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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挑撥離間

2024-10-02 19:04:26 作者: 宴阿心

  純昇想好了,她不會再離開裴崇了,一如今嶄新的身份,陪在他身旁。

  至於阿浮,就當她永遠消失了,裴崇找不到她,自會忘記。

  可純昇想的如此妥帖,卻忘記了自己的容貌。這一直用面紗遮著的後面的面容,是裴崇熟悉的那張臉。一旦她將面紗摘下,裴崇便知道,純昇便是阿浮,阿浮便是如今的純昇。

  這樣瞞著,總也不是辦法。

  皇宮中的盛宴如期舉行,歌舞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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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昇也換了件衣裳,雖然仍有白色,但好歹其他顏色艷麗了一些,她作為隨行的宮女,跟在裴崇身後,可眾人見當今太子對她客客氣氣,這姑娘倒也不像是宮女。

  滿朝文武都知,太子身旁有位女謀士,魅惑的不成樣子,如今一看,怕就是此人了。

  而老皇帝不知道,他或許是真的老了,大多前朝的事情都交給裴崇來做,裴崇做的也是井井有條。如今太子已定,皇帝倒比從前看起來輕鬆了不少。他此刻如同民間普通的老人,頤養天年,看著膝下雖然只有一個兒子,但這兒子卻讓他格外省心。

  但皇帝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替太子納妃的事情。

  太子妃定然不是純昇這毫無背景的人,裴崇的太子妃,一定是家世顯赫,能支撐裴崇在朝野之中立足的人,無論是何人,但一定不是純昇。

  慶幸的是,在晚宴上老皇帝不曾提起,他似是清閒的忘記了自己身處這風雲攪動的皇宮之中,悠閒的吃著橘子,半躺在龍椅上,像個不問世事的仙人。

  裴崇忽然想起一人,回首問道,「思孚呢?」

  昨日東宮盛宴,所有人倒都忘記了這個小姑娘,昨日用膳的時候見過一面,接著便再未見過了。

  若說昨日是東宮的盛宴,那今日便是整個皇宮的盛宴,左桐生前樹敵不少,今日人多眼雜,決不能讓左思孚露面。

  純昇想了想,確實從昨晚後,便再未見過左思孚了。

  她急忙起身,「我去尋尋。」

  裴崇知道,左思孚善聽純昇的話,便讓純昇出去了,有陳彧陪著,也不會有多大的危險。

  純昇在東宮尋了許久,都沒尋到左思孚,當下立刻派東宮所有的人,在整個東宮搜尋,每個屋子都不要漏掉。結果仍是一無所獲。

  左思孚是個激靈的人,如若想奪過這些侍衛跑出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純昇趁著此時宮宴正盛,帶了幾個東宮的侍衛,裝作遞茶水一般的在整個皇宮都尋了一遍,如若她不是躲在哪個宮中了,那她便是真的跑出去了。

  「你們繼續找,不要驚動任何人,我去稟報太子。」純昇囑咐一句,便自行的回到了裴崇身邊。

  純昇跑到大殿門前,深吸一口氣,接著筆挺端莊的走進去,繞過長長的桌案,從後方回到裴崇身邊,進出的人不少,她也沒惹人懷疑。

  純昇裝作無事發生,替裴崇斟酒,靠近他耳畔時,才道,「殿下,思孚不見了。」

  裴崇笑著握起酒杯,並未有任何的神情,「找了嗎?」

  「找了,東宮外面也找遍了。」

  「行,先坐好,等宮宴結束再說。」

  今日大年初一,無論什麼大事,都不能驚動宮宴,這是規矩。

  「放心吧殿下,思孚激靈,不會出什麼事的。」

  裴崇此刻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好不容易把她從滅門之災中救出來,她可不能出別的事情!

  酒在酒杯中搖搖晃晃,人心也如同酒,搖搖晃晃。

  代裕修坐在裴崇身旁,看純昇呼吸有些不穩,便問道,「殿下,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裴崇不想將此事這麼快宣揚出去,只是道了聲,無事,便不再言其他。

  顧呈衍又問代裕修,「有事嗎?」

  「殿下說無事。」

  言外之意,便是殿下有意隱瞞有事發生。

  顧呈衍心思不及代裕修那般縝密,笑了笑,瀟灑的將酒杯中的酒飲下。

  若放在往常的宮宴,他對面坐的,一定是卓清瀾,然而,今日那兩張位置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名的大臣。

  這是第一個沒有卓清瀾的宴會,他連喝酒,都不知該看誰。

  代裕修老謀深算,拿捏旁人表情十分準確,一看,便看出了顧呈衍心中所想之事,便順嘴聊了聊。

  這傷痕,在心中越藏越深,越深便堆積的越厚重,時常將它翻出來來回翻滾,時間久了,便也就麻木了。

  「想三皇妃了?」代裕修笑著同他說。二人的聲音十分恰當,也只有二人能聽到。

  「代侯就莫要取笑我這傷心之人了。」顧呈衍嘴角的笑,看起來讓人想哭。

  代裕修陪他飲了一口酒,「本侯昨日在東宮,還見到她了。」

  「什麼?」顧呈衍忽然激動,復又想起是當著皇帝的面,才強壓下自己的聲音,「昨日?在東宮?她來做什麼?」

  代裕修搖頭,「這本侯真是不曉得。」

  接著顧呈衍便開始大口的喝酒,酒穿腸入喉,最烈最痛。

  他強忍著自己衝出宴會的衝動,直到晚上宴會結束,他也沒致謝,也沒等裴崇,直接站起身,尋了個不舒服的理由,轉身離去。

  代侯這才知道,自己還是高估了他的忍耐力,而方才……怕是說錯了話……

  顧呈衍一路上如同瘋了一般,直接奔到滕王府,一腳將門踹開,卻發覺卓清瀾正坐在院中,雙手伸進涼水中洗衣裳,大冷的天兒,她卻洗的滿頭大汗。

  顧呈衍的火氣忽然降了下來,好似有人拿著雪灌入他的脖頸,讓他忽然驚醒,到了這裡,他卻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自己思念的肝腸寸斷的女人正坐在旁的男人的院中洗著衣裳,受著苦。顧呈衍想也不想,把這些都歸結在自己身上。

  他一想偽裝,那放,盪不羈的靈魂便上了身。

  「呦——王妃在呢?」他笑著一步兩步的走上去,裝著醉酒的模樣,說著最傷人的話。

  王妃誰來叫都行,唯獨顧呈衍,他叫一次,卓清瀾就仿佛死一次。

  她將手從洗衣的盆子裡拿出,甩了甩上頭的水,隨手曾在衣衫上,「顧將軍……」

  她聲音里透露這卑微和怯懦,自從她嫁給裴滕後,便一直是這個樣子。可顧呈衍聽著還是不習慣,因為她曾經,不是這樣的。

  顧呈衍知道,卓清瀾來東宮定然不會讓裴滕知道,於是也沒大張旗鼓的宣揚,只是走進了,看了看她,「王妃昨日去東宮,是有什麼事嗎?」

  「無事……」卓清瀾一邊疑惑著他為何會知道,一邊答著,「只是同純昇姑娘閒聊兩句罷了。」

  她知道顧呈衍拿純昇沒有辦法,所以便有意將純昇搬出來替自己解圍。

  聽她這樣說,顧呈衍也只好作罷。

  正待顧呈衍要離開時,內里卻傳來了聲音,「顧將軍光臨寒舍,真是有失遠迎——」

  顧呈衍回身,看向已經不比從前的裴滕。

  他消瘦了不是一星半點,在顧呈衍此刻看著更加真切,或許,一代威風凜凜的皇子真的就此沒落了。但顧呈衍知道,只要裴滕老實的待著,裴崇一定會給他一條活路。

  如此的人,顧呈衍便更加心疼身旁的女人了。

  他沒落至此,一人不算,還要拉著清瀾來一同受苦!

  裴滕的生活已不同往日,但語氣還是那般的讓人厭惡,仿佛他還是當初那個高高在上,受寵的滕王殿下一般,「顧將軍,哪門子的風,將您給吹來了?您如今可是太子殿下身旁的紅人,我一個被囚禁的皇子,可高攀不起。」

  他陰陽怪氣的,無一句好話,讓原本便心情不妥的顧呈衍聽著更加生氣,也毫不客氣的回道,「三皇子日子過得好清閒,此刻眾臣子們可都剛剛參加完宴會。」

  淒涼淒涼,還是淒涼。

  裴滕笑了笑,「不過顧將軍來的剛好,我正有一事想與顧將軍說。」

  「請講。」顧呈衍負手而立,卻聽他並不打算在這處講。

  裴滕有意無意的斜了一眼卓清瀾,「裡面來——」

  顧呈衍也不怕他算計什麼,跟著他便到了屋內,卓清瀾被裴滕訓斥一聲,繼續洗衣裳,當時顧呈衍險些出拳將他打倒在地,但他看卓清瀾絲毫沒有情感的樣子,終是放下了握緊的拳頭。

  屋門緊閉,蠟燭上的蠟滴落在鐵盤子裡,「嘭」的一聲,如同石子落在地上。

  「顧將軍是放不下清瀾吧?」

  「三皇子說笑。」顧呈衍面無表情,緊咬牙根。

  裴滕繼續激怒他,「其實,當年的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顧呈衍不想再聽了,轉身便要推門出去,只聽身後的人道,「當年的事,裴崇也有參與!」

  是「裴崇」二字,讓顧呈衍頓住了腳步。當年的事是什麼事,他不會不知道,那是他一生的疼痛,而如今,裴滕去告知自己,那件讓自己痛苦的想死的事情,自己的好兄弟也有參與?

  顧呈衍收回了開門的手,看了院中依舊洗衣裳的單薄的人影,轉身問他,「你什麼意思?」

  「想聽嗎?」裴滕手裡握著顧呈衍最感興趣的東西,便如同戲耍玩偶一般的來回問他,勾起他的好奇心。

  裴滕聳肩一笑,道,「當年,是裴崇向父皇建議,將卓清瀾嫁給我的!」

  「你說什麼?」顧呈衍再也控制不住,朝他衝過去,拎起他的衣襟,將他推向桌沿,桌面上的東西散落了一地,「你再說一遍!」

  他低吼的聲音如同憤怒的雄獅,卻沒能把對面的人震到,裴滕也不反抗,只是笑著看他,「就是這樣,不然你以為父皇為何無緣無故的將清瀾許配給我?」

  裴滕的神情如此陰暗,讓顧呈衍後背一涼。

  「為何?」

  「憑你如今同他的關係,你不曉得為何?」

  裴滕這樣一說,顧呈衍立刻明白了。他怔怔的望著裴滕,許久許久,才緩過神來,他無力的鬆開了手,轉身推門,神色空洞的離去。

  卓清瀾聽門打開的聲音,急忙站起來,卻發覺,顧呈衍好似沒有靈魂一般,也不看她一眼,便一步一步,如傀儡一樣走出了滕王府。

  裴滕到底同他說了什麼,讓他如此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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