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妖童2
2024-10-02 19:10:44
作者: 多多
時光飛逝,轉眼我的大學生活就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秋風送爽,景色宜人,是我卻無心享受銀杏如金的美好校園秋色。剛剛六點半,就不得不睡眼惺忪地爬出被窩,拿著四張跑操卡去跑操。
嗚嗚嗚,誰說大學是天堂?
我想起高中時老師描繪的五彩繽紛,美得冒泡的大學生活,頓時無語凝噎。
現在我每天起得比公雞還早,不過是為了用自己的雙腿去丈量校園,累得每天一到教室就昏昏欲睡,本就墊底的成績更是直線下滑。跑操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活動不知道是誰發明的,真該凌遲炮烙。
所幸我並不孤單,身邊有無數個和我一樣,做為本宿舍的代表殺出來的勇士。他們有男有女,都迷迷糊糊,神智不清,一看就處於半夢半醒間。
這浩浩蕩蕩,由幾百名新生組成的隊伍橫穿校園,所過之處,塵土飛揚,蔚為壯觀。
乍一看好像附近發生了天災人禍,難民跑出來集體遷徙。
「羅小宗。」而在操場盡頭,英姿颯爽的體育老師毫無倦意地點名,我打著哈欠在下面站著:「到!」
「陳子綃。」
「到!」我又舉了一下手。
「黃智仁。」
「到!」我再次舉起了手。
「范佟」
「到!」我顫抖的手第四次舉了起來。
最後體育老師忍無可忍,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這是火山爆發的前兆,我急忙在災難來臨之前溜到班長身邊劃卡。
剛剛離開操場,就聽到體育老師震聾發潰的怒吼:「要是再讓我捉到替人跑操的,就罰跑3000米。」
「你們也真是……」班長是個長得很端莊的冷淡系美女,她雲淡風清地瞥了我一眼,頗為鄙夷地說:「何苦這麼惹老師生氣。」
「我也不想,可是早上實在是起不來。」被一個女生說,讓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班長垂下眼帘,依舊雲淡風輕:「你誤會我了,我的意思是說,下次可以前一天晚上就到我這裡劃卡,何必再來點名?反正統計結果都是以跑操卡為準的。」
說得沒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麼好的注意?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立刻對她報以崇拜的目光。
不愧是班長,只有狡猾若此,才能英明的領導全班同學,為我們這些迷途的羔羊指出正確的方向。
等我從操場歸來,花名「飯桶」的室友已經替我在食堂占好了位置,他捧著香噴噴的早點正在大快朵頤,一看就是等不及我的到來就享受美食了。
說起這位同學,簡直是字字血淚,倒霉指數直逼瘟神羅小宗。其實自我那天看到宿舍里的鱗片男跟在他身後時,就已經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一般妖怪們喜歡接近的,大多都是倒霉蛋。
他在短短一個月中,下樓摔倒三次,打開水燙手五次,又因視力不好,屢次認錯人,迎接口水的洗禮無數次。
而且由於他媽媽是女權主義者,一直站在女性維權運動的前鋒,在為唯一的兒子起名字之時,仍不忘通過各種手段爭取女性的權益。
最後他老爹不得不在雌威下妥協,從兩個人的姓氏中各取一字,為寶貝兒子命名。悲催的是,他老爹姓「范」,而他女權先鋒的老媽姓「佟」。
於是「飯桶」這個花名,也隨著他的降生,如影隨形般陪伴了他十幾年。
吃完早飯,我和飯桶又風風火火的跑到公共教室去占座位。
周一的第一堂課是高數,教授號稱「萬人斬」,如果有幸坐到前面,就要面臨被叫上講台做題的致命危險。
所以每逢這位教授的課,學生們都像是見了貓的老鼠似的,紛紛搶占教室的最後一排,以期離講台越遠越好。
「不要緊的,老黃和羅小宗已經去占座位了,應該不會有問題。」飯桶邊說邊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
然而他話音未落,就一腳踩空,順著食堂的台階上滾了下去。還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領。
只見一個瘦小的,長著碧綠眼珠的小妖怪,正牢牢地抱著飯桶的腳,朝我挑釁的笑。這妖怪我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能為人類帶來厄運的「衰神」,想當初高中分班時,就是拜它所賜被分到了最後一個班。
可如今我再也不是吳下阿蒙,只知道躲避逃命,毫不客氣地一腳踢翻了它。
但是它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撲了撲身上的土,又執著地跟了過來,和我們一起飛奔著前往教室。
一定又有什麼倒霉的事情要發生,這些小衰神能夠嗅到人類身上的霉運,並且死纏著那個人。
我回頭看著那個緊緊尾隨著飯桶,不言放棄的衰神,一時憂心忡忡。
只希望即將發生的慘禍,不要波及到我。
然而我們剛剛趕到教室,就見老黃哭喪著臉站在門外。
「綃綃——」羅小宗一見到我立刻露出雛鳥般的熱情,像言情片的主角一樣飛奔過來。
我推開羅小宗的糾纏,往教室里一看,離老師最遠的最後兩排和最不宜進出的靠牆的兩排座位早就已經坐滿了人。
競爭如此激烈,不愧為兵家必爭之地。
「提前了一個小時來,怎麼還是這樣?老子就不信這個邪,下次頭一天就來占座!。」老黃在一邊喊著嘹亮的馬後炮。
我哀怨地瞪了他一眼,這個傢伙自從邁進大學的校門,就活像見了蜜糖的蒼蠅。每日周旋於全系女生之中,根本沒有半點心思放到書本上。
事已至此,再無退路。
我們四個只好耷拉著腦袋,找到一個前排稍偏的位置坐下。
然而我們剛剛落座,周圍的同學都膽怯的看了看一身黑衣,死氣沉沉的羅小宗,不約而同的抱著書本四處逃竄。
人求生的本能果然靈敏得可怕。
「等會下課之後,全系的同學都要留下來開會,有重要通知。」教授還未到來,美女班長施施然走到講台上說了一句,又施施然走了下去,動作優雅脫俗。
要開什麼會呢?不會是像高中一樣殘忍,見縫插針地利用課餘時間,進行新生大掃除吧?
我剛剛苦惱了一會兒,就聽見羅小宗又在絮絮叨叨的問:「為什麼以前叫班,現在叫系呢?還有現在上課的人怎麼這麼多……」
恰好鐵面教授快步走進了階梯教室,打開投影儀準備授課,總算把我從羅小宗強悍的「十萬個為什麼」里拯救出來。
教室中立刻變成一片死寂般的沉默,我們幾個習慣性的做鴕鳥狀,把腦袋埋到了書桌里。
下課之後,班長先是宣布一個好消息:之後的一個月不用跑操了。
全系同學立刻歡呼雷動,其興奮的程度,堪比新中國成立時的全國人民大聯歡。
但是第二個消息就讓我們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按照我校慣例,新學期伊始,都要進行新生之間的足球對抗賽,而取消跑操,就是為了球賽做準備。
班長說完之後,看向我這邊微微一笑。在她那聖潔的笑容籠罩下,一股惡寒一下從我的背上升起。
「殺了我吧。」散會之後,走廊上迴蕩著我悽慘的哀嚎:「讓我去踢球,還不如讓我去睡太平間。」
「沒辦法。」老黃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咱們系是文科系,本來男生就少。連飯桶那樣的殘障人士都得上,你怎麼能例外?」
真是氣死我了,剛才她往我這邊看時候,我就有了不妙的預感。
現在果然噩夢成真。
飯桶倒是毫無怨言,一散會就雀躍地跑到超市買球鞋去了。我看著他歡快的背影,長長嘆了口氣。
都說白痴比較容易獲得快樂,這話果然沒有錯。
不過他身後跟著的衰神好像又長大了幾分,一看就來者不善,為了保證我們班的戰鬥力,回去以後我要給他兩張紙符才行。
「所有參加球賽的男生,都跟我到足球場集合。」老黃一聲令下,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前面。
我耷拉著腦袋,頂著十月的燦爛驕陽,跟他來到了操場。
我們班的球員依次排開,在陽光的輝映下,活像是一排纖細的豆芽菜,散發著孱弱無力的必敗氣氛。
然而這已經是我們系的黃金陣容,其他諸如羅小宗之流,分不清哪邊是球門的,根本不予考慮。
「我們還有一周的時間能夠練習,大家有信心贏嗎?」老黃重拾昔日班長雄風,振臂高呼。
回應他的則是有氣無力,稀稀落落的回答。
「不行,還要再響亮一些。」
我積極的回報他一個白眼,卻覺眼前一花,一個極為怪異的東西映入眼帘。
陽光刺眼,將諾大的操場晃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削弱了我的視覺。在金色的光輝之中,竟有一塊飄零的紅布,孤零零地掛在不遠處的球門上。
一股陰鬱的黑霧,正從那刺目的紅色中緩緩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