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梅城陳生：韶華猶在

  「我要回了！記得你許我的承諾！」周南拿著自己的帽子，直直的站在喬苓的面前，他看著她但是沒有看出她的表情，她還是那樣捉摸不透，但是他願意耗費所有的時間去琢磨。

  「記得！安心的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回來，允你，就是允你。」喬苓輕聲的說著，聲音裡帶著一場細雨，輕輕的，飄進他的心裡。

  不知道是哪裡的教堂，午夜的鐘聲敲響，空靈悠遠，像是從雲端傳來的號角聲。

  他吻了她，就是那樣輕輕的，將手放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扶著她的臉，不帶有任何欲望的吻就這樣，在這個時候發生著，喬苓沒有想到周南會這般，但是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樣，柔如長水，但是還是周南探索的多一些，喬苓應承得多一些，這下她真的亂了，心口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那裡，但是她的手輕輕的扶在周南的腰間，這明明又是她自己，儘管一切來得太快，但是這一切好像是她想要的。

  良久，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隻貓。嗚嗚咽咽的叫著，好像是餓極了，周南不舍的放開喬苓的臉，「謝謝你！」，周南摸著喬苓的臉，微喘著氣，說道。

  

  喬苓將自己的手，覆在周南的手上，歪著腦袋輕聲道，「我希望你知道，我偷偷想過這樣的時候，關於我們這樣的時候，所以，這場愛情不僅僅只關於你，我早就有期待，我也要謝謝你！」

  周南聽到這句話，心裡像是樂開了花，他就知道她是那樣通透的女子，「我很快就回來了，這次只是鎮壓亂匪，很快就回來。還有，這是我之前配陪母親去首飾店看中的戒指，送給你。」周南摸著黑將那枚已經有了溫度的銀戒指戴著喬苓的無名指上，喬苓仔細用大拇指摸著無名指的圈環，心下不是滋味。

  「再見！」，喬苓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身後有太多的事情，她也不是纏綿挽留的女子。

  「再見！」周南的歸路，步步揪心，他不想離開她，他想就那樣輕輕牽起她的手，坐在床前等天明，他想觸碰那如凝脂般雪滑的肌膚，但是他肩上還扛著歲月山河，若是上天不這麼造化弄人，早那麼一點讓自己遇見他，也不至於到這般地步，剛相愛就要與愛人山水相隔。但是還好，這麼多年，自己的等待總算是沒有白費，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愛過，更是反對包辦婚姻，幸好父母開明，一直由著他，想來自己也是萬般幸運，有生之年能順利的得到心愛之人，也是有莫大的福氣了。

  喬苓說著再見就轉身走了，什麼都沒有留下，不久後，周南也被馮唐送上了開往北方的列車。這時候的南城，正處於國事不穩之中，國家建權不久，政體全面改革，所有的國事都出資按新生的萌芽里，一切的一切都還很脆弱，前朝餘孽殘留，盤踞北方，南方派軍隊明面上是安撫，其實是鎮壓。

  馮唐看著周南的離開，竟有一種也隨他去的衝動，但是他一言不發，很安靜的看著周安的離開，回身看著這燈光璀璨的南城，車站的月台上人來人往，他坐在長椅上，周南的火車早就開走了，但是他還是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有一個賣花生的小女孩，年紀在十歲左右，輕輕地走近他仔細的發現他，這才發現是睡著了，輕輕的給他蓋上了自己口袋裡的報紙。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小姑娘也坐在他旁邊，看著這個龐然大物，眼神里透露著害怕，雖然這個人占據了自己休息的地方，但是他睡得太熟了，他不敢叫她或者是讓他離開，索性的是，那人很快就醒過來了。

  「你在這裡幹嘛呢？」，馮唐睡意朦朧，真是不知道他的心能這麼大，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能睡得這麼好。

  「你睡的地方是我的。」，那小姑娘抱著膝蓋蹲在長椅頭，抬起頭來，她的眼睛大大的，仔細一看，右邊的眼角下有一顆看不清楚什麼類型的痣，發尾的紅頭繩已經發黑了，馮唐輕輕的走到她的身邊，道，「對不起，是我的錯，你多大了！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這裡。」，馮唐挪到長椅的那一頭，看著眼前的人群，他們兩個人就像時間的旁觀者。

  「我十四歲了。」那姑娘輕聲回答。

  「為什麼不回家？」馮唐道。

  「我爹說，如果沒有賺到錢，不能回家。」那女孩抬頭看看馮唐，馮唐這才看清楚那姑娘的面旁，生的大方好看，「你的眉眼是我見過最美麗的。」

  「我？」那女孩聽說馮唐對著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不禁大吃一驚，因為她從來沒有聽過有人會對自己這樣講。

  「你可要小心啊？最近有很多衣著光鮮的老男人專門喜歡小姑娘的！」馮唐說著，倒把自己說的像個壞人。

  「為什麼？什麼是喜歡？」馮唐見那姑娘，滿眼時光，雖說身上滿是灰塵，但是眼睛清涼。

  「時間只有，會有答案。」馮唐好像想起什麼，從自己的懷裡套出一根紅頭繩，這是他自己親手編的，小時候，他娘的手靈巧，喜歡做一些個好看的頭繩，配上玉珠和金飾，樣式好看，他經常蹲在娘親的腿邊學這些玩意，無聊的時候，心煩意亂的時候，也會將那一根細細的絲線從指尖纏繞而過，順便將心裡的心事也纏進去。

  「給你的！」馮唐說著將什麼連同那根帶著長長的紅頭繩塞近那女孩的手裡，「把錢收好，記住，你每天要是沒有賣到錢，不能回家，就拿出這些錢回家，每次少那一些，只要有一點把他哄開心就行了，以後，不論如何都要回家知道嗎？」

  那女孩仔細的結果那根紅頭繩，但是看到馮唐手裡的錢有些猶豫，「我不是乞丐，真的不是，我奶奶說做人要有骨氣。」

  「你記得還我，就可以了，我們有緣再見！」馮唐說著拍拍屁股就走了，那姑娘抓著錢，但是她在意的是那根紅頭繩，上面還有一個小小的玉珠。

  「再見！」馮唐聽見身後的聲音，但是沒有回頭，將雙手插在口袋裡，很快就消失在人海里，留在原地的女孩緊緊盯著他，直到他人間蒸發，她將那根紅頭繩緊緊的放進衣袋裡，笑著想著，去世的奶奶可能在保佑自己。

  日子過得很快，黑夜還沒過去，白晝的霧氣早就呼嘯而來，占領了地平線。

  喬苓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在幹嘛，就見到周圍的草地上到處都是人，有很多金髮碧眼的孩子在到處跑來跑去，她身上的紅白相間的小紅色格子群，花葉般的裙擺隨著風翩翩起舞，她到處找，沒有找到與自己同行的人，然後看見頭頂上的藍天白雲，陽光萬里，就連湖上來的風味道都很好聞，不知道那裡的柑橘味，一切都很清新宜人。

  她以為自己是一個人來度假，所以很自由的躺在餐布上，長長的舒著氣，沒有意識到身後來的人，一雙大手將自己抱起，她收到了驚嚇，但是看到那張英俊的臉龐她瞬間笑了出來，軍裝的面料硬挺到那時摸在手裡很舒服，她看著他的眼睛，淺淺的褐色，他喚她，喬苓，喬苓，誰知道下一秒，鳴笛長空，只聽見四面八方傳來轟隆的巨響聲，但是就是沒有找到是從哪裡傳來的，她的周南不見了，老綠的草地上，瞬間變成了一片灰色，人們四處逃竄，身旁掉落了許多血肉已經模糊的屍體，她大叫著，開始流淚，到處找周南，穿過山坡上的公園，遠遠的就看見一棵大樹，順著樹的方向，她走進了一片墓地，竟然看到了夏木的墳，這時候的她，又哭又笑，已經不知道要幹什麼好了。

  窗外的陽光直直的落在喬苓的房間裡，麒麟和四兒拼命的搖著喬苓的胳膊，大聲大喊著，「姨母，姨母，」，方才，喬苓才緩緩將眼睛睜開，看見眼前景象，這次啊一時自己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夏木，夏木，夏木。想了一會，才覺得自己口乾舌燥的，枕邊也浸濕了。

  「姨母，你做噩夢了，哭了好久了。」四兒說道。

  「我渴了！」喬苓說著吞吞嗓子，就聽四兒對麒麟說，「給姨母端杯茶來。

  」，麒麟聽話，小腿跑的快，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四兒，你最近的書念得如何？」，喬苓將四兒摟緊懷裡，問道。

  「我不想念了，還不如待在家中陪奶奶和麒麟。」四兒抱怨到道，「可不是，即便是女孩子，也是要好好念書的，讀書會讓人變聰明，更勇敢，更從容，甚至更美麗。」，喬苓安慰她說。

  她突然想到自己而是不願意去念書，總是逃堂瞎轉悠，如果被抓到，免不了一頓訓，父親向來嚴厲，但是母親總是溫柔的將她攬進懷裡細語安慰。

  喬苓仔細想想，自己離開家已經有些年頭了，說著就起身拿起紙筆，提筆寫道，「敬愛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