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黑桃A

  宿舍卡牌之黑桃A：半夜睡不著時可以思考的奇怪問題——給蛇打個結，蛇能自己解開嗎？剁椒魚頭的身子去了哪裡？鹹蛋黃的蛋白呢？火龍果是仙人掌的果實嗎？為什麼鞦韆不可以設計成左右擺動的？你還可以思考——如何理解傅立葉變換？如何爭做新時代的好青年？爭不過別人怎麼辦？為什麼我們的祖國這麼強大？（熬夜不利於身體健康，請儘量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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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臉、深色皮膚、堅毅眼神……這才叫相貌堂堂，比周欠那種網紅臉帥太多了——夏李對年輕教官的第一印象很不錯。

  那教官緊盯著夏李手裡的啤酒，似乎想要再訓斥幾句讓她們快點離開、不要影響訓練之類的話，卻看到魚一舟也在她們當中坐著，還正在往口中塞一大勺西瓜，神色微微一變：「一舟，你怎麼也在這裡？」

  「啊，我……」魚一舟挖西瓜的勺子停在空中，她正醞釀著如何解釋這胡鬧的行為，旁邊的尚淑心思敏捷，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把眼前的人和照片上的魚一舟男友聯繫起來，還自作主張地替魚一舟想好了說辭：「魚粥說你訓練的時候可帥了！她就是想來看看你。」

  「這樣啊。」教官淡淡地應道，他依然舉目審視著看台上吃吃喝喝的四個人，只不過打量魚一舟時，眼神里明顯帶上了些柔意。那雙嚴峻的目光最後停在了夏李的身上，又在那罐冰鎮啤酒外壁的水珠上迅速聚集。

  「辛苦了，你也很熱吧。」魚一舟連忙走下看台，將一塊西瓜餵到男友口中，後者只得將目光轉回魚一舟的臉龐之上，低下聲對她說：「我倒是覺得還好。」

  也許是西瓜畢竟解暑的緣故，又也許是因為這幫故意拉仇恨的瘋子是女友的朋友，教官的口氣和善了些，他儘可能委婉地勸說女孩們：「你們早點回宿舍休息，小心中暑。」

  「還有，不要在訓練場上喝酒。」那雙深目炯炯看向夏李，教官道：「你這樣做影響士兵們的情緒，妨礙訓練！」

  原來是很正派又認真的人，夏李想，她們大可以放心地將魚一舟交給這個男生了。不過被教訓「妨礙訓練」，作為「拉仇恨」行為始作俑者的夏李卻很不服氣，她暗暗地想，剛才那些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的確是沖吃西瓜、喝啤酒的自己來的，可現在，那些目光已經轉變為了單身狗的仇視之炬，齊齊地向他們的教官和魚一舟射去，恨不能將這兩個互餵食物、狂撒狗糧的人萬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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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才妨礙訓練呢，人家沒西瓜吃已經不容易了，又想起自己還沒對象，得多悲傷啊。」夏李低聲抗議。

  「同學，你說什麼？」教官並沒有聽清夏李的咕噥，催促得更加緊了：「總之，我們要開始訓練了，請儘快離開場地。」

  「我們一定配合。不過，那個人也坐在看台上，看樣子並不是參加軍訓的學生。」夏李不服氣地指向對面看台：「是不是也應該請他離開呀？」

  夏李剛剛才瞟見對面的看台上也有人，卻被教官擋住了視線，沒有看清那人是否穿著軍裝，只是不想在言語上落了下風，才隨手一指讓教官也去趕走他。教官果真順著夏李的手指看過去，越看臉色越難看。與此同時，夏李她們也看清了對面那人的面貌——那不就是周欠嗎？

  「算有點本事，居然比我還欠。」夏李將易拉罐往地上一墩，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對面的周欠。

  周欠側身坐在比她們更高一級的地方，他穿著高領襯衫和牛仔長褲，隨性地將一條修長的腿搭在身前的看台欄杆上，花里胡哨的名牌球鞋旁邊，放著一個顯眼的白色泡沫箱，而箱子上用膠帶粘出兩個醒目的大字——「雪糕」。

  不僅如此，周欠左右兩隻手各舉一支冰棍，吃得優雅又從容，陽光照在他白皙的側臉上，順著柔和的線條傾瀉至脖頸，又氤氳著聚集在薄唇、喉結和指尖。有那麼一剎那，就連夏李也產生了錯覺，他這個既狂拽又旁若無人的姿勢……乍一看還有點帥？

  旁邊的尚淑已經哈哈大笑起來：「一箱子雪糕？果然是夏李的男人，能吸引我們夏李的注意，確實有兩下子。」

  魚一舟雖然當著教官男友的面，自知不該發笑，內心卻也覺得周欠的行為十分有趣：「這也太膽大了吧，會被17屆全體學生狂揍的。」

  唐劍來也笑得直不起腰：「你別咒人家，沒準他就是想故意挑釁，準備一個人干翻整個年級，成為T大校霸來博取夏李的歡心呢……你們這一對簡直喪心病狂啊。」

  魚一舟男友、年輕教官的臉色越發複雜了，既像是在忍笑，又像是強壓著怒火，終於，他暫且放過這群吃西瓜的女生不理會，邁開大步向那個在軍訓場地吃雪糕的，還是坐在一箱子雪糕旁邊同時吃兩個雪糕的、更加過分的傢伙走去。

  四個女孩頓時打起精神，瓜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訓練也不參觀了，八隻看熱鬧的眼睛齊齊地望著操場對面——黝黑、英武而挺拔的年輕教官，正一步步地向白皙、俊雅而灑脫不羈的T大校草走去，而後者毫不畏懼地迎上前者的目光，還不忘悠閒地再舔一口雪糕。

  完全可以想像，周欠每吃一口冰涼美味的雪糕，操場上就有數十上百人跟著咽口水。

  「還是你男朋友長得好看。」夏李小聲地對魚一舟說。

  魚一舟的神色里有掩藏不住的開心，但她仍然羞澀地說：「一般般啦，就是人好。」

  耿直的尚淑則評論：「我還是更喜歡周欠的五官，精緻俊美。」

  「不就是網紅臉嘛。」夏李不以為然。

  操場這邊，女孩們評論得悠閒，而操場那邊，兩個男人四目相對，致命交鋒蓄勢待發——教官對待周欠的態度比對待女生們更直截了當：「你，是故意的？」

  周欠的態度則更為漫不經心，他甚至沒有將搭在欄杆上的腿放下來，俯身取了一根雪糕：「吃嗎？」

  「五塊一根。」沒等教官答話，他搶先說明了價格，同時挪動了一下白泡沫箱子，讓鮮紅醒目的「雪糕」二字正對著在酷暑下站軍姿的學生們。周欠指指看台下方垂涎欲滴的眾人，轉向教官道：「你現在不買，等會我賣光了不要後悔。」

  「同學，請你儘快離開操場，不要妨礙訓練。」教官非但不為雪糕所動，反而神情更加嚴肅了。

  「你是教官？那麼請麻煩你讓他們解散一下。」總算意識到來人是一位教官的周欠，終於把腿從欄杆上放了下來，神色稍微正經了些：「我賣完就可以離開，互不耽誤。」

  教官看看穿得人模人樣的周欠，又看看地上的白泡沫箱子，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小奶糕賣五塊，你發別人的災難財？」

  周欠也笑了：「教官也覺得軍訓是災難？」

  教官並非愛說笑之人，重新板起臉不再跟周欠拌嘴，卻俯身單手抬起了整箱雪糕：「我都買了。」

  「等等，給我留幾個。」周欠站起身。

  四個看熱鬧的女孩仿佛看啞劇一般，津津有味地觀察著兩個男生——他們起初目光相對，似乎戰火一觸即發，可周欠隨手拿起了什麼東西後，氣氛又莫名其妙地緩和了，兩個人似乎都笑了，又交談了幾句，再後來，教官扛著那個白泡沫箱子來到操場中央，把雪糕分發給自己所帶領分隊的同學們，在酷暑下堅持了一個下午的學生們歡呼不已，也不再仇視看台上的五個「欠人」了。

  夏李按照自己的想法給周欠亂配台詞：「我錯了，哈哈您行行好，給你一根雪糕不可以嗎？整箱都給你，請原諒我，別把我也抓去訓練啊……」

  她又壓低了喉嚨給魚一舟的男友加戲：「全部沒收，下不為例！」

  魚一舟笑得胃痛：「你居然貶低自家的周公主！」

  過了一會兒，正如室友們所預料的那樣，夏李果然拎起兩罐啤酒，跑到操場那邊找周欠去了。兩人相識以來第一次，她對周欠一陣猛夸：「還是你有創意，我怎麼就想不到在操場上吃雪糕呢？我果然沒有喜歡錯人！和我交往吧？」

  周欠有一點懵，終究覺得事情的邏輯不是太對，為什麼他在訓練場上賣冰激凌，她就認為自己沒喜歡錯人？奮鬥了整整一年，他終於得到了她的認可，卻完全搞不懂來龍去脈……難不成，原來她喜歡他的原因，就是想找個比她更欠、欠得更有創意的人？

  不過，她都主動到這個份上了，再計較這些細節也怪累的……

  「好。」周欠言簡意賅地作出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