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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投簡歷

2024-10-02 18:59:27 作者: 咕咕雞

  她把驕傲的背影留給了父母,便關上了房門,那件小臥室里想了很久很久,她是要別人伺候她媽媽的那種人,怎麼,二十七了?!還要母親去點頭哈腰的看別人臉色。

  呂莫恬咬了咬眼,又開始瘋狂的投簡歷,又買了去北京的火車票,坐了三個小時的硬座,到達了某某劇組。

  她咬著牙,告訴自己就算演一年的屍體自己也要在這一行,混出一個「最佳屍體」。

  沒有真正窮過的人,不會明白「生存」對普通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她悲哀地想,像小時候去的夏伯伯家,她連想像的空間都沒有。她後來去那棟別墅的時候,才十一二歲,獨門獨院的大房子,擁有獨立的草坪,花園。

  她以為別墅就樓上,樓下,等到去了,才發現,原來別墅那麼大,可以有三四層,一樓大廳的窗戶,正好就可以瞥見後花園。

  

  那天她演的就是千金小姐家的十八號路人傭人,她恍惚地想起抱著布娃娃悠蕩鞦韆的小公主,失了神,對手戲是:丫鬟做錯了事主子給了一巴掌。

  縹緲眩暈的感覺里呂莫恬聽到耳邊「嗡」的一聲,接著是盤子「嘩啦」掉下去清脆的響聲,那一巴掌打得真狠,那個不認識的三線女演員牟足了勁,狠狠地扇了她一個耳光。

  導演好不同意喊「卡」的時候,呂莫恬快速的帶著小跑朝統籌老師那邊跑去——結算上個月的片酬,火辣辣的巴掌配著虎虎生風的步子——好像什麼東西燃燒起來。

  「表現不錯,剛才。」統籌老師笑著眯眯眼睛,「有合適的小龍套角色,我會推薦給導演。」

  呂莫恬像被恩典了厚禮,感激的深深的向統籌道謝。

  她手裡握著那紅的發硬的鈔票——2000塊而已,不是沒有痛的——那個女演員的乾爹不知道抽了什麼瘋,有一次話裡有話的調戲了呂莫恬,她沒有理會,卻被那個女演員發現了。

  這次也算上公報私仇,呂莫恬握著那錢,緊緊的攥在手心裡,一句話都沒說,轉頭顛顛兒的跑到旁邊的銀行,連同原來的錢如數的全部轉交給媽媽。

  一邊坐在馬路上吃著快化了的冰棍兒,一邊在電話里愉快的跟她媽講話……

  她說,她在喝下茶,接了一部新戲,一集稿酬就一萬塊,她說,媽媽你喜歡買什麼就買什麼,以後你就是闊老太婆。

  掛完電話,巴掌痛連同陽光的炙熱照在臉上——她咬緊牙,一個眼淚渣兒都沒掉。

  當時在初次的涉入劇組這個行業,工作非常的不穩定,時常沒有工作是正常的,那個時候,呂莫恬看到的景象,這一行的貧富差距的非常可怕,一線明星不用說,就說那些稍微有一點名氣的,香車寶馬,美女盛宴,呂莫恬望著眼前的別墅,就想起來,很多年以前那個夏伯伯的家。

  她才十二歲的記憶。

  不過現在想想何雪初和黃簡歌肯定的忘記了她的存在,她就像一顆流星,在何雪初和黃簡歌的生活中,出現又離開,沒有什麼痕跡。

  當時的呂莫恬還沒像現在出落成一個漂亮的姑娘,而是一個不起眼的又黑又胖小的女孩兒,甚至可以說有些丑。

  那時候呂莫恬還有些胖,媽媽為了幫助她矯正牙齒還帶了牙套。

  每當,夏天一來,呂莫恬每一次醒來,都覺得這皮膚不是自己的,而像是被塗上芒果,芒果一樣的薑黃色。

  那一年,媽媽爸爸領著她去黃簡歌的家。

  媽媽爸爸和叔叔阿姨在房間裡談事情。

  她們說讓她找哥哥玩兒,他呆在房間裡,也怪沒意思的就跑出了房間。

  那扇門可真大,足足有很高很高,呂莫恬要把脖子仰得很高很高,才能看見那個大門。

  打開門之後,呂莫恬走了出去,她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生怕驚擾了人工草坪維持的那種裝飾的美——她覺得自己的衣服發舊發暗和這衣服一點也不匹配。

  她下意識的牽動自己的衣角,走在院子裡,夕陽就在這個時候,和眼前的鞦韆一起遊蕩了起來,坐在鞦韆上的小孩兒就像是一副畫——完美的西洋油畫。

  呂莫恬一下子驚訝的呆住了。

  呂莫恬在那個時候,剛要上前打一個招呼,另外的一個小男孩兒,穿著乾淨西服,帶著領結,有模有樣的向盪鞦韆的那女孩兒走過去。

  「羽凡哥哥,你要一起嗎?」

  鞦韆的男孩兒聲音微妙的婉轉。

  「好啊,我幫你。」

  男孩兒繞到鞦韆的後面去,輕輕的推著男孩兒的脊背,而小莫恬站在遠處,不敢出聲。

  晚餐的時候,大人們帶領孩子到黃家吃飯,寬敞的明亮的廚房,還有傭人阿姨,以及新來的哥哥,呂莫恬被安排在三個小朋友的位置。

  挨著新來的哥哥,她坐在他的旁邊。

  那個哥哥聽媽媽說,也是黃叔叔公司員工的孩子,他的父母帶著眼鏡,一副有很深學問的樣子。

  呂莫恬人生中除了呂尋以外,其實最深的記憶還不是黃簡歌而是羽凡。

  也因為羽凡,改變了呂莫恬很多成年之後對待事物的一些看法和價值觀——當然了,這個價值觀就要經歷很漫長的磨合,雖然那個時候,呂莫恬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意味著什麼。

  時間就是這樣一個刻度一個刻度改變的。

  當羽凡路過呂莫恬旁邊的時候,一不小心,碰掉了旁邊的勺子,然後他幫她拾起來,隨意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那句「沒關係」明明就在嘴邊兒,繞來繞去,可瞥見羽凡的那張清秀的臉,該死的,才十二歲的呂莫恬怎麼也說不出來。

  她緊抿著嘴巴,暗暗的想:為什麼只碰掉勺子呢,要是把筷子,刀,叉子,小蝶,都碰下來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多撿一會兒了。她就可以對看看他啦。

  大人們不明所以,看呂莫恬頭低低的,像犯了什麼大錯,趕忙的安慰,「沒事兒的,媚媚,不要緊,我們再換一雙。」

  呂莫恬那時候,膽子很小,她點了點頭。

  傭人從廚房拿來新的用具,放在了小莫恬的旁邊。

  她驚訝的發現連傭人阿姨看上去也那麼的年輕,皮膚明亮有光澤,有錢人的感覺真好。

  對於小莫恬來說,那是一種陌生的,原始的念頭從心裡生根發芽,除了爸爸和媽媽,他們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安靜的吃飯——特別是羽凡哥哥,緊抿著嘴巴,一絲不苟的樣子,彬彬有禮。

  旁邊的小公主她也是那個樣子——她能和羽凡整齊劃一的吃著精緻的食物,選擇默不作聲,那麼優雅,就像是訓練好了一樣。

  她也想成為一株植物,靜默的成為一件藝術品,可在叔叔阿姨家第一次用叉子和刀子,面對碟子裡不聽話的牛排,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克制——不要他們發出聲響,她已經在拿之前聰明的察言觀色——越怕丟臉還是丟臉了。

  等到又換了筷子起身想說謝謝的剎那,盤子和刀叉又一次被她撞得鈴鐺作響。

  小莫恬覺得很給媽媽爸爸丟臉,那頓飯大人們都忽略了這個孩子的小插曲,愉快的三言兩語談著公事,只是單純的認為——小黑妹不愛說話而已。

  後來,爸爸媽媽回家之後,很開心,說是升職加薪,那一路小莫恬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她想羽凡哥哥會不會因此而討厭他?她當時怎麼就沒鼓足勇氣,偷瞄一下他的表情?

  要是當初不那樣做該多好。

  呂莫恬的爸爸媽的事情,小莫恬不在意,只是過了一個星期之後,她突然被通知要轉學,壓抑,沮喪,委屈,在被送進新教室的第一天爆發出來。

  她坐到最後一排,數學老師只是問了一個大部分人都回答不上來的問題——答不上也很正常——她卻借題發揮的嚶嚶的掉下眼淚。

  懦弱,膽小,愛哭鬼,長得醜,小莫恬十二歲兼備以上所有「優點」。

  不過命運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在轉角的教學樓,小莫恬猛然的發現了羽凡。

  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小王子和她是同一個學校!

  陳燦爛當時她爸爸是寄宿學校的校長,和小莫恬一起轉到同一個中學了。

  陳燦爛的家境優渥就和黃簡歌的家境一樣,所以,無論轉學前還是轉學後,這樣的女孩子她們就做得到在操場上大喊,「羽凡——過來啊!」而小莫恬就不行。

  她只是在遠處久久的注視,這些和風景一樣流動的東西,她那么小,就悲哀的覺得,也許未來很長很長的時間裡,她都要做一個看客,而不是參與者。

  夏日的體育課,羽凡那時候十二歲出落的像個小男子漢了,他不像一般青春期的男孩,臉上愛長小痘痘,個子矮,而是男孩當中最挺拔最秀氣的那個。

  所以,成年以後的呂莫恬甚至是想,她那麼喜歡呂尋,是不是也和這個初戀有關呢?

  當時,體育課要求做前滾翻和仰臥起坐,分為男生組和女生組,男女生分別幫助壓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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