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二月二為什麼叫作「龍抬頭」?
2024-10-02 07:36:41
作者: 豆子
俗語有云:二月二,龍抬頭。
在古代社會,二月二確實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很多地方都要吃炒豆子。這樣一個看似不怎麼重要的節日,怎麼會跟「豆子」與「龍」扯上關係呢?又怎麼會讓「龍」抬頭呢?
其實,這裡的「龍」不是真正的龍,而是二十八星宿中的東方七宿組成的蒼龍,也就是青龍。
我們知道在中國,太陽在天空的軌跡總是中間偏南的。一年中的軌跡每一天都略有變化,如此一天天下來,所有軌跡就形成了跟道路似的條帶狀。太陽是黃色的,古人就把這條帶子叫作黃道。
古人已經意識到,相較於日月,遙遠的恆星彼此之間的位置時隔很久才會有一絲絲變化,就如小區的固定建築物(宿)一樣。而人是會行動的,人匯報自己的位置,肯定會說我現在在幾號樓哪個單元。
同樣地,為了觀察和定位其他的天體,人們就把黃道及其附近的恆星劃為二十八個組,依相近原則,分成四個部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如此,每個部分就有七個星宿,依次排列於黃道上。
需要格外注意的是,很多人以為二十八宿、四大神獸是散布在整個天上的。其實不是,它們只在黃道一帶,與太陽的軌跡處於同一區間。隨著地球自轉,它們也會東升西落。
天體都是運動的,但判定其他天體的位置,依然以二十八宿為基準——蘇軾稱「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鬥牛之間」,斗宿、牛宿,是玄武的兩個星宿。
假設我們把一個桌球放在圓桌的中間,再把一個琉璃球放在桌球的旁邊幾厘米處。然後在圓桌一圈的邊沿依次標好二十八宿,就形象地模擬出了太陽、地球與二十八宿的相對位置。
讓地球繞著太陽轉,就能發現,天上的二十八宿,從來不會同時出現。
隨著地球的自轉,入夜以後,大部分星宿也和其他星辰一樣東升西落。但是人們不會在冬季看見青龍七宿,因為此時的青龍七宿與地球之間隔著太陽。白天的時候,它們才會出現在天上,但是此時太陽又很耀眼,把它們的光輝蓋住了。到了晚上,人們又背對它們,更不可能看見了,此時夜空中是白虎。
等到春天,地球繞著太陽轉到一定位置,青龍才會在傍晚的時候出現在東天。如同潛藏在大地之下的神龍,騰向深邃浩渺的夜空。
青龍七宿,從前往後,也就是從西往東,分別為:角、亢、氐、房、心、尾、箕。
這些說法不是隨便起的,大體按龍的身體部位命名。角就是犄角,亢就是咽喉,尾就是尾巴。角與亢組成了一個龍頭,當然這個龍頭是想像出來的,不是真的有。古時農曆二月二日的時候,角、亢率先出現在東天,如同龍頭探出,緩緩上抬,因此,人們才管這個日子叫「龍抬頭」。
所謂「二月春風」,龍一抬頭,提示著人們可以春耕了。
古時天文學家製作、修正曆法,主要目的就是為百姓提供準確的農時,否則就誤了大事。當然,天文曆法的製作不光是為農業提供幫助。古人相信天人感應,認為上蒼的異常必然伴隨著人事變動。可是,天上的賊星(流星)一出現,不意味著天下各處都有異事發生,故而人們依據二十八宿的分野來進一步判斷事發地的方位。如角亢,對應著鄭(豫東、魯西南、皖北等地);翼軫,對應著楚(鄂、湘、貴、贛等地);鬥牛對應著吳越。
當賊星划過角亢,意味著鄭地有變,可能鬧了特大饑荒。而南昌是贛地,也就是江西的省會,此地「星分翼軫」,屬於翼軫區。有段時間古人看見「恆有紫氣見於鬥牛之間」,鬥牛之間經常冒出紫氣,意味著吳越之地有人要黃袍加身。
蛇蟲結束冬眠的時間,基本都在驚蟄前後。此時春雷響震,驚動了蟄伏在土壤中的蟲子。然而,蛇蟲的宗生族攢,對農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要防患於未然,提前捕殺害蟲。
春季的滅蠍工作實際上並不容易展開,這個時候,蠍子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很多還在蝸居,並不像從田地里突然湧出來的巨大蝻蟲球那樣容易辨認。為討個彩頭,人們想到以炒豆子來指代蠍子鉗螯後的豆狀體,希望小孩子把蠍爪吃掉以後,毒物就再不能爬出來了。這是古人「禳邪卻禍」心愿的體現。
除了一些地區神聖的「吃豆儀式」,廣泛流行於中國民間的端午節也體現了人們禳邪卻禍的心愿。到端午時,蛇蟲將要活躍,人們還要再殺一次蟲,於是采草藥、系五色繩、喝雄黃酒、佩香囊、薰香驅蟲。雖然端午過後,毒蟲還是不可避免地多起來,但比一開始什麼都不做還是強多了。
相較於人工滅蟲,人們更希望二月初二的時候下一場大雪。此時的雪,就是傳說中的「瑞雪」。「瑞雪兆豐年」不光是中原農民的經驗,其他民族也都有類似的經驗。譬如,哈尼族人會在冷季結束,天氣要轉暖的時候做湯圓祭天,祈禱「矻扎扎節」過後能下一場大雪,好把剛爬出來的害蟲凍死,保證糧食豐收。
忙農事,盼豐收,吃好東西祝福一下,這就是二月初二的意義。
如今我們多半不會信星宿與人間的關係,也知道那些異常的天象是怎麼回事。但我們同時也疏遠了自然,感官變得遲鈍。城市的霓虹與高樓遮蔽了東山與星空,失意的時候,我們不妨登高望遠,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慢一點,尋找小時候數過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