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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妖親2

2024-10-02 19:11:47 作者: 多多

  直至天光破曉,晨暉滿天,我們才終於翻越大山,抵達集合地點。

  總算負責訓練軍訓的部隊終於發了一點善心,派了幾輛敞蓬的卡車來接軍訓的學生們,沒讓我們原路再走回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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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車的之前,血氣方剛的小教官指揮我們站好隊形。

  「報數!」小教官氣勢如虹地命令我們。

  「1!」「2!」「3!」「4!」「5!」「6!」「7!」嘹亮的喊聲依次響起,報到羅小宗那裡,他眯著眼睛看了半天前面的人,最後終於喊了一嗓子:「9!」

  「重報!」教官被氣得臉色青紫,但卻不敢點名訓斥羅小宗。

  但是再來一遍,不過是悲劇重演,羅小宗依舊死性不改地在最後喊了一聲「9」。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7後面是什麼數字啊,是8,不是9!」教官實在忍無可忍,向他普及小學數學。

  「可是前面明明有八個人,我是第九個!」羅小宗卻挺起胸膛,理直氣壯地回答。

  我聽他這麼說,心中立刻一緊,急忙轉頭向隊伍前面看去。

  只見如濤似海的金色晨輝中,隱約有一片紅色的衣角,飛快的一閃而過,消失在點點軍綠中。

  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方才所見,似乎真的有一個人,正站在隊伍之前。

  我脊背開始滲出冷汗,教官顯然也沒有比我強多少,他嚇得臉色慘白,像是遇到了狐狸的兔子般愴惶,急匆匆地命令我們排隊上車。

  而他自己則留在最後,轉頭朝地上吐了兩口吐沫。看樣子也覺得格外的邪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地用拙劣的辦法辟邪。

  敞篷軍車揚塵而去,在山路上捲起一片飛沙走石。

  一路顛簸中,我靠著鋪蓋,一邊休息一邊打量著周圍的景物,可除了羅小宗身後的幾個倒霉的小妖之外,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小宗、小宗。」我伸手推醒了靠在車上打盹的羅小宗,「你剛剛到底看到了什麼?」

  「嗯?」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回答,「我看到了一個姐姐啊,她就站在隊伍前面、」

  「姐姐長什麼樣?」

  「沒有看到臉,只看到頭髮又黑又長,穿著一身紅衣服……」

  不知為什麼,聽到羅小宗的描述,竟讓我想起了昨晚那驚鴻一瞥的奇怪隊伍。記得那個新娘,就是穿著大紅的嫁衣。

  回到了營地以後,我仍警惕地不斷回頭,卻看不到那抹紅色的身影。或許是部隊裡的槍枝太多,殺氣濃郁,她無法接近?

  到了此時,我方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爬了一個晚上的山,我的四肢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動一動都酸脹難過,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床上睡覺。

  可是睡眠深沉,堪比死豬的老黃,卻不斷地爬上爬下,鑽進鑽出。我難得的好夢便被這細碎的聲音打散成一片一片。

  「老黃,你在幹嗎啊?求求你安靜一會吧……」我拉開蚊帳,探出腦袋哀求他。

  「少奶奶,哥們我也不想啊……」老黃手裡拿著一捲尺寸驚人的衛生紙:「可是人有三急,何況拉肚子?」

  他還沒有說完話,就又迫不及待地拉開大門,往走廊上的廁所飛奔。

  身體一向健壯如牛的老黃,居然也會拉肚子了嗎?他剛剛吃了什麼?那一定不是地球上的食品。

  由於老黃身體素質一貫異於常人,根本就是和動物比較接近,因此我們宿舍的人都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我們整整睡過一個白天外加一個晚上,才發現老黃已經臉如金紙,兩腿發顫,幾乎要去閻王那裡報到。

  我們這才有些害怕,幾個人一起把他架到了醫務室。

  但是醫務室的大夫顯然是混飯吃的,居然檢查了半天也查不出毛病,最後開了兩瓶止瀉的藥就將我們打發了。

  「老黃,你在山上是不是撿到不乾淨的東西吃了?」我扶著老黃,一邊往回走,一邊好奇問他。

  「哪有?哥們我又不是山羊,去山上能吃什麼?」他呲牙咧嘴地回答,小眼睛好像又在滿操場尋找廁所。

  「那你怎麼變成這樣?」

  「我那天跟你去了草叢裡,回來就變成這樣了……」他只說了半截的話,就丟下我往廁所狂奔。

  「姐姐啊,就是那個姐姐。」一向跟在我身邊,沒有特殊情況不離半步的羅小宗突然指著不遠處的幾棵大樹高叫:「她就在那裡!」

  濃密的枝葉,層層疊疊,在地上投出巨大的陰影。

  那陰冷的暗影中,似乎真的有一個人,正躲在粗壯的樹幹後面,悄悄地往我們這邊偷看。

  我的心跟著一緊,撒腿就往大樹的方向跑去,到底是不是她在搞鬼?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可是等我走進涼爽的樹蔭,卻發現下面一個人也沒有。

  我賊心不死,又繞著大樹轉了兩圈,才終於在一棵樹的樹杈上,發現了一個隨風飄搖的紅色塑膠袋,上面還印著幾個白色的大字:「XX超市」。

  我看到這個殘破的袋子,立刻臉色發青。

  羅小宗這個白痴,果然不能對他寄予一點點信任。

  「綃綃,綃綃,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啦?姐姐和你說什麼了?」回去的路上,羅小宗仍在我耳邊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你給我閉嘴。」我氣憤地把塑膠袋套到他頭上:「這就是你的姐姐,你自己跟她說吧。」

  「綃綃,你為什麼給我這個呢?這明明就是塑膠袋,你為什麼會叫它姐姐?」

  結果我被他氣得頭昏腦脹,走到一半才想起老黃竟一去不復還,急忙又帶著羅小宗跑到廁所里,架出了瀕臨脫水的他。

  「還是哥們好……」老黃嘴唇發紫,用明顯對不上焦距的小眼看著我,「你們三個,來得太及時了……」

  「你說什麼?難道你看到了三個人?」我剛剛歸位的心臟又蹦到了嗓子眼,急忙打量了一下空曠的廁所,明明只有我和羅小宗進來,難道這裡真的有妖嗎?

  老黃盯著我看了半天,又瞅了瞅羅小宗,伸出一個巴掌,「四、四個……」

  完了!完了!

  比作祟更嚴重,老黃已經出現幻覺了。

  最後我們不得不將他再次送回醫務室,大夫給他灌了幾片藥,又開了幾瓶點滴,把他插得像是西遊記里的蜘蛛精一樣渾身都是細管,才終於住手。

  等安頓下老黃,我終於稍微放心,下午就忙著參加訓練去了。

  教官帶著我們去倉庫領槍,終於開始了大家企盼已久的射擊訓練。

  但是有一句話說得好,緊隨著希望而來的,往往就是失望。

  這句名言說得如此精闢,簡直到了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地步。一如現在的我們,每個人都滿臉黑線的捧著一桿幾乎作古的破槍,像一群呆子一樣站在操場的中央。

  「不要嫌你們手裡的槍很破,但這是真槍,你們天天玩的遊戲裡的槍再好,又有什麼用呢?」教官一眼就看出了我們的心思,在義正言詞的給我們訓話,「而且,這些槍也是咱們國家軍備發展的歷史見證,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說了半天,他還是變相的闡述我們手裡的這杆東西,確實已經作古,並且和文物畫上了等號。

  我頂著烈日,抱著這杆具有歷史意義的長槍,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建國以前。

  活生生的在新世紀的軍營里,穿越了時空,找到了幾十年前抗日戰爭的感覺。

  老黃啊,老黃。

  我趴在地上,一邊進行射擊訓練,一邊暗念。

  還好你出師未捷身先死,如果看到你夢寐以求的槍長成這樣,非吐血不可。

  射擊訓練枯燥而無味,往往在地上一趴就是一個小時,後背被烈日烤得生痛,還要忍著炎熱瞄準前面的靶心。

  時不時的有教官巡邏一下,糾正端槍的姿勢。

  在這樣等同於酷刑的訓練下,我已經完全把什麼紅衣服女人的事情忘到了腦後,只想著如如何偷懶。

  但是教官的火眼金睛顯然經過專業訓練,只要姿勢稍有改變,就會被糾正重來。

  在這個炎熱的午後,整個連里最幸福的大概就是羅小宗了。

  因為全連的教官已經對他的智商達成了共識,像是遠離毒品一樣遠離這個傑出青年。

  所以訓練剛剛開始了不到半個小時,我的身邊就響起了細微的鼾聲。

  羅小宗懷抱一桿破槍,已經趴在沙地上,枕著軍帽睡著了。其睡相香甜而投入,就差口水沒有滴出來。

  「小宗!喂,羅小宗,你再睡會被教官罰的。」

  可是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晴天響起一聲霹靂:「你,訓練溜號!原地做20個伏地挺身!」

  真是倒霉,我只好乖乖地放下槍,就地開始做起伏地挺身。

  而該死的教官還在我的身邊不斷的喊:「一個、兩個!這個不算,沒有撐起來,再重做!」

  這廂我揮汗如雨,那廂羅小宗鼾聲四起。

  其差距之大,不啻於地獄天堂。

  老人總是說,憨人有憨福,果然正確無比。聰明能幹的人,往往做足一世,受苦受累。而像他這樣的傻子,則享一生清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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