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瘟疫之災解除了

  大梧的危機已經近在咫尺，鳳九霄從未如此懷念自己的仙力。可是，就算拼著讓這次歷劫就會徹底失敗的代價，他也還是不得不承認，此時自己能調動的力量，少得可憐。

  鳳九霄忍不住自嘲地笑笑。他做高高在上的九霄戰神的歲月太久了。陡然被束縛了仙力，他突然被迫發現，自己居然是如此弱小。在面對如此滅頂而來的天災，他發現自己曾翻雲覆雨的一雙手，居然護不住天下蒼生！

  到底有什麼祛除瘟疫的方法，即使，他以凡人之軀也能做到的呢？

  鳳九霄的腦海之中飛速的思考著。

  而在他的身旁，元蕾蕾也是滿臉的焦急：「瘟疫不是一直都不曾在京城蔓延的嗎？會不會京城本身就有著某種力量，足以庇佑這一方百姓？」

  「不是說，京城是天下龍脈所匯集之地，風水非同一般？」

  「還有人說……天子身負天下氣運，有上天所鐘的龍氣，所以自然能庇佑一方百姓？」

  元蕾蕾拼命地搜腸刮肚，回憶著自己在藏書樓里看到的點點滴滴，甚至，還有曾經在街頭巷尾酒樓茶肆里聽到的那些隻言片語也一股腦的翻騰出來。

  

  「天子身負天下氣運！」這句話陡然躍入了鳳九霄的耳中！

  鳳九霄幾乎要跳起來，他一把握住了元蕾蕾的手：「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鳳九霄說著，笑了起來。

  鳳九霄望著元蕾蕾，他的笑意如同是春風化雨，明明緊張到了極點，元蕾蕾卻覺得，當他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風和日麗！

  元蕾蕾從未見過有誰可以笑得這麼好看，也從來不知道，誰可以這樣的，對著她微笑。

  她只覺得自己的全身上下都被這個笑容蠱惑了一般，徹底的失去了動作的能力。她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一個字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了，連一根最小的手指頭也動彈不得了。她，竟然在此刻，被他的笑容，徹底封印！

  這個笑容，如此美麗，如此美好。仿佛他決定要在這個笑容里，給她整個世界最好的祝福和饋贈！

  隨即，元蕾蕾就明白了，在這個笑容的背後，究竟有什麼樣的真相，正在發生！

  因為，鳳九霄猛地，將她一把推開！

  就在元蕾蕾還沒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到了，黑雲濁霧凝成的黑龍，瞬間將鳳九霄徹底裹挾！

  與此同時，太陰蔽日，降臨了！

  天地間變得一片黑暗！

  元蕾蕾再也看不到鳳九霄的半分模樣！

  鳳九霄竟然是……活生生的在將這瀰漫在整個大梧全境的黑雲濁霧的瘟疫，往自己身上引！

  那原本在那祈福堪輿沙盤上不過是安靜懸浮的黑龍，一纏上鳳九霄的身軀，就如同是發現了最新鮮血肉的禿鷲。不顧一切地在他的全身上下翻滾絞纏。剛才還只是依稀具有龍形的黑雲濁霧，不過瞬息間，就變得越發的清晰凝實！

  從鱗片，到龍鬚，乃至指爪，全都變得如此真實！

  元蕾蕾使勁地睜大了雙眸，她的雙眼在終於適應了這無邊的黑暗之後，渾身上下都徹底僵硬了！

  鳳九霄的身軀如同是在狂風暴雨之中即將被連根拔起的小樹，而那原本不足一丈的黑龍，卻在這幾個呼吸間，越變越大！它的利爪在閃爍著光芒，它的眼眸里也滿是吞噬天地的野心！

  而鳳九霄，卻是越來越蒼白，他渾身都在控制不住地搖晃著，幾乎下一刻他就要重重地栽倒在地滾落塵埃。

  可是，他卻死死地咬緊了牙關，任由那黑龍繼續在他的周身肆掠咆哮！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他的身體怎麼能承受住這籠罩了整個大梧全境的瘟疫的咬噬？！

  元蕾蕾猛地想起來，鳳九霄做出這個決定，就是在她說出『天子身負天下氣運！』之後，他這是，以自己的天子氣運去承受瘟疫的衝擊，替天下化解危機！

  元蕾蕾的全身上下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抖，她不知道他現在所經歷的，到底是怎麼樣的痛苦，可是她想要為他分擔！

  鳳九霄拼命地咬著牙，他在以自身的天子之軀和身負的天下氣運為代價，替這片土地承受瘟疫，

  黑雲濁霧存在的時間已經實在是太長！如果他不當機立斷，那麼當這些黑雲濁霧借著太陰蔽日的天機在這片土地上徹底凝實生根，那麼它們所吞噬掉的，不僅僅是今日的大梧百姓，更是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機！

  人、牲畜、莊稼……將沒有任何一種生命能逃脫這種無止盡地蠶食！

  那時候，等待著大梧的，不是王朝的覆滅，而是這片生機盎然的土地，從此將變成一片徹底的死地！

  也許，對於天界的神仙們來說，這不過是滄海桑田，最尋常不過的更迭。

  可是，身為這片土地的帝王，鳳九霄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片土地，與其他地方相提並論。

  從他降臨在這個世間，成為這片土地的帝王開始，在他自己都不曾覺察到的時候，他早已經將這片土地的未來，扛在了自己的肩頭！

  感受著身體上一陣比一陣更加猛烈的劇痛，鳳九霄覺得，自己的極限，也許馬上就要到了吧？他忍受著那瘟疫侵入腦海的撕裂般的痛楚，拼命地睜開雙眼。

  他還能堅持多久，到底是半個時辰，或者，三炷香……也許，已經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他一定要堅持下去，一定要堅持到黑龍徹底消散，瘟疫才會解除，大梧的百姓才能真正獲救！

  在鳳九霄模糊的視線間，原本濃黑如墨的黑龍已經開始漸漸的變淡了。

  這黑龍原本不過是紫塵寰以術法凝聚而成的東西，並無靈智。它只是在本能的吞噬著生氣與活力，而當它吞噬到了天子龍氣的時候，它將那當成了完美的饗宴。它以為吞噬了這些，它就能擁有真正的身軀。

  可是讓黑龍沒有想到的是，它吞噬的天子龍氣越多，它的身軀看起來是變大凝實了不少，可是漸漸的，卻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稀薄。顯然，天子龍氣與它本身的瘟疫的黑雲濁氣並不能融合，相反，它們還在彼此相剋，讓它的力量飛快地流逝！

  黑龍本能地想要離鳳九霄遠一些，可是，鳳九霄怎麼會給它這種機會！

  鳳九霄調動了自己全身上下僅剩的一點點蟠桃帶來的仙力，將黑龍的動作牢牢束縛！以凡人之軀動用仙力，平時倒也罷了。可是此時，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即將到達極限的時候，鳳九霄覺得，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用儘自己全身所有的力量！

  鳳九霄覺得此時就算有個孩童，伸出一根手指頭，也能將他當場掀翻在地！

  頭頂出現了微熹，太陰蔽日要過去了！

  而隨著太陰蔽日即將過去，被鳳九霄束縛的黑龍的力量，瞬間就如同是冰消雪融般，飛快地消失著。鳳九霄的心中，不自覺的就是一喜，太好了！

  瘟疫之災，真的可以撐過去了！

  突然，一道紫色的華光驀然在他的面前閃現。來人正是紫塵寰。他凝望著那已經變得極為稀薄的黑龍，唇邊泛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

  他點點頭：「不錯不錯。九霄戰神總是能給人驚喜。如今明明不過是個凡人之軀，卻能將這瘟疫以天子龍氣化去了個十之八九。當真是令人佩服！」

  說著，他話鋒一轉，從剛才的溫柔平和陡然變得尖利起來：「想必，你覺得只要你能再撐個一炷香的功夫，我這精心籌謀的一場瘟疫大戲，就又要被你徹底解決了吧？」

  鳳九霄此時全幅精神都在支撐著化解瘟疫黑龍之上，全身上下幾乎都要到達極限。

  從紫塵寰出現，他的心就控制不住地狠狠一沉。可是，他卻是什麼也做不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盯著紫塵寰在自己面前志得意滿。

  無論，他要做什麼都好。

  起碼大梧全境的瘟疫之災，應該暫時已經解決了吧？

  大梧的百姓，那些楠州遭遇了水患之災的災民們，那些北羌剛剛經歷了戰亂的百姓們，還有……元蕾蕾最牽掛的，水生村的村民們……他們應該都沒事了吧？

  若是所有人都能得救的話，他自己的生死榮辱，其實，也沒那麼重要的……

  鳳九霄的眼眸里的光一點點的黯淡下去，他，就要撐不住了。

  無論紫塵寰現在處心積慮的出現，給他準備的最後的殺招是什麼，他都已經快要，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