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克星3
2024-10-02 19:11:13
作者: 多多
打掃會場的工作已經進入了尾聲,等我和包公把桌椅搬到倉庫,天色已然泛黑。
陰暗的走廊里一個人也沒有,只有腳步寂落的迴響。白髮如雪的老太太,還是步步緊隨的跟在我的身後。
「孫子,我的孫子……」她不斷絮絮叨叨,宛如一部卡了帶的老式播放機。
「不要纏著我,你的孫子到底是誰啊?幹嗎找我來要?」我實在忍無可忍,爆發出高分貝的咆哮。
可是隨即一個更高亢的嗓門響了起來:「叫什麼叫?沒看到走廊上寫著禁止喧譁嗎?身為大學生怎麼一點公德都沒有!」
包公社長啊,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明明你的嗓門比我還要大啊。
不過仔細看去,確實有一個黑影正緊緊的跟在包公的腳下,似乎是一團霉運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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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內心黑暗或者衰運當頭的人比較容易吸引妖怪嗎?怎麼這麼剛直不阿,幾乎是模範學生代言人的包公身後也會引來小妖呢?
我正在冥思苦想,黑暗中突然伸出一隻冰冷的手,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哇!!!」我又依照慣例爆出驚人的尖叫。
「閉嘴啊!!!!」包公的嗓門一如既往的占了上風。
「我的兒子啊,他該像你這般大了……」那隻冰冷的手依舊不依不饒的拉著我,不用看我就知道是到處找兒子的紅衣女妖。
我一把甩開她,撒腿就往樓下跑去。
雙魁,去找雙魁,一定要儘快把這兩個糊裡糊塗的妖怪送走,再拖下去我就要和他們一起上路了。
我還有那麼多各種做法,美味疊出的雞沒有吃,怎麼能撒手雞寰,一走了之?
在肥得流油的雞翅膀和大腿鼓舞下,我跌跌撞撞地跑下樓,總算是把半路跳出來的紅衣女妖甩掉了。
「綃綃。」
「少奶奶。」
「陳子綃。」老黃帶著羅小宗和雙魁在樓下等我,殷切的揮著手。
這幫見風使舵的騙子,怎麼剛剛搬桌椅的時候一個人也見不到?現在集體從地里冒出來了?
可是我顧不上找他們算帳了,奔過去握著雙魁的手,熱淚盈眶。
一切盡在不言中!
雙魁對我露出一個堪比天使的美麗微笑:「陳子綃,你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
她又誤會我了,我分明不是這個意思!
可是沒等我張嘴,老黃就歡天喜地的夾著我的脖子往飯館跑去,在黑暗的夜色中,白髮老太太依舊抱著白布包,跟在我們身後。
酒足飯飽,錢包放血之後,雙魁總算沒有傻透,終於想起了正事。
「你要怎麼找人呢?難道找警察叔叔嗎?」我好奇的問她。
雙魁神秘的一笑,從書包里翻出一張白紙,往花園的石桌上一鋪,又拿出一支筆,在我眼前晃了晃:「筆仙,聽說過嗎?」
當然聽說過,我看著那支鉛筆,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這是我老爹禁止我玩的遊戲之一,因為像我這樣比較倒霉,稍有靈力的人,一旦召喚過來什麼東西,就很難把它送走。
可是左右也是個死,或許可以冒險嘗試一下?
我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符,在石桌的周圍擺了一圈。
「這是要幹嗎?」老黃好奇的問,「以前見別人玩過,怎麼沒有這個步驟?」
廢話,以前你玩的時候羅小宗在旁邊嗎?他那個倒霉蛋往這一站,還不知道要勾上來多少看熱鬧的妖怪。
一切布置就緒,雙魁在紙上畫好了數字,就單手拿著一隻筆,和我的手扣在了一起。
「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雙魁還在念她那狗屁不通的咒,我卻能夠聽到周圍的林木中傳來「沙」、「沙」的起伏聲。
仿佛是大海中浪濤的聲音。
隱約中似乎從黑暗中竄出一雙雙好奇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視著這個它們再也無法回來的世界。
「問吧……」雙魁念完了咒就糾紛我。
我慢慢睜開眼睛,只見正有一個人形的黑影站在石桌旁邊,伸出一隻指節分明的手,緊緊的抓著鉛筆的頂端。
「跟著我的老太太,到底來自哪裡?」
筆在他的操縱下緩緩移動,在「山」字上畫了個圓圈。
「她的孫子,到底是誰?」
鉛筆又開始無目標的亂轉,似乎紙上沒有正確的答案。過了很久,居然在紙上扭曲著寫了一個筆畫複雜的「魂」字出來。
老黃和雙魁都大為驚奇,雙魁更是嚇得牙關打戰,大概她從未見過會寫字的筆仙。
「那他在哪裡?」這是我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可是這次,筆又開始亂轉起來,最後再次寫了一個字。
卻是一個扭扭曲曲的「人」字。
這打啞謎有什麼分別?我還在思考,就聽到雙魁興奮的喊:「你問完了吧?換我來問!」
「我將來的男朋友會是誰?」聽聲音她興奮至極。
筆上的分量逐漸的加重,握筆的妖怪吸取陽氣,身體已經越來越大。我見狀一口吹熄蠟燭,又掏出一張驅逐的紙符把它送走了。
隨即傳來「咔嚓」一聲脆響,鉛筆居然自己折斷了。
「你真是討厭,我正問到關鍵問題你就出來搗亂!」雙魁氣得跳腳,「這可是我的終身大事啊!」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些過路妖怪是白請的嗎?他們不帶點東西是不會回去的,現在只是折斷一根鉛筆,要是晚個一時三刻,斷的就是人的手指了。
可是雙魁是不會聽我解釋的,一邊走一邊咆哮,就差沒有把我拆吃到肚子裡。
我拿著那張寫滿字的紙,心如亂麻。既然是「魂」,為什麼又要寫個「人」字?難道有魂魄躲在人的身體裡?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一向八卦的老黃湊了過來:「少奶奶,你知道你們那個叫鄭揚的外聯社社長為什麼那麼變態嗎?」
難道包公也有血淚史?我報以好奇的目光。
「聽說他小時候有一段經歷,比羅小宗還離奇。」
「什麼經歷?」
老黃乾笑兩聲,幸災樂禍的說,「據說他曾經掉到一個山洞裡,獲救以後就跟過去判若兩人,變得苦大仇深的,跟全世界都作對……」
我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終於被我找到了,原來那個有關山洞的夢,竟發源於此。
當晚,我又做噩夢了。
我一閉上眼,就又夢到自己跌落在漆黑的山洞裡,洞內狹小而潮濕,頭上依舊是一片燦爛星光。
老天啊,能不能換個場景呢?我可不想每天一閉眼就在爛泥坑裡打滾。
可惜老天永遠聽不到我的心聲,我在洞底坐了一會兒,終於意識到清醒無望,只好仰頭望天。
白天的經歷又一一浮現在眼前,跟隨在黑臉包公身後的黑影,一直讓我介懷。
如果它是個迷路的妖怪的話,要怎樣才能令它回到該去的地方?
然而我正在冥思苦想,突然從背後伸出一隻手,毫無預兆的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被憑空嚇出一身冷汗,再一回頭,居然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老太太。
她依舊佝僂著身體,懷裡依舊抱著白色的布包,在黑暗中朝我扯出一個艱澀的笑容。
「你要嚇死我嗎?把我嚇死看誰幫你找人……」我只覺七魂都被她嚇跑少了六魄。
她並不說話,把手上的布包遞到我的面前。
這是什麼?為什麼要給我?
我望著眼前的東西,猶豫了半晌,不知接還是不接。
白色的,略有些陳舊的包裹,散發著神秘的氣息,仿佛一個恬靜的女孩,靜默在夜空之下。
我吞了吞口口水,鼓起勇氣把它小心的拿到手中。
這裡會有什麼?
難道裡面包著的會是什麼可怕的物品?因為這些消散不去的魅,心心相系的,多半是他們一直留戀的物事。
她又朝我笑了一下,滿臉皺紋,難看無比,仿佛是示意我打開看看。
很輕!
我掂了掂手上的東西,似乎比一本書還要輕幾分。小心翼翼的,一層層的開覆蓋在上面的白布,一個棕色的,圓行的東西呈現在我的面前。
這是什麼?好像下面還有一個細細的手柄。
我好奇的拿起竹製手柄搖了一下,發出清脆的「咚」、「咚」聲,打碎了寂靜的夜色。
這、這怎麼像是一個逗弄嬰兒的波浪鼓?
「我的孫子啊……,你拿著它,就會找到我的孫子……」老太太佝僂的身影越來越淡,似乎就要不告而別。
「喂!你等一下……,你認為像我這麼大的人拿著這個在校園裡跑來跑去合適嗎?」
還沒等我說完,白髮老太太已經完全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不見了蹤影。
這算什麼?難道她要我舉著一個波浪鼓,像個弱智一樣奔跑在校園裡,還要一邊跑一邊喊著:「乖寶貝,小乖乖,你在哪裡?」嗎?
念及此處,我竟突然覺得前途堪憂,心死如灰。
接著我憑空打了個冷戰,痛苦地睜開了雙眼!
只見窗外揮灑著金色的晨光,鳥兒在快樂的鳴叫。
還好,還好,這只是個夢,我仍在宿舍的床上,回憶著夢中景象,仍心有餘悸。
坐在下鋪的飯桶正在聲勢浩大的吃早點喝豆漿,這是一個美好而平常的早晨,與平日並無不同。我手腳並用的從床鋪上爬下來,和飯桶爭奪食物。
俗話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現在已經淪落到被妖怪糾纏的境地,和他搶兩個包子不算做壞事吧?
更為讓我開心的一件事是,我吃飽了肚子又爬上自己的鋪位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那個奇怪的波浪鼓。
哈哈哈,真的只是個夢而已!我陳子綃吉人天相,老天果然不忍破壞我玉樹臨風的形象。
可是我的快樂總是如此的短暫。
第一節大課剛剛開始,永遠胃酸過多的老黃就跑到我的書包里去翻吃的。
他翻著翻著突然臉色僵硬的摸出一個東西,「少奶奶,哥們我發現你的愛好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此話怎講?吃得過飽,大腦缺血的我無精打采地望向他,只見老黃正目光呆滯的拿著一個波浪鼓的坐在座位上。
「這?這好像是給小孩玩的玩具啊?」他還用手搖了搖。
「快點給我!」這個玩具怎麼跟昨晚夢中的見過的如此相似?
「急什麼急?」老黃一把把我擋住,露出奸詐的笑容:「快!從實招來,是不是又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卻無心理他,只死死地盯著他手中那個不停晃動的玩具。
為什麼不會響?我明明記得,它會發出「咚」、「咚」的好聽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