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太子妃登門
2024-10-02 07:18:49
作者: 瘋廿四蛇
錢婉兒嚇壞了。
暗衛從藏身處出來,一個手刀打暈了婆子。
正待下殺手,太子出聲阻攔:「別殺她!毒不一定是她下的!」
一個老婦而已,且醫者仁心。誰家自己煎藥,會時時刻刻蹲在爐子前呢?
寧可放過,也不錯殺。
錢婉兒心疼地扶著太子,淚眼婆娑:「都什麼時候了,殿下還要為別人考慮。」
太子腳一軟,直接往後面栽去。
錢婉兒心都要跳出來了,小胳膊小腿兒勉強延緩了太子倒地的速度。她坐在地上抱著太子,眼淚一串一串流下來:「殿下,殿下!」
暗衛當機立斷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劍上架著一個人。
是那個老大夫。
「快救醒我家主子,否則,我送你們兩口子歸西。」暗衛說話的語氣惡狠狠的,劍刃上泛著寒光。
老大夫嚇得腿軟,一直喊:「好漢饒命!」
他過去把脈,整個人哆哆嗦嗦,然而手指一放在太子的脈搏上,整條手臂都穩了。
暗衛略微安心了一些,這是醫術高超的表現。
「怎麼樣?」他焦急道。
老大夫把完脈,神色也是一松:「幸好喝得不多,且發現及時,老夫立即給他灌湯,可保他性命無憂。」
錢婉兒喜極而泣,卻又有別的擔憂:「吐了這麼多血,到底是傷了身子。」
老大夫嘆一口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多服補藥,慢慢調理。」
暗衛道:「對習武可有影響?」
老大夫道:「多少會有一些。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錢婉兒覺得自己的一顆心,仿佛掉進了油鍋。烈油包裹,煎得她體無完膚。
解毒的湯藥,是由老大夫先嘗的。
暗衛看著他喝了小半碗,才敢讓太子服下。
老大夫本領極好,有法子讓昏迷的人喝下去。
等了兩炷香的工夫,太子就有了反應。坐起來,「嘔」的一聲。
老大夫早就準備好了盆,接住了穢物。
裡頭是一大灘黑血,光看顏色就叫人膽寒。
錢婉兒又心疼了。
她數不清這一天自己的心疼了多少次。
若非太子體貼,用嘴替她量溫,此刻被毒藥摧殘的,就是她自己。
太子也是肉體凡胎啊,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擋過一劫。
她的眼裡除了太子,再沒有旁的了。
吸一口氣,立下決心——她的餘生,只為太子而活。
去毒後太子醒了,一開口就是叫她的名字。他連在生命受到威脅時還想著她,可見刻骨銘心的真愛。
錢婉兒隨太子去了他說的那個住處,安靜地養身子。
太子從宮裡找了太醫再為兩人診治,每日晨間太醫都會來一回。另有醫女貼身照顧,確保調養無虞。
問起老大夫兩口子的時候,太子說叫人給了他們一筆錢,讓他們離開了京城。
錢婉兒心想太子真是仁義,與自己的妹妹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住了幾天,身體好了許多。
這一日,太子拖著病體出去議事,府里只有錢婉兒與幾個下人。
她大聲喝罵丫鬟和嬤嬤,怪她們沒有勸下太子。
太子體內毒素還未完全清除,怎麼可以掉以輕心?
醫女在旁不停地勸,叫她切莫動怒,仔細身子。
錢婉兒怎麼忍得住?
正待繼續罵,門房來報:「錢小姐,大事不好了!」
錢婉兒橫眉:「怎的如此冒失,難不成……」
她想到了太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難不成,是太子出事了?」
門房搖了搖頭,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是太子妃,太子妃登門來了!」
錢婉兒有一瞬間的驚慌。
她雖對成琰琰十分鄙夷,可還沒正面交鋒過。到底成琰琰才是正妻,她不過是一個外室,雖則日後可以扶正,但畢竟還沒到那一天。
下意識地,她想躲起來。
可轉念一想,自己擁有太子的愛,怕那無權無勢的刁婦做什麼?
是刁婦自己找上門來的,那就休怪她不客氣。
這般想著,她便坦蕩了許多,對著門房說話的模樣,也硬氣了不少:「既然有客到來,我這個主人理應好好招待。你去將太子妃請到正廳,看茶上點心。」
門房看著鞋尖道:「錢小姐,太子妃她……已經闖進來了。如今,人應該快到這兒了。」
「什麼?」錢婉兒大驚。
她迅速整理著自己的衣衫,捋了捋頭髮,唯恐有哪個地方,輸給了成琰琰。
又急急走向屋子,想要拿胭脂上妝。
這幾日太子總攔著她,說上妝太過辛苦,只要是她,怎樣都好看。
她對自己的容貌,並不十分滿意。
單看她一個,算得上是美人;可對比她的妹妹,還是稍遜一籌。
成琰琰的大名如雷貫耳,真人卻不曾見過。她害怕比下去,未開口就敗了。
成琰琰來得很快,比錢婉兒想像中快多了。錢婉兒還未踏入屋中,就聽到一個沉穩的女聲。
「錢小姐。」
她回過頭去,與成琰琰目光相撞。
只能抬頭挺胸,迎上去。
「成小姐。」
她不喊太子妃,宣示主權的意思非常明白。
成琰琰卻不在意,指著一旁院子樹下的石桌石凳道:「一起坐坐。」
沒有商量的口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錢婉兒忽然覺得傳言有誤。
她以為的成琰琰,不過是一個潦倒將門裡出身的野丫頭,跟著她那個舞刀弄槍的哥哥慣了,是絕不可能具有大家之氣的。
可是此刻,成琰琰站在她的面前,無論是風華還是氣勢,都叫她望塵莫及。
既有名門閨秀的端莊美麗,又有將門虎女的大氣自信。
她甚至產生了一瞬間的錯覺,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太子妃,將來母儀天下的皇后。而自己,什麼都不是。
鬼使神差般,她跟著成琰琰坐了下來。
行為舉動,仿佛成琰琰的跟班。
成琰琰先開了口:「這幾日,太子都宿在你這兒?」
錢婉兒終於找回了一點驕傲,道:「是啊,我有勸過太子回去,可太子不肯,定要陪在我身邊。」
成琰琰何嘗聽不出她話中的炫耀之意:「太子乃是儲君,別說金屋藏嬌,就算三妻四妾,我這當太子妃的也應該支持。你剛小產,身子不好,太子留在你身邊照顧,理所應當。」
錢婉兒不信成琰琰會這般大度。
同樣的話說出來,不同心境的人會有不同的解讀。
錢婉兒以為,成琰琰是在笑話她。笑話她大夢一場,連個孩子都保不住。
其實,成琰琰對她,不過是憐憫罷了。
太子是怎樣的人,成琰琰最清楚。太子玩什麼把戲,逃不過她這個原配妻子的眼睛。
洛州的動亂,完全不是問題。
那管轄著洛州流民,擁有著當地強大民心的將領,分明就是太子的人。
他這一出賊喊捉賊的戲碼,演得真是好啊。
錢家前期為太子所用,權力已到達巔峰,且擁有野心,希望下一任太子身上流著他們錢家的血液。
太子又怎麼可能視若無睹呢?
太子最不喜歡的,就是大權旁落,為人掣肘。
他被皇帝掣肘了這麼多年,翻身做主人的願望多麼強烈!
成琰琰望著眼前如花般的女子,覺得她實在可憐。
一腔愛意交付出去,孩子也在心愛之人的謀算下沒了,將來,還要遭受滿門傾覆的噩難。
失去親人的疼痛,成琰琰經歷過。午夜夢回,痛得大汗淋漓。
這樣的傷,這樣的苦,她一人承受就夠了,眼前的女子還很年輕,不應該步她的後塵。
歷盡千帆,成琰琰終究還是那個善良的姑娘。
她此次前來,為的是渡錢婉兒的劫。
「太子待你很好,對不對?」成琰琰的聲音很輕,卻很溫暖,又帶著看透一切的睿智,徐徐道,「看你這戒備的模樣,是把我當敵人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暗箭難防?」
錢婉兒渾身帶刺,目光審慎:「你想說什麼?」
成琰琰淡淡笑道:「我想說,太子,沒你想像中那般簡單。他是不是告訴你,你的家人都想害你,全天下只有一個他,真正地關心你愛你?」
「你怎麼知道?」錢婉兒脫口問道。
「你不用管我怎麼知道,我此次來,是想告訴你,不要奢望能從太子身上得到什麼,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良善之人。遠離他,你才有光明的未來。」
錢婉兒冷哼:「我還以為堂堂太子妃能有什麼手段,原來不過是這般下作伎倆。你若以為我會上當,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家中還有孩子,成琰琰不欲多留。
聰明的女人,提點幾句就夠了。
若天生愚笨,說得再多,還是會一頭紮下去,溺斃在太子的權謀中。
「信不信在你。」成琰琰站起身來,「你若不想變成悲劇,最好防著點兒太子,不要他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女子若還有選擇,千萬不要隨便將自己的命運賭在一個男人的身上。我,言盡於此。」
說完,成琰琰就走了。
她的步伐很有力量,堅決的背影自成風景。
可惜,錢婉兒並不能理解她的好意。
一絲都沒有。
錢婉兒只認為,成琰琰是想兵不血刃就除掉對手,鞏固地位。
直到成琰琰走遠,她才緩緩地吐出兩個字:「休想!」
她在屋裡等啊等啊,終於在日落時分等到了太子回來。
一見到太子,她就迫不及待地說出白日與太子妃的交鋒。
她以為太子會夸自己聰明,更會為自己無條件的信任而感到高興。哪知太子瞬間寒了臉,拂袖奪門而出。
她一個人倚在冰冷的門口,對著太子的背影大喊。
可是太子卻仿佛什麼也沒有聽見,決絕地走了。
不用猜她都知道,太子要去的地方是太子府。
此時的太子府里,琰琰剛給承平餵完粥。
等到太子到時,母子倆正在玩拍手的遊戲。
忽然,屋門被粗暴踢開。
成琰琰側首一看,發現太子長身玉立站在風中,一臉怒容地盯著自己。
她在瞬間明白丈夫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叫嬤嬤抱著承平下去。
等到只剩下夫妻二人,太子以極快的速度用腳勾住了門,掠到琰琰身前。
「你敢壞我的好事?誰給你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