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2 07:48:04 作者: 肖江虹

  早先的修縣不是這樣子的。范成大把兩隻腳塞到屁股下面說。

  陽光朗照著,柳姨媽抖了抖手裡的老衣,說你看看縫得好不好?對面盤著腳的范成大呵呵笑,說好好好。把衣服放下,柳姨媽憂心忡忡地說,真的不讓你幹了?

  嗐!范成大一揮手:「搬不動了,不干就不幹了,餓不死,低保不是都辦下來了嗎?」

  柳姨媽說那住處呢?范成大往遠處指了指:「在鋪子村租一間屋,二十塊錢一個月,便宜呢!」

  「經常過來坐坐。」柳姨媽說。

  「看吧,可惜遠了點,我看過了,得轉好幾趟車呢。」范成大說。

  

  那個夜晚,范成大把焚化爐從裡到外打整了一遍,一個人在焚化間裡坐了大半夜,簡單收拾了一些東西,乘著夜色走了。走到值班室門口,他本想給柳姨媽道個別的,在門口站了好久,最終還是沒有敲響那道門。他艱難地翻過火葬場的圍牆,步履蹣跚地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扇子參加了崗位培訓,回來看見母親一個人坐在值班室外發呆,就問:「媽,你想啥呢?」

  柳姨媽看了兒子一眼,眼睛又投向遠處:「范成大走了。」

  「走了?什麼時候?」

  「我也不知道,今早過去,看見門鎖上了。」

  扇子丟下手裡的東西,跑到那間小屋前,大門緊鎖。折過身打開焚化間的大門,牆角的椅子上擺著一個老舊的剃頭箱。

  從此以後,火葬場的人再沒見過范成大。

  其實范成大偷偷回來看過一次,在一個夜晚,他站在焚化間外的一棵大樹下,透過窗戶,他看見一顆留著平頭的腦袋,來來往往忙碌著。

  最後,在夜色里,起來了一聲高亢的喊聲:「上天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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