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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欽犯」保命要緊

2024-10-02 15:39:29 作者: 迦樓羅北斗

  那時候,元蕾蕾並不知道,她選擇的是怎麼樣艱難的一條路。

  可是,當她經過一個小城蘆城的時候,看著原本暢通無阻的大門旁,突然多了很多神色複雜難辨的人。聽他們的口音,他們分明不是本地守城的軍士,可是卻時不時與軍士們竊竊私語,用審視的目光注視著每個經過的人們。

  有兩個背著草筐進城去賣山貨的少年,其中一個人就被他們盯上了,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好一陣這才放他們離開。

  元蕾蕾看得很清楚,那被端詳盤問的少年身形單薄纖細,與傻皇帝十分相似!

  元蕾蕾原本正在城門口排著隊準備進城,如今看到這個情形,腳下便是一拐,捂著肚子道:「啊……我肚子疼……」便拉著傻皇帝往路邊的草叢裡鑽。

  原本排在她後面的人只顧著趕緊進城,對她的這番動作也無人注意。

  等到一頭鑽進了密林之中,元蕾蕾急忙將包袱里的衣裙抖了出來:「你快換上!」

  傻皇帝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手裡的那件繡花的短褂子和一條粉色的裙子:「不是你要換嗎?你怎麼?」

  元蕾蕾趕緊解釋:「城門口有人在盤查與陛下你年紀相仿身量相似的少年,就是在追查陛下你的下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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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我剛才看,他們的注意力主要是在少年身上,若是陛下你肯穿上女裝,應該就能矇混過關。」

  「可是我……是男子啊,怎麼可以為了偷生就穿女裝?」傻皇帝一直都是最溫和的,可是這次他卻是堅決地搖了搖頭。

  元蕾蕾咬了咬唇:「如果陛下不願意穿女裝,那就請陛下忘記自己的帝王身份,從此做一個普通的少年吧。」

  傻皇帝一驚,沒想到元蕾蕾居然會這樣說。

  「陛下若是以天下百姓為念,保全自身,那今日就必須要穿上這身女裝,才可能在李暮和睿王的雙重搜尋之下逃生!」

  在長久的沉默之後,元蕾蕾都幾乎要以為傻皇帝永遠也不會開口的時候,她聽到了一聲沉重的:「我知道了。」

  半個時辰後,在蘆城城門口,一對背著草筐的小姐妹怯生生地站在守門的軍士面前,接受著盤查。她們背上的草筐里,是一些尋常的藥草和香菇,一看就是采了要去城裡的藥房裡換一點油鹽錢的。

  那個身量矮些的活潑一些,站在前面,不閃不避地望著盤查的軍士。她身後那個應該是她的姐姐,卻是怯生生的彎腰躲在妹妹後面,瑟瑟縮縮的。

  兩人都是粗布麻衣的打扮,手掌上也全都是繭子,臉上到處都有被樹枝樹葉劃出來的細小傷痕,一看就是尋常山民家的孩子。

  守門的軍士盤問了幾句後,並未發覺不妥。正要放行,身邊的人又湊過來死死地盯著那個身量略高的女孩子,突然,他冷不防地一把將她的胳膊扯了過來,掀起了衣袖!

  誰知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只見那胳膊上居然到處都是細細密密的小傷痕,其中一些已經結痂,一些卻還是新鮮的,帶著鮮艷的紅痕。他皺眉「呸」了一聲,將這女孩子的胳膊甩開,沒好氣地一抬手:「快走快走!」

  原本,他還以為會不會是傻皇帝假扮成了少女,結果一看這滿是傷痕的胳膊,這哪裡是皇宮裡養尊處優身嬌肉貴的皇帝,分明就是個天天在山林里跑,做粗活的野丫頭嘛!

  那女孩子被他這麼一番驚嚇,眼眸里雖然有怒氣,卻也不敢有半點不滿,只低下頭,急匆匆地走了。

  等到走遠了,她們的身影已經徹底匯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元蕾蕾這才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氣。還好,任誰也沒想到,這個滿身都是枝葉碎石劃傷痕跡的少女,會真的是那個養尊處優的皇帝陛下!

  「太好了!我們總算是矇混過去了!」元蕾蕾拉著傻皇帝的手就往夔河邊跑。

  「我們為什麼非要到蘆城來啊?還有,他們為什麼會在蘆城盤查我們的行蹤?」傻皇帝還有點沒想明白。

  「想要回到京城,在蘆城走水路渡過夔河是最快的路線了!所以,他們認定,若是陛下想要回到京城,蘆城是必經之路!」

  元蕾蕾說著,拉著傻皇帝的手就往渡頭跑。

  等到了渡頭卻發現渡船已經遠遠的開走了!

  「今天還有渡船嗎?」元蕾蕾急忙問一個正在渡頭忙活的小船工。

  那船工搖搖頭:「沒了。」

  元蕾蕾只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可能,現在還這麼早,怎麼就沒渡船了?」

  那小船工道:「官府下的文書,說最近要緝拿逃犯,所以每日只許開一班渡船。如此已經半個月了,大家全都怨聲載道,可是也沒辦法……」。

  「怎麼這樣啊!」元蕾蕾的肩膀都耷拉下來了。

  那小船工也是連連點頭,又壓低了聲音道:「莫要說就這一班渡船,上船的時候還要仔細盤查,無論男女一個個都都要檢查。我瞧著不像是抓逃犯,倒像是在找什麼大人物!」

  「可是,若是我們著急想要過河,那要怎麼辦呢?」元蕾蕾看著小船工眼珠子咕嚕嚕地轉著,顯然是個極有主意的人,便索性從荷包里掏出幾塊銅板,塞到了他的手裡。

  那小船工看著手裡的銅板,眉開眼笑,索性拉了她到角落裡道:「你可知道,這蘆城當初為何能在夔河沿岸的這麼多小城裡,獨樹一幟地發展起來,成了如今的氣象?」

  元蕾蕾搖搖頭。

  那小船工更加來了興致,當即就滔滔不絕地的講了起來。原來蘆城原本不過是與夔河沿岸其他的小地方一樣,不過是個小村。只因村中出了好幾個敢夜渡夔河的能人,能大半夜的冒著風高浪急,幫客商們將貨物送到對岸。比尋常陸路不知道快了多少倍。是以蘆城夜渡的名聲就此打了下來,蘆城也從此一天天繁盛了起來,有了如今的規模氣象。根據這小船工的說法,他就是當初夜渡夔河的能人的後代。所以,元蕾蕾想要渡夔河,找他就對了!

  於是,元蕾蕾與小船工約好,晚上來渡口附近找他,他帶著她們夜渡夔河!

  而在城門,那人在又盤查完了一個可疑的少年之後,沒好氣地抬手吆喝「快走快走!」

  那少年卻是愣愣的,站在那裡並不敢動。

  「你還不走嗎?」那人有點不耐煩。

  那少年遲疑著開口:「你是要我走嗎?」

  那人更加不耐煩地點點頭,那少年如蒙大赦,急忙轉身就跑。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那人皺皺眉:「這些鄉下人,怎麼連官話都聽不懂嗎?」突然,他猛地一驚!他想起來,不久前盤查的那對小姐妹,雖然全身上下看起來都的的確確像是地道的山民沒錯,可是……她們分明就聽得懂官話!

  他還記得,出發的時候上面交代過,要仔細關注的,除了看起來十六歲左右的少年,還有十五歲左右的少女。因為傻皇帝跌落山崖的時候,他身邊就還有個小宮女。原本以為皇帝跌下山崖必死無疑,誰知道他們好容易開路找下去的時候,卻只看到了摔得粉碎的馬車和馬的屍體,他們找遍了整個山崖之下都不曾發現他們的屍體,卻在山崖上發現了一條蜿蜒曲折,曾經被人以砍刀開出來的道路!

  也就是說,傻皇帝和那小宮女全都活著!

  再一想到那對小姐妹,那人懊惱地狠狠一拍身旁的城磚:「糟糕!快去搜!他們就在城裡!」

  蘆城雖然是座小城,可是也是有上千戶人家的,更不要說來往的客商,和附近往來的山民們。就算是他們帶著軍士一家家的搜尋,想要找到傻皇帝也是如同大海撈針。

  不過,他相信,皇帝既然來到了蘆城,那麼打的就是要走水路渡過夔河回京的主意。今天的那唯一一班渡船已經開走了。他們就算再著急,也得等到明天才能走掉。就算是一時半會搜尋不到他們,只等著明天早上在渡口守株待兔,也自是手到擒來!思及此,他的心也就定了下來。只叫人加派人手好好地守住渡口,只待皇帝一出現,立刻就將他拿下!

  一想到只要抓住了皇帝,他就可以從此飛黃騰達,他的整顆心就都輕飄飄的如同要立刻飛起來一般了。

  只是,他卻沒注意到,他的這番動作早已經被同行的另一人看在了眼裡。此人精瘦,最善鑽營,人稱瘦猴,這瘦猴職務低,心思卻是十分靈透。他知道若是明日渡口盤查,就算是查到了人,也是旁人的功勞。加上他也在渡口聽說過所謂蘆城夜渡的往事,當下便留了個心眼,也不告訴旁人,只悄悄地領了一隊人馬,備好了弓箭,悄悄埋伏在夜渡的古渡口。

  如今的渡口是給渡船往來的,十分寬闊,可以有車馬乃至大牲口都能輕鬆上船。而古渡口卻是掩映在蘆葦叢中的一處小小的渡口,若非是這裡還立了一塊「夔河夜渡」的石碑,來紀念當年的那些能人義士,只怕很少有人能發現,這麼一片蘆葦盪,就是當初夔河夜渡傳奇的發源地。

  元蕾蕾和傻皇帝被那小船工帶著往古渡口趕。

  等到到了渡口附近,元蕾蕾卻壓根沒發現船,她左右看看:「那個,渡夔河用的船呢?」

  小船工瞪大眼睛:「誰告訴你夜渡夔河是用船的?」

  元蕾蕾也愣住了:「不用船,那用什麼?」

  小船工頓時得意了,仿若是一個正要點兵出發的大將軍,他挺胸道:「你就等著瞧好吧!」

  一炷香後,元蕾蕾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個正在一點點鼓起來的破破爛爛的東西,她的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這是什麼?!」

  小船工昂首挺胸:「這就是我們夜渡夔河的利器——羊皮筏!怎麼樣?我給羊皮筏充氣的手藝不錯吧?」

  望著那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老舊羊皮筏,再看看小船工那怎麼看都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模樣,元蕾蕾開始有點懷疑,要跟著他夜渡夔河到底是不是個好主意?

  她正在懷疑,突然,頭頂傳來了隱約的雷聲,這是……要下雨了嗎?

  那小船工剛才還把胸膛拍的「啪啪」的號稱要帶著她們夜渡夔河,這時候聽到這隱約而來的雷聲,頓時整個人都是一抖,脖子霎時就縮了起來。

  他看看天色,搖搖頭:「這天氣……怕是不能夜渡了。」

  他話音未落,突然只聽遠處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

  「啊,糟了!」他驚呼一聲,拉著元蕾蕾就一頭扎進了蘆葦叢里。

  只見一個精瘦的人領著一支小隊,急匆匆地朝著這夔河夜渡的石碑而來。

  還好,這裡的蘆葦叢極為茂密,而那小船工又是自小在這裡長大的,在這蘆葦叢中穿行自如,儼然如同是一尾游魚,這些人壓根就沒發現他和元蕾蕾他們的蹤跡。

  等到那一隊人走過去了,小船工這才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原來,那破破爛爛的羊皮筏子竟然是他從家裡偷出來的。剛才他嚇成那樣,就是怕家裡人發現了。

  說話間,豆大的雨點已經在轟隆隆的雷聲中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

  這下,那小船工說什麼也不肯再夜渡夔河了。只說是風大浪急,兇險至極。元蕾蕾雖然反覆央求他,他看看頭頂那滅頂而來的暴雨,再看看那破敗的羊皮筏子,終於一跺腳,就轉身跑得不見了蹤影。

  元蕾蕾望著他遠去的方向,原本還想要追過去,卻陡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七嘴八舌的抱怨聲:「瘦猴你非逼著我們兄弟到這裡守著,到底是圖啥啊?」

  「是啊,這麼大的雨,不好好在家喝酒吃肉,非要到這裡來受這份罪!」

  元蕾蕾心中一驚,趕緊往蘆葦叢深處又趴得低了些。

  只聽一個尖利的聲音不滿地嚷嚷起來,顯然就是那個眾人口中的「瘦猴」:「急什麼急,若是能在這裡將那上頭要的欽犯給抓住了,到時候大家一起分賞銀,才是真正的喝酒吃肉呢!」

  「欽犯……」元蕾蕾的心狠狠地一縮,這些亂臣賊子們,居然把堂堂的大梧皇帝,稱作什麼欽犯!

  不過,她也無暇生氣,趕緊渡河要緊。

  望了望那被小船工丟下的羊皮筏子和竹艄,想起自己曾經也撐過船的那一點點的經驗。元蕾蕾咬了咬牙,回身望著傻皇帝:「陛下你可願意信我?」

  傻皇帝一愣,順著元蕾蕾的視線望過去,看到那個羊皮筏子,他瞬間就明白了元蕾蕾想要幹什麼。

  「不可以!你知道夜渡夔河有多危險嗎?」傻皇帝雖然拼命地壓低了聲音,可是依然萬分焦急。

  「我只知道,若是陛下你被這些人抓住了,才真的是萬劫不復。」元蕾蕾說著,已經起身,開始順著颳風的方向,將那羊皮筏子小心翼翼地朝著河岸邊推了起來。

  原本她還擔心自己能不能推動這麼大的羊皮筏子,結果等到推起來,她才發現,這羊皮筏子極輕,而且此時又有大風,風將羊皮筏子吹得輕飄飄的,她竟然是沒費多少力氣,就已經將羊皮筏推到了夔河岸邊。

  「陛下,古人說『天時地利人和』,我看,既然我能如此順利地將羊皮筏推動,就表示,我們此時渡河,正是順應了天時。此事一定能成的,請陛下相信我!」

  望著她眼眸之中那堅定的神情,傻皇帝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他們二人悄悄地爬上了羊皮筏,竹篙剛一撐,羊皮筏無聲無息地就順著湍急的水流,朝著夔河中央疾馳!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元蕾蕾壓根就沒反應過來。羊皮筏居然對著河岸邊不遠處一塊凸起的嶙峋的巨石就直衝了過去!

  「啊!」元蕾蕾驚呼一聲,急忙撐起竹篙將羊皮筏躲開,誰知道,她的這一聲短促的驚呼,卻被河岸上的瘦猴聽到了!

  「河裡有人!」他頓時大喜!

  「快!快給我追!」他一聲令下,自有人將小艇推了出來,對著那雨幕之中的羊皮筏子就已經急匆匆的劃了過去。

  只是,風高浪急,雖然看起來他們與那羊皮筏子相距不過數丈之地,可是卻怎麼也追不上。相反,還越來越遠了。瘦猴眼尖,自是看到了羊皮筏子上的兩人一高一矮,正是與他拿到的畫像上的傻皇帝與小宮女的身形肖似。雖然,這二人都穿著女裝,可是他相信,會在這月黑風高的兇險之夜,依然選擇夜渡夔河的,只會是傻皇帝!

  若是能將這傻皇帝生擒,那麼他的榮華富貴可就全都唾手可得了!

  瘦猴心中越想越美,吆喝軍士們的聲音也是越發尖銳起來。

  可饒是他心急,那艘小艇卻是在風浪里止不住的顛簸起來,好幾次,都差點要被風浪掀翻!追擊的軍士們,原本聽說發現了欽犯的蹤跡,抓了能有大把賞金領,也是大喜。可是眼看月黑浪急,一個個的都心生了怯意,畢竟,能抓到欽犯自然可以領賞金。可是眼下哪裡是什麼賞金不賞金的,分明就是要丟了性命啊!

  思及此,他們划槳的速度便不自覺的慢了起來。

  瘦猴反覆吆喝也不見他們加快動作,知道他們是怕了。

  心下一橫,怒道:「放箭!」

  「若是放箭,豈不是不能生擒了欽犯領賞了?」軍士里有人弱弱地提醒。

  瘦猴怒吼:「上面說了,不論死活,一樣領賞!」

  一聽這話,軍士們一個個的便都急忙拿起了弓箭,對著那羊皮筏子的方向就「嗖嗖嗖」的射起了箭矢!

  元蕾蕾撐在羊皮筏上,不住的顛簸著。若非她早已經繩索將自己與羊皮筏捆縛在了一起,只怕早就已經被這湍急的浪濤掀翻到了河底。

  羊皮筏極輕,她幾乎就是在順水漂流,她還記得,那小船工說過,所謂的羊皮筏夜渡夔河,其實就是登上羊皮筏之後,就駕馭著羊皮筏順水漂流,一直到漂到對岸水勢舒緩的河灘回流之處,再慢慢順勢靠岸就可以了。

  最最重要的就是四個字「順勢而漂」。

  元蕾蕾發現那瘦猴帶著人追過來的時候,原本是萬分緊張的。畢竟,她並不善於撐船,這水流湍急千變萬化的夔河之中。她一不熟悉河道,二此時又在下著瓢潑大雨。她幾乎連前路都分辨不清了。可是,她很快就發現,瘦猴面臨的情況並不比她好多少。

  更重要的是,羊皮筏本就輕,上面又只有她和傻皇帝兩人,在水波之上漂行得極快。而那小艇之上雖然駕船的自是老手,可是上面卻是足足有近十人,加上小艇本就比羊皮筏子重多了,在這翻湧的巨浪間,反倒是顯出了左支右絀的笨拙。

  眼看著羊皮筏子和小艇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元蕾蕾也稍微放輕鬆了一些。

  可是,那一聲尖銳的「放箭」聲,卻讓她的心,猛地縮緊了!

  羊皮筏子不比那些木質的小艇,它其實也就是由十幾個氣鼓鼓的山羊皮袋組成。一旦被箭矢射中,羊皮袋漏氣,就會漸漸無法承受上面乘坐的人的重量,沉入水中。而在這種風高浪急的暴雨之夜,一旦沉入河中,那麼等待著他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思及此,元蕾蕾使勁地揮動著竹篙,只可惜,饒是她拼命使勁,卻依然無法阻擋那些如同飛蝗一般逼近的流矢!

  「小心!」傻皇帝大喝一聲,將元蕾蕾猛地撲倒。在他們的頭頂,一支箭矢正堪堪從元蕾蕾的頭頂擦過!

  「好險……」元蕾蕾喃喃,她的話音未落,就聽到耳畔傳來了一種「噗」的聲音!她定睛一看,這羊皮筏子上最大的那個羊皮袋,居然被流矢射中了!

  「快!快給我追過去!他們已經被射中了!」瘦猴大喜過望,高聲叫了起來!

  原本因為夜渡夔河正膽怯的軍士們,聽到了這句話,頓時整個精神都為之一振!當下眾人齊齊揮舞著手中的木槳一個勁地朝著羊皮筏子的方向拼命追擊而去!

  元蕾蕾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身下的羊皮筏子在飛快地漏著氣!

  耳邊有無數聲音在雜沓的響起,風聲,浪聲,雨聲,傻皇帝焦急的呼喚聲,那疾馳而來的木槳拍擊浪濤的聲音,所有這些聲音都在她的腦海里瘋狂地撞擊著。

  明明應該是最混亂的時候,可是,她的意識卻是說不出的清醒。她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腳踝,那裡原本正用繩索將她的身體和羊皮筏子緊緊地捆縛在了一起。被雨水和浪花衝擊過的手指冰涼僵硬,可是她居然前所未有的利索的槳那繩索飛快地解開了。

  然後,她就已經跳入了夔河翻湧的浪花間!

  她不顧一切,使勁推著漏氣的羊皮筏朝著河岸游去!

  她必須要快,要趕在羊皮筏的氣徹底漏完之前,趕到河岸上!

  除此之外,元蕾蕾的腦海之中,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只知道,只要她能讓這羊皮筏子靠岸,那麼,傻皇帝就能活下來了!

  在視線的盡頭,明明只有黑暗的河灘和在狂風之中亂舞的蘆葦叢,可是元蕾蕾卻覺得,這就是她最重要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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