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決心復仇
2024-10-02 19:05:01
作者: 宴阿心
陳彧外出一夜,清晨才回到東宮。
陳彧辦事,純昇放心,以他的身手,不會被誰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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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京城的天就不是很好,陰雨綿綿的,走在路上就會莫名其妙的下起小雨來,讓人猝不及防,由著有些人沒有帶傘,便只能匆匆的跑回府中。
匆匆又匆匆,人生又有幾個匆匆?
倒是純昇,望著窗外的細雨,覺得自己的生命也如這如針般的雨點,匆匆落下,便化作一灘浠水,了無生趣。
快了……快了……她總感覺自己的生命要走到盡頭了。
陳彧頂著雨回來的,頭髮上的雨水看不出來,卻以極快的姿態順著他的額頭滑落下來。
「怎麼樣?」純昇問道,將乾的巾帕遞給他。
陳彧接過,擦擦髮絲上和身上浮著的水滴,道,「放心吧姑娘,我已經將藥餵給他了,見他沒有什麼狀況了,才給了他一袋的銀子,讓他去其他地方隱姓埋名,重新生活。」
純昇聽陳彧這樣說,才放心下來。至少支軼這方面,算是圓滿的解決了,支軼的生命,從此刻可以重新開始,他忘掉過去的恩怨是非,做一個平常百姓家。
這樣的亂世,最難的便是稀鬆平常。
而至少,純昇還有能力,將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人救回來,給予他往後稀鬆平常的日子。
短短十日,純昇已經在裴滕手上救回了兩個人的性命,一人是支軼,一人是卓清瀾。
裴滕在皇帝身邊安插了自己的眼線,所以烏柏薇的毒藥輕而易舉的就碾碎讓皇帝吃了下去。
純昇不後悔。支軼與老皇帝不同,支軼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而老皇帝已是暮年,他犯過的錯遠比裴滕更多,可以說裴滕將老皇帝所有壞的基因繼承了過來。因此,老皇帝所做的錯事不必裴滕少,且皇帝一死,就是裴崇繼位的好時候。
先有支軼試藥,因此這要只要老皇帝服下,十日後一定會暴斃。
純昇讓陳彧又寫了一封信,飛鴿傳書給遠在邊塞的顧呈衍,此時的顧呈衍應當已經借來了兵力,只是不確定的不是顧呈衍,而是裴崇,純昇從顧呈衍的信中得知,裴崇似乎有些茫然不振。
因此,如若顧呈衍不能好生的開導裴崇,那麼裴崇或許就趕不上計劃的時間,如此一來,裴滕的勢力就會又增進一步。
得民心者得天下,裴滕這般不得民心,他坐上皇位也不會長久。
如今的計劃都在如純昇所想的,一點一點的前進,幾乎沒有任何偏差。她希望往後的十日也是如此,沒有任何偏差。
同樣下著綿綿細雨的邊塞,夜裡還有些涼。
裴崇服下了解藥,此刻雖然清醒,但仍是自我沉醉的喝著悶酒,也不說什麼話,不管不顧外面怎麼樣。
其實他們的住處並不安全,裴滕派來的人也常有來附近搜尋的,只是都讓顧呈衍給解決了,或躲過去,或正面殺過去,不留活口。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處境,裴崇也毫不在乎。
純昇在心中已經告知了他,京城已經準備妥當,只待十日之後皇帝服毒暴斃後,他們便可以返回京城,以裴滕謀權篡位的名義,將他推翻,而作為徵國太子的裴崇,自然而然就會登上皇帝的寶座。
在顧呈衍看來,一切最不妥當的,也是屋內的那個「醉徒」。
他不曉得如何能讓裴崇振作起來,可他早晚都要振作起來的,如若徵國沒了他,百姓該如何在水深火熱之中生存?
顧呈衍深吸一口氣,煩心的整個人都不是很舒適,他瞧了瞧卓清瀾的房門,見她屋中的燈還亮著,才敢喚了聲,「睡了嗎?清瀾?」
「沒有。」卓清瀾輕輕回他一聲,才見他推門而入。
卓清瀾心中藏著心事,是睡不著的,她連續幾個日夜,只有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才能因為累而淺淺的入睡,接著便很快的醒來,又陷入一整日的混沌。
顧呈衍見她似乎是沒有什麼困意,坐在榻前,盯著自己,也知她心中有事,若不是都這樣,他們又怎會此刻處在同一屋檐下?
卓清瀾從床榻上起身,到桌前給顧呈衍倒了杯茶,見他手中還捏著紙條,便問道,「姑娘又來信了?」
顧呈衍點點頭,將信放在桌上,由她看了去。
「信上的意思是,十日之後我們便可回去?」卓清瀾從頭到尾掃了眼信,便問道。
顧呈衍點頭。
「可太子殿下這般模樣……」
一個人從墮落到振作,或許十日的時間是遠遠不夠的,卓清瀾所擔心的,也正是顧呈衍所擔心的。
「我渾身解數都使盡了,可太子他就是如此,阿浮……或許說是純昇,對於他的意義太過重大,可女人若比江山重要,我們所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費了?這樣的道理我都明白,可他怎麼不明白?」顧呈衍憤憤道,他委實有些氣憤,沒想到一向沉穩的裴崇如今也會變得這般不通情理。
卓清瀾聽他的話好生刺耳,她一直沒有波瀾的眼底忽然抬眼望向顧呈衍,「你覺得,女人沒有江山重要麼?」
這時顧呈衍才緩緩明白過來,自己方才說了什麼,然而對於裴崇,的確就是這樣的道理,他沒有講錯。
「我只是……只是在說殿下,至於我……自然是女人重要了,否則當初也不會……為了要帶你走……是吧……」
他這話來來回回的,卓清瀾卻全都能聽懂。她看著顧呈衍彆扭的樣子,無非是想逗逗他,這些日子她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挺過來的,他實在太累了。
卓清瀾微微一笑,「我倒是覺得,女人和江山,是可以共存的……太子殿下想得到女人,又想得到江山,或許……我有法子……」
「真的嗎!」顧呈衍激動的握住她的手。分離了太久,他幾乎要忘記了,自己曾經的愛人也是聰明絕頂的徵國女史。
此刻的卓清瀾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麻木懦弱的卓清瀾了,她隱藏了這麼多年,聰慧的才智卻絲毫沒有任何的退步,此刻的卓清瀾對於顧呈衍,如同喚醒生命一般重要。
卓清瀾再次確定的點點頭。她的計策也是剛剛想出來的,倒是要多虧了顧呈衍的那句「江山和女人不能共存」一句話,否則卓清瀾也想不到這個點子。
她不曉得裴崇能不能聽進去她的話,但如此車到山前的模樣,她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一夜無眠,卓清瀾練了一夜的筆跡,才將純昇的字瞄出個五分像。純昇的字體她是學不來的,那樣挺鋒的字體,沒人知道包含了她怎樣的過去。
但她雖然學的不像,可裴崇是在醉酒時期,應當也不會看清字體,只要瞞過這一段,將這封信立即燒了便是。
卓清瀾寫好了,顧呈衍看了看,說,還是很像的,至少他分不出來真偽。
如此就足夠了。
裴崇的酒灑了滿地,也不知他是喝得多,還是灑的多,但如此渾渾噩噩,莫要說喝了酒的人,清醒的人如今也要不清醒了。
卓清瀾看了看裴崇,蹲到他身旁,「太子殿下……」
裴崇還認得她,但此刻他看到卓清瀾的模樣都是渾身閃著如夜空中的星星一般,全然沒有從前的清晰,因為此刻他的腦子也混噹噹的。
「你來做什麼?」裴崇的語氣不是很好,或許是因為微醺,或許是因為骨子裡便不待見卓清瀾這個人。
卓清瀾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顧呈衍,將手中攥著的信條交給裴崇,「殿下,殿下……」她扶著要倒下的裴崇,「這是純昇給您的。」
純昇二字深深刺痛著裴崇的心,他如同漿糊的腦中聽到這明顯的二字仍是微微一痛,接著便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酒壺扔出不遠去,也不在乎壺中還有酒否。
他奪過信條,大概的看了一眼。
卓清瀾也不曉得他可否看得清,只解釋著,「純昇姑娘信上說,她要將裴滕扶上皇位,如此一來,即可報復殿下,自己這一遭也沒算白走。」
裴崇的神情清醒了許多,卓清瀾怕他看出來什麼,急忙抬眼暗示顧呈衍,顧呈衍猛地闖進來,「什麼?」他說著,連看都不看,奪過紙條,便撕成碎片扔在地上。
裴崇想奪,可他醉酒許久,四肢僵硬,早已不如顧呈衍的動作快,只能眼看著純昇寫的信條被他撕碎扔在地上。
「他這算什麼?報復殿下嗎?純昇的心怎如此惡毒?」為了逼真,顧呈衍還是不是的詆毀幾句純昇。
「本宮不相信!」裴滕忽然驚醒,猛地站起來,質問他們二人,「怎麼可能?純昇對裴滕厭惡到極致!怎會貼到他身邊去?」
「可純昇姑娘的確就是這麼寫的,她得知我來找呈衍,還讓我給殿下帶句話,她說……她說,她恨透了殿下,此生都不想再見到殿下!」
卓清瀾面無表情,講完後看了看顧呈衍。她曉得自己這句話對於裴崇會是多大的打擊,可若不讓他失望,又怎能激起他的鬥志?
裴崇瘋了一般的衝出去,「我不相信!不相信!純昇不會這樣做的!她不會!」
顧呈衍跟在他身後,見他跌跌撞撞的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生怕真的讓他跑出去,便急忙追上去牽制住他。卓清瀾幾步便跟上去,「殿下真是不了解女人,可我了解,一個女人,一旦失望透頂,便什麼都能做得出來了!」
她的怒吼如同一場暴雨衝擊進了裴崇的心靈,這忽然使他平靜了下來。
他喘著粗氣,眼神里是顧呈衍都未曾見過的殺機,比當年血洗滕王府的顧呈衍要可怕千萬。他緊緊的盯著卓清瀾,仿佛下一刻便要衝上去將她殺死,卓清瀾看著他的神情也後怕,向後退了一步。
可這話畢竟不是卓清瀾說的,純昇也不是卓清瀾,受到刺激的裴崇早已清醒,他明白,是純昇由愛生恨,站錯了陣營。
可他更狠,他更恨裴崇,如若沒有裴崇,純昇也一定不會到他身旁去,是他趁自己不備,占據了純昇。
可純昇是什麼樣的人啊,她如此聰明,如若真的心甘情願的留在裴滕身邊,也一定是她願意的,她在恨自己啊,她真的在恨自己……
裴崇嚎啕大哭,蹲在地上全然抑制不住自己,這也是第一次,顧呈衍和卓清瀾見到這樣的裴崇。
哀莫大於心死。
最終的結果,就是復仇。
一切都是裴滕,如若沒有裴滕,這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自己的母妃不會死,自己也不會負了阿浮,更不會遇到純昇,皇位是自己的,純昇也是自己的,一切的一切,都因為裴滕,自己才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一個太子,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躲在這暗無天日的深山中,日復一日的度過……
不!他不要這樣的結局,既然上天沒讓他死,就是讓他能夠重振雄風,奪回皇位,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還有純昇,不管她是純昇,還是阿浮!只要他坐上皇位,就要她回到自己的身邊,永遠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