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審問(一)
2024-05-05 14:04:11
作者: 滄浪公子
審訊室內,銀白色的金屬牆三面環繞,仿佛冷冽的鋼鐵守衛,牢不可破;唯獨西牆,是一扇巨大的淡綠玻璃,奢華而內斂,宛如一塊深藏不露的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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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吟心中揣測,這玻璃定非尋常之物,或許是某種單向透視的材質,讓人無法窺視其後的秘密。
而那玻璃背後,又坐著怎樣的風雲人物?
他的好奇心被徹底點燃,不由自主地舉起右手,對著那綠色的屏障輕輕揮了揮,仿佛在向那未知的世界打招呼。
那塊淡綠色玻璃,確實是一面單向玻璃。
在那邊的世界裡,是一個寬敞無比的會議室,大理寺、刑部、兵部和都察院的官員們正襟危坐,他們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這面玻璃,洞察著審訊室的一切。
而玻璃旁的光屏上,分屏顯示著各式各樣的細節,數據如流星般飛速閃動,那是對審訊室內狀況的精密分析。
林風吟的每一個肢體動作,每一個眼神變化,都逃不過那些高清鏡頭的捕捉,清晰的反應在會議室里的光幕上。
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朝廷大員們,看見林風吟向自己的方向揮了揮手,明顯都愣了一下。
「真是猖狂至極!此人豈能如此目中無人!」
身為大理寺卿的許晗,最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怒不可遏地大聲斥責,狠狠揮了揮袖袍道:「這個林風吟簡直是狂妄無邊!他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他以為我們在幹什麼?這是三司會審,這是多麼嚴肅的事情,他居然視為兒戲……」
兵部尚書陳慶豐以一副和事佬的姿態,笑著勸慰許大人:「許大人,您消消氣。林風吟畢竟年輕氣盛,第一次見到這等氣派的審訊室,心生好奇也是人之常情。」
陳慶豐此行,實則懷揣私心。
他代表的兵部直屬金錢豹公司牽涉其中,他自然希望避免孤星小組將場面攪得太難看。
更何況,他心中還有一個更為隱秘的打算——若是能助力林風吟早日洗清冤屈,這位年輕俊才或許便能順利成為他麾下的一員得力幹將。
眾所周知,不周星人的官場生態,辦事原則向來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便這次是三司會審,他就不信這些同僚們,會不會給他這個堂堂的兵部尚書一個面子?
誰知,還真有人不給他這個面子。
陳慶豐的話還沒說完,一個陰冷而詭異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驟然響起:「我看啊,林風吟不是好奇!他是有點傲氣!」
陳慶豐的臉色在瞬間變得微妙起來,他迅速轉過頭,目光鎖定在聲音傳來的方向。
刑部之首,尚書崔延韜,一副悠閒的模樣,雙手藏於袖中,語氣平平地拋出了一句話。此次審訊原該是他們刑部牽頭,他卻能置身事外,像個旁觀者般,帶著幾分戲謔,冷眼旁觀。
陳慶豐嗅到了陰謀的氣息,濃烈得幾乎讓人窒息。
他微微眯起雙眼,臉上依舊掛著那招牌般的笑容,試探性地問:「崔大人,有何高見?」
崔延韜嘿嘿一笑,皮笑肉不笑地繼續補刀道,「高見談不上,不過呢,我還是做了一些功課的。林風吟這哪是好奇啊,明明是有恃無恐嘛,仗著有兵部這個大靠山給撐腰,誰又能真正拿他怎麼樣呢?二來呢,這個林風吟確實不簡單啊,前線打過仗,又立過軍功,他十五歲就當了兵,用了不到三年,就當上了偵察連的連長,轉業後嘛,又輕輕鬆鬆進了金錢豹公司,才兩年時間就當上了第一行動隊的隊長,這次又是他親手救了奧格納的公主。如果你是他,你說你有沒有傲的資本嘛!」
陳慶豐故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嘴角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嘲諷,明知故問道:「哦?此人竟還有這等經歷?看來我之前的判斷真是大錯特錯了。如此說來,此人倒也算得上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啊!」
許晗斜了陳慶豐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客氣地提醒道:「陳大人,我們今天是在審問嫌疑人,請你擺正姿態!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應該不會起了惜才之心,刻意去回護某些人吧?」
在密不透風的房間內,今日的三司會審匯聚了一眾朝廷重臣。他們無論是地位還是家世背景,都難以與許晗相提並論。許晗的話語,像一把無形的秤砣,為今日的審問定下了基調:任何人,包括林風吟,都不得因過去的功勳而妨礙法律的公正執行。
「許大人所言極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陳慶豐附和道,臉上帶著嚴肅而深沉的表情,「這正是我們三司會審的目的所在。我代表兵部表態,堅決維護三司會審的公正公平。」
他的話語雖然冠冕堂皇,神色也表現很輕鬆,但陳慶豐的心裡卻要氣炸了。
什麼時候大理寺和刑部穿一條褲子了,這樣很不妙啊。
他原本以為軍神大人會如期參加會審,誰知今天居然沒來,讓許晗這個陰險小人鑽了空子,開始主持大局了。
許晗輕輕哼了一聲,語氣中透露出幾分不屑與懷疑:「聽說這個林風吟,在軍隊裡的時候,還是被方雄方少將一手提拔起來的,他們倆可關係匪淺啊!如果是這樣的話,孤星小組還怎麼審啊!依我看,今天還是由刑部來主導審訊吧?」
「許大人所言極是。」都察院的官員拱手回應,神態嚴肅而認真,「關於您提到的情況,我們已經獲悉,並且依照迴避條款,方少將目前已被暫時控制,隔離在牢房的高級單間之中,確保不會干擾到此次審訊的公正性。」
說話的是都察院的官員,在三司會審中,他們的職責是監督,只不過因為今天都察院的一把手沈明磊沒有來,所以他代為參加審訊。
「也不需要把方少將關進牢房啊,怎麼說,他也是為帝國流過血的英雄嘛!」許晗淡淡地說道。
「好的,屬下明白!」
對許晗這種又當婊子又立牌坊的行為,陳慶豐甚是不齒,但也無可奈何。
軍神沈明磊沒在這裡,許晗便當仁不讓當其了主審官,於是他下令開始審訊。
審訊室內,燈光猝然熄滅,唯有一束強烈的白光聚焦在椅子上被銬住的林風吟身上。
這突如其來的光芒,如利劍般刺眼,迫使林風吟不得不低頭躲避。
這就是下馬威了。
當林風吟的雙眼逐漸適應了這強烈的光線,他抬頭望去,只見一位頭髮灰白的老者正坐在桌後,桌上堆滿了厚厚的卷宗。
這位老者身材消瘦,臉色蒼白,眼神陰冷,宛如寒冬中的冷風,帶著刺骨的寒意。
他緩緩戴上一雙白手套,步伐沉穩地走到林風吟面前,用一隻手指輕輕抬起林風吟的下頜,仿佛是在審視一件冰冷的雕塑。
老人的聲音雖沙啞,卻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高傲。
「我是孤星小組的副組長張力,此次全權負責八公主被刺一案的審問。林風吟,我就直說了吧,你的隊伍里出現了內鬼,再沒抓到內鬼之前,念在大家都為朝廷效力的份兒上,也算是同事一場;你又為帝國打過仗,流過血,我敬你三分,是給彼此留點餘地,希望你老老實實交代,不要有任何隱瞞。所以,告訴我,誰是內鬼?」
「什麼內鬼?」林風吟面無表情,「誰的內鬼?」
林風吟的性格猶如他的名字,如風般自由不羈,他就是看不慣張力這種裝逼犯,他並不知道自己的隊伍里藏有內鬼,即便他對此略知一二,也不會輕易配合。
「這麼說吧,你們小隊負責了昨天對的八公主的保護行動,在行動中,你是否發現了什麼疑點,或者說,隊伍里有什麼不正常的事情?」張力單刀直入。
「所有步驟都是按流程走的,沒什麼疑點。」林風吟淡淡地說。
「哦?事情似乎並非如此。據我所知,依照先前的行動計劃,八公主原該坐在那輛堅固的北極熊防彈車內。然而,林隊長你,卻在菲兒·奧利弗即將上車之際更改了計劃,讓她轉乘了你所駕駛的黑色轎車。這,真的符合流程嗎?」
林風吟皺了皺眉說:「這有什麼問題嗎?按照流程,我有權決定保護對象坐哪輛車,在金錢豹公司的行動條例里,這完全符合標準流程。」
林風吟曾天真地以為,朝廷對金錢豹公司的盤問,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畢竟,是他英勇地將菲兒·奧利弗從爆炸中救出,又巧妙地護她躲過了後續的暗殺。
即使與方雄的那次會面,他也只是單純地以為對方想要藉此機會,修補二人之間的裂痕。
但此刻,林風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張力那張瘦削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詭異笑容:「其實,這正是我最為疑惑之處。為何恰恰是在你更改計劃後,那輛防彈車就被炸上了天?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這些都是你的安排?」
「動機呢?」林風吟毫不退縮,直面張力那雙閃爍著陰冷光芒的眼睛,「我想不到我這樣做有什麼動機。難道八公主被當場炸死,你才滿意?」
張力萬萬沒想到,林風吟居然會這樣說話,一時竟無言以對,愣在原地。
玻璃的另一側,眾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
許晗一拍桌子大聲怒罵道:「林風吟這混小子,真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就憑這一條,他被誅滅九族也不為過!」
這次,連陳慶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小子,可真勇啊!他怎麼敢這麼說?
崔延韜急忙催促著身邊已經驚愕得呆若木雞的書記員,讓他趕緊記下林風吟的這一句話。
張力急忙澄清:「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他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儘管林風吟可以亂說,但他卻必須慎重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語氣略顯疲憊:「不過,你的隊伍中已有人招供,在出發前,你曾揚言要……要與菲兒公主發展感情。因此,我猜想,憑藉林隊長的聰明才智,是否還隱藏著另一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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