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天堂五月：不依不饒

  他們從小紅樓里出來的時候，外面的風起了好大，剛才還乾淨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堆砌了一層厚厚的雲，翻湧如海，月牙兒也不見了，耳邊的樹葉在瘋狂晃動著，聲音有點悽厲，好像在叫囂這什麼，剛才還美好的世界，恍惚之間，有點覺得自己在身處地獄。

  喬苓吸了吸鼻子，緊緊將自己的裹在呢子外套里，雙手環在胸前，她將自己的領子拉緊，這樣能防止風竄進去，街上變得空蕩蕩的，整個眼前的都是灰色的，前面的樹葉隨風貼地飛著，黃柏走在喬苓的後面，一邊用手撐著頭頂的帽子，一邊走著，他實在是不明白天氣為什麼會這樣突然。

  抬眼正巧就是獅子樓，遠遠就見那門口的燈籠被風吹的左右晃動，黃柏心想那倒是個避風的好去處。

  喬苓跟著黃柏走進去，裡面的熱鬧景象和街道上死寂的完全不同，昏黃的燈光在頭頂打旋，所見之處，全都是人頭，喬苓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黃柏不知道去哪裡了，她站在原地四處張望，樓上樓下到處都是來來去去的客人，耳邊的嘈雜讓喬苓的大腦嗡嗡作響，視線也變得模糊。

  光影一閃一閃的，一切的一切像是鬼魅在遊動。

  喬苓忘記了呼吸，忘了思考，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隻手拉了她胳膊，隨後她的身體也跟著轉動，但是，映入她眼帘的確實一張陌生女人的臉，那雙扇形的眼睛，給人的感覺不太好。

  「你是喬苓？」就聽那女子一張血唇，張開又閉上，細細的彎眉長在蒼白的臉上，油亮的長髮垂在身後，一隻玉手生的纖細，但是力氣出奇的大。

  雖說喬苓被那女子死死的鉗住，但是她的嘴裡喚著她的名字，所以喬苓也不掙扎，怔怔的問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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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鬼使神差對峙起來，她不言，她也不語，莫名的仇恨不知所起。

  「你在這幹嘛呢？」黃柏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像是沒有看見對面的那個女子，直直的就拉著喬苓往外走，嘴裡還念叨著，「我好不容易在上面找個雅間，你倒是在這裡幹什麼？」

  喬苓沒有心思聽黃柏說話，她還不忘回頭看那個身穿紅袍的女子，還在原地，直直的看著自己。

  「姐，你先進去，我去給小美他們打個電話。」說著就將喬苓推進了屋子，輕輕把門關了起來，黃柏急匆匆的回頭，明明剛才還是那樣滿臉陽光，等他看了那個女子的時候，臉上一下子陰下來，只是樓下人來人往，黃柏實在是不想在這裡做出什麼不好的舉動，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那個女子，然後就到了前面，找到掌柜子，準備給小美他們打電話。

  正說著，他回頭卻發現那女子不見了，心下一下子慌了，他怕她再去找喬苓，就匆匆說了幾句，和小美還有葙子約定好，趕忙就掛了電話跑著上了樓。

  見那門開了，他心裡慌了，但是還是在門口他舒了舒氣，用力推著門就進去，果然，她在，他見喬苓回頭看自己的眼神，也顧不得猜測一切有沒有發生，就直直的衝著那個紅衣女子走去，厲聲道，「滾出去！」

  「哼！你憑什麼？」就聽見紅衣女子滿臉不屑的說道，就見她斜著眉眼，高昂著頭，滿臉的驕傲。

  「我憑什麼？」黃柏側過臉來，反問道。

  「她算是什麼東西？」那女子轉過臉來指著喬苓的鼻子，喊道。

  「我勸你識相，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黃柏正色道，這樣的他是少見的，所以一旁的喬苓知道事情不簡單。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看你們的臉色？」那女子笑的樣子真是難看，她像是瘋了，黃柏剛想起身去將那女子驅逐出去，這時候，從外面來了一個人，就見那女子神情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喬苓看著來人，身形高大，穿著一身軍裝，披著黑色緞面的披風，站在門口的時候，樣子萬分威風，那女子也被眼前人的模樣震住了，也不敢言語，樣子收斂了許多。

  「她怎麼在這？」來人說著拿下披風和手套，很自然的就在喬苓身邊坐下了。

  「馮哥，你怎麼來了？」黃柏疑惑的看著穿著正裝的馮唐，心裡鬆了一口氣，心想，終於來個人了，他向來是不擅於和這樣的女人打交道，尤其是紅秀這樣厲害的女子。

  「我剛好在這裡有約，下面的老闆說，你在，我就來看看，怎麼著，遇上事了？」馮唐說著看向紅秀，然後對喬苓說，「聽說，局裡最近有案子了？還是大案！」

  「嗯！我們剛從現場回來。」喬苓說著，端起臉前的水杯，輕輕的捧起來，喝了一口。

  「怎麼樣？」馮唐問道，還沒等喬苓回答就見他回頭對黃柏說，「小柏，能點菜了，一會他們就來了！」

  「你不是上來坐坐嗎？」小柏應。

  「我看情況，你們吃啊！」馮唐說著，又看了看那紅秀，冷冷道了句，「你這樣家裡人知道嗎？」

  「我想見他！」那紅秀低著頭，剛才的戾氣和跋扈全都不見了，就見她低眉順眼，說了這樣一句。

  「不可能！」馮唐道，不給對面這個人任何商量的餘地。

  「我要見他，你是想讓我死在這裡嗎？」

  「哼，你要是想，我也沒有辦法！後面就是河。」馮唐這般說著，態度極其冷淡。

  喬苓靜靜地看著他們，像是一齣劇，你一言我一語，彼此不相讓，但是聽到這句話，她隱隱約約一時到，這個女子和他們應該很熟悉，否則，哪敢拿自己的生命做威脅，定是曾經親密，才會這般理直氣壯吧。

  「為什麼？為什麼？」紅秀眼見自己收到這般冷遇，想來被人捧在手心的她，一時間還沒有接收眼前的狀況，她看著喬苓的眼睛，痛恨的說道，「都是你這個女人，我要殺了你！」，說著她就撲到了喬苓身上，用雙手死死掐住喬苓的脖子，但是很快就被馮唐一把推了出去，「瘋子，今天你這般作為，我實在是幫不了你了，來人啊！」

  「你們都該死，都該死，全都欺負我自己一個人，我只是想見他有什麼錯！」

  「你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份，什麼貨色！我們該死，真是可笑！」葙子不屑的說，喬苓看見小美他們笑了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茵茵也徑直走過來，平日裡歡快的小姑娘今天也是安安靜靜的，由此看來，他們都是認識這個女人的。

  「哈哈哈哈！」喬苓也不知道那女子在笑什麼。

  「閉嘴！你那點心思大家都知道，我不想拆穿你，你若是想好好的活，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你若是還不死心，那後果就另當別論。」葙子打斷道。

  「走吧！」茵茵不忍，主要是開始上菜了，她晚上就沒吃飯，現在是餓極了，加上，她知道紅秀性子是不同常人的倔強，還是給個台階下，這樣對誰都好。

  「連你也敢攆我，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你一定要把話說道這個分上嗎？」徐洵美聽了，覺得這句話真是荒謬。

  「來人，把這個紅衣的女子給我請出去，記住她的臉，給我好好看著，若是發瘋，就給我送到瘋人院去。」馮唐招呼著，不一會就進來了兩個警衛，強制把那紅秀架了出去，沒有給她一點抗拒的餘地。

  這邊上來幾個夥計，先上的竟是三萬陽春麵，那面是真真的陽春白雪，一點豬油也沒有，也沒有蔥花，只有一兩勺子的醬油，但是卻很香。

  「這個是我給喬姐她們點的，這家的陽春麵味道可是絕門，你們嘗一嘗。」小柏說著給喬苓和陰影她們拿來餐具，不一會就來了一道清蒸魚和鮑魚青菜，這都是小美喜歡的菜。

  「我們好久沒有這樣吃過飯了，雖然現在這個時候，實在不是花天酒地的時候，所以我就沒有拿酒。」黃柏拿著筷子開始吃菜。

  「好，反正我們有沒有外人，再說這裡除了他，沒人喝酒的。」小美說著指了指一旁的馮唐。

  「哎呀！跟你們在一起這好，整天不用動腦筋想你們在想什麼，為什麼這樣做，做事也不會考慮太多，現在真的是。」馮唐看著他們不禁感慨道，要是以前，他的心裡是不裝事的，但是如今他坐在這，雖說人還是那些人，但是他和往日有些許的不同了，心裡想著全城的事。

  幾天前，馮唐的爺爺召回了馮家所有成員，並且孫先生連夜趕來，酒過三巡，還在馮家了夜，孫先生有意讓馮唐接替周南所有的工作，並且還決定將手中所有的軍權都先給馮唐一人，將所有的分散都慢慢收回到政府的手中。

  這件事，對於馮家老太爺來說是天大的好事，照耀門楣的幸事，但是馮唐卻不這麼想的，昨天，在任職儀式後，他和孫先生徹夜長談，他向孫先生提出一個承諾，等到政府局勢穩定，自己要求退隱離開政府，他想回到棋局。

  「下面是不是有局在等你呢！」小美問道。

  「是啊！」馮唐低著頭，無奈的說著。

  「你們要好好的，案子有什麼需要，只要提我的名字就好了，小柏，要不，你來做警局的局長吧！」馮唐突然提議道。

  「不，我不，我只適合在事務所里自由自在的，警察就算了，我對當官一點也不感興趣。」小柏連忙拒絕，還不玩那個朝著馮唐嘴裡塞進去一個蝦仁丸子。

  「要不葙子也行！」

  聽到馮唐這麼說，正在和茵茵，喬苓她們聊天的葙子嚇了一大跳，「哥，你是怎麼想的呢！雖然我當官，但是我也當不來差的。」

  「我覺得你可以的，真的，現在警局的職位空缺，我實在是不想把它交給外人，又怕來了一個不知道什麼玩意的，以後對你們不便。」

  「沒事，你可以提拔你下面信任的，就像那個小六就不錯，人可愛憨厚，跟我們也熟悉。」葙子應道。

  「沒錯，那小子不錯，我們也都認識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小柏也肯定。

  「可是他有點小。」馮唐疑惑道。

  「小怎麼了，他做事要是穩重，腦袋也聰明，光是因為小，就否認他，多不公平了。」正聊得熱鬧的茵茵突然憤憤道，有時候，年齡小真的不能作為否定一個人的理由，再說那小六，自小家裡貧窮，從小就跟在馮唐哥身後，什麼事也都會做，並且經歷這麼多，還能連這點事都做不成。

  「我強烈推介他。」茵茵舉手示意。

  「好吧！我回去問問他的意見。」馮唐耳根子很快就軟了，「你們做事的時候，不用束手束腳的，出了什麼事，有我！」

  「是嗎！大將軍！」茵茵笑著說。

  「哈哈哈！是啊！你這丫頭，古靈精怪的，是不是該嫁人了。」馮唐斜著眼看著她，這一下子把茵茵看的不好意思。

  「沒有，我還小呢！」茵茵反駁道。

  一旁的小美不說話，就只顧著給一旁的茵茵剝蝦子的皮，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都笑而不語，小美也只是安靜的笑著，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她長大，等她懂得，等她真正的動情。

  「要是阿南哥哥在就好了，我已經好些時候沒有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你們有他的消息嗎？」正吃著肉的茵茵一本正經的問馮唐說。

  「這個你要問你們的喬苓姐啊！」馮唐突然看向正在安靜吃東西的喬苓，這樣的場景把喬苓弄得很尷尬。

  「為什麼？」茵茵不解的問喬苓，手裡的筷子還懸在半空中，按理說，喬苓姐和南哥哥沒有交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