為意的很，隨意出手，再度試探。

  但玉霄聖人儘管出手隨意，那樣的手段也是不可想像，只是天印的神奇程度，明顯超出了玉霄聖人的預期，使得玉霄聖人的臉色，頃刻難看無比！

  而這時候，江楓的眼神，愈發變幻不定。

  虛空之上，迴蕩起一個個古老的音節，那不是任何一種語言，也非密字，似乎，那音節並不是文字。

  音節本身並無特殊的意義，似是來自荒古的吟唱，極盡滄桑。

  尋常修士將那音節聽在耳中，並無特殊的感受，但玉霄聖人不同，音節響起的瞬間，他的臉色就是變得難看起來，且越來越難看。

  「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玉霄聖人在低吼，目露驚悸，仿佛是看到了大恐怖。

  這是和靈育聖人一模一樣的反應，江楓將之納入眼中，浮想聯翩。

  靈育聖人當初所說過的那些話，正通過玉霄聖人一一證實，這讓江楓明白過來，天印似乎是與方外世界那條路有關。

  那是諸聖都要避退的不詳！

  古老的音節在迴響，天地間一片莊嚴，除了那音節之外，再也聽不到其他任何的聲音。或者也可以說，其他的聲音，統統都在消失！

  漸漸的江楓也是感受到了一種不詳的氣息，哪怕身為天印的主人，當感知到不詳之後，江楓也是一陣心悸。

  「這東西，怎麼會在你的手中？你究竟……自何處得來？」玉霄聖人又是一聲低吼。

  「玉霄聖人，你問的太多了。」江楓面無表情的說道。

  實際上這時候江楓也是心緒不寧，有很多的聯想，因為天印若當真與方外世界的那條路有關的話，那究竟是怎樣一條路，那條路上，究竟有什麼東西？

  超越天道意志，聖人都為芻狗，誰能想像，誰敢想像？

  「說……告訴本聖！」玉霄聖人逼上前來，要強逼江楓開口，告知天印的來歷。

  「玉霄聖人，你又在說笑話了。」江楓戲謔說道。

  「轟！」

  玉霄聖人豈能忍受被嘲諷，他出手了，要讓江楓為他的愚蠢付出代價。

  金光在噴涌，無匹燦爛，聖人領域釋放之下，封鎮所有，玉霄聖人一拳轟出，打的那虛空都是湮滅了。

  天印的封鎮被玉霄聖人這一拳直接轟碎，然後玉霄聖人又是一拳，那是道理之上的手段。

  「轟隆隆……」

  萬里虛空都被鎮滅了，玉霄聖人打出了真火，施展無上法，要破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