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睿姑就是薛相
2024-10-02 07:17:25
作者: 瘋廿四蛇
朱宣拱手行禮:「孩兒見過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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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譏諷道:「宣兒的武藝,精進不少。」
朱宣還是那副恭敬的模樣:「母妃謬讚。」
「大晚上的,你來這裡做什麼?」
朱宣道:「首輔千金的身邊有個女護衛,母妃應該認識。她在半夜叩開了孩兒的府門,說母妃與首輔千金在薛府產生了點誤會,說完便暈了,不省人事。孩兒尋思著有誤會就得解開,特來為母妃分憂。」
我心中一動。
荊月真是聰明。
她在逃跑的路上,應該發現了有人在追。於是轉頭,做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決定——去大皇子府,向大皇子求救。
大皇子並非淑妃的親兒,多年來的母子親情全靠利益維繫。可如今淑妃種種異動,大皇子不會沒有絲毫察覺,只消荊月告訴他,淑妃懷上了親子,兩人的關係,就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我趴在地上笑了起來,為我的荊月驕傲。
她多麼聰明,多麼急中生智,在這樣生死一瞬的關鍵時刻,救了我的性命。
淑妃執意要燒我,大皇子堅決阻攔。
淑妃高聲道:「成瑜已經大獲全勝,在班師回朝的路上,司天監早有預言,將來『成代朱興』。這賤婢就是來薛府書房竊取當日女相的智計論點,好為成瑜造反增添勝算,母后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免得你將來的皇位被人奪走。」
大皇子聞言,十分動容:「父皇身子健朗,孩兒不爭一時。與做皇帝相比,孩兒更加在意母妃的榮寵。」
他掏出一塊雪白的帕子,仔細地為淑妃擦拭額上的血跡,又拿出一瓶藥,對著淑妃道:「母妃,此乃治傷良藥,既可外敷,也可內服。及時用上,或許不會留疤。」
淑妃眼神閃爍了一下,問:「你怎會隨身帶藥?」
朱宣苦笑:「難道母后忘了,孩兒以前常為人暗害,幸得母妃庇護,才有今日。雖然現在威脅已經消失,可多年的習慣一時改變不了。古有漢文試疾嘗藥,今孩兒效仿古人,嘗一嘗這藥之苦,再餵母妃服下。」
說著,他便吞了些藥粉入嘴,品了品,再吞咽下去。
淑妃本就十分在意上半張臉,見此不再猶豫,接過藥,內服外敷。
朱宣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母妃,依孩兒之見,這趙年年有竊國之心,不能輕饒。該交給父皇,再讓大理寺嚴刑拷問,爭取從她嘴裡問出成瑜謀反的消息,也好撇清孩兒的嫌疑。」
大皇子的話,有理有據。
他的妻子琰琰,是成家人。如果成瑜造反,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身為小舅子,他必須做些什麼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淑妃要是不想和大皇子撕破臉,就不能拒絕。
我原以為,她會不情願。至少,臉色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可現在,朱宣給了她良藥,臉多半能保住,她又恢復了理智。
理智之下,她對朱宣的提議深以為然:「宣兒所言甚是,我這做母親的,自當事事為了孩子著想。便依你所言,將她送至御前。」
「對了。」朱宣又道,「孩兒聽荊月說,亂闖女相府的不只趙年年,還有個奇醜無比的女子,她在哪裡?」
淑妃衝著焚毀的書房努了努嘴,道:「此人負隅頑抗,言稱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點了一把火,把女相所有的藏書燒毀。至於她自己,也被火吞噬了。」
大皇子的人馬湧入府內。
他揮了揮手,叫人去找睿姑的屍骨。
不一會兒,手下來報:「回大殿下,裡面沒有任何人的屍骨。」
淑妃大驚:「怎麼可能?當時火勢那麼大,她就算插翅也難飛。是不是你們找得不夠仔細,漏掉了她的骨頭?」
手下道:「兄弟們都很謹慎,確定沒有。」
朱宣沉聲道:「如果真如母妃所言,當時火勢很大,那么女賊的屍首,很有可能被燒成了灰。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不足為道,當務之急,是押趙年年入宮!」
淑妃沒有異議。
她眼裡燃起了雀躍的火焰。
不知為何,我隱隱覺得,見到皇上,非但不能為我娘伸冤,還極有可能再次掉入淑妃設下的陷阱。
她的反應太奇怪了!
火燒薛府,本就是一步險棋。皇上有多愛我娘,她不會不知道!
可她還是這樣做了,顯然是有恃無恐。
她的「恃」,究竟是什麼?
好在有大皇子同行,我的心裡多少安定了些。雖手足被縛,好歹沒有性命之憂。
事關謀逆,守門的士兵在見到大皇子本人後,即刻放行。
大皇子攜淑妃,命兩個心腹押著我,入了乾清宮。
淑妃額上綁著布條,向皇上哭訴:「皇上,首輔之女趙年年為愛人不惜夜闖薛府,竊取女相智計書籍,被臣妾發現後,臣妾欲饒她一命,帶她來御前告罪,哪知,她竟偷襲臣妾。幸好宣兒及時趕到,否則臣妾一定見不到皇上了。」
說完,她「嚶嚶」地哭,哭得梨花帶雨,叫人斷腸。
皇上心疼不已,親手將淑妃扶起,後向著大皇子道:「宣兒,你來說說,怎麼回事?」
大皇子實話實說,從荊月求救講起,後又講到淑妃倒油燒我,事無巨細。包括,有個疑似薛相的女子,被大火燒死在府中。
淑妃的表情,掛不住了。
全盤托出,意味著大皇子與她的離心。
大皇子若向著她,本該有所挑選的。
皇上聽完,看不出喜怒,只是定定地瞧著淑妃的臉,沉沉道:「事情真如宣兒所說嗎?」
淑妃搖頭,將矛頭直接指向了我:「成瑜與趙年年二人詭計多端,在決定造反的那一刻,就留了後手。那個在大火中喪生的女子,就是他們準備的護身符。他們知道薛相對大禮作出過巨大貢獻,皇上十分愛重,便找了個面容全毀的女子,企圖混淆視聽。被臣妾發現後,她又一把火燒了書房,連帶著她自己,也一併燒死了。臣妾原以為,她是畏罪自盡,後仔細想來,未嘗不是怕假冒薛相的陰謀被揭穿,於是燒了自己這個人證,好讓趙年年繼續扯謊。」
我親眼見過皇上酒醉後流露出的對我娘的深情,原以為皇上的情緒會有所波動。
然而並沒有,皇上神色淡淡。
就好像薛庭縛此人只是一棵樹,一朵花,一片天上的雲,一陣吹過的風。
無關緊要,可有可無。
這不合常理。
莫非,是他將情緒藏得太深?
我的心中,隱隱浮上不安。
大皇子也看出了不妥,故意沖我喝道:「趙年年,事已至此,你還執迷不悟嗎?趙相那般忠君愛國,你卻想著謀反!說,是不是有人逼你?」
他給了我開口的機會,我自然要抓住。
我沖皇上磕了個頭,未語先哽咽:「回皇上,臣冤枉。無論是成瑜還是臣,都不曾有過半分謀反之心。臣帶睿姑夜入薛府,只是想確定睿姑的真實身份,是淑妃嫉妒心起,讓人往書房潑油。睿姑,也因此被活活燒死。」
大皇子搶在淑妃前頭,「袒護」道:「趙年年,你信口雌黃!我母妃尊貴仁慈,有何理由去害一個婦人?」
我順著他的話道:「只因睿姑不是旁人,正是十九年前意外失蹤的薛相!」
皇上忽然冷笑了一聲。
這一聲很輕,我卻捕捉到了。
很涼,涼得徹骨。
似譏諷,又像刀子輕輕刮在人的肌膚上。
他不該是這個反應。
再結合淑妃離開薛府前,眼裡那一抹雀躍的火焰。我直覺有什麼東西,被遺忘了。
淚痕未乾的淑妃驟然提高了聲音:「你有何證據,證明你那叛賊同夥就是薛相?皇上與首輔查了這麼多年都沒查到,偏你離京一次就把人找回來了,你是想說你的能力在皇上與首輔之上,還是你的運氣萬中無一?本宮怎麼記得,三日後你孩子的父親就要到京城了,你在這時搞這麼一出,難道不是心懷不軌?」
事已至此,我不能再隱瞞,抬起頭,看著皇上:「皇上,我有證據證明,睿姑就是薛相。」
「你說。」他深深地注視著我。
眼中的寒意,叫人望而生畏。
我鼓起勇氣道:「不為別的,就為我是薛相的親生女兒。母女連心,所以我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
淑妃呵斥道:「一派胡言!你明明是首輔與婢女所生!」
「臣懇求皇上,賜臣一盆清水,以及一塊乾淨的帕子。」我的渾身沾滿了油污與灰塵,頭髮散亂。如今的模樣,哪有半點平日的影子?
皇上吩咐人照做,看著我擦乾淨了臉。
我在他眼中見到了一瞬間的震驚,但也僅此而已。
他不屑地揚了揚眉,道:「趙年年,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
皇上的語氣和話,皆叫人摸不著頭腦。
淑妃「好心」說給我聽:「趙年年,你原本不是長這個模樣的,為了欺瞞皇上,竟用了妖術。我聽聞,在玉氏與東瀛一帶,妖人橫行,你與他們勾結,真是好大的膽子!」
「臣沒有。」我辯駁著,「這才是我真實的模樣,之前是用眉筆改了妝。」
淑妃哼道:「說得好聽,何人可以證明?」
我看向了朱宣:「大殿下見過我的本來面目,他可以為臣作證。」
朱宣聞言,道:「趙年年所言不錯!」
淑妃笑了起來:「宣兒,你好得很啊,什麼時候,與成家走得這麼近了。哦,對了,母妃差點忘了,你娶了成家女為妻,還生了個兒子。你的兒子,身上也流著成家的血啊。」
我大驚失色。
成代朱昌,一直是皇上的心病。皇上將朱氏江山,看得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重要。淑妃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無疑將大皇子推向了懸崖。
大皇子也終於覺察到淑妃的後招在哪裡,急忙跪了下來:「父皇明鑑,孩兒對父皇一片忠心。琰琰雖是成瑜之妹,可女子出嫁從夫,她早已是我朱家的人,與成家再無關係。」
「是嗎?」淑妃淡淡笑著,眸中儘是諷刺。等到面對皇上的時候,又裝出委屈自責的模樣。
「皇上,都怪臣妾不好,是臣妾教養無方,使得宣兒野心膨脹。臣妾有錯,無論皇上怎麼罰,臣妾都心甘情願地受著,哪怕將臣妾貶去冷宮,臣妾也絕無二話。」
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兒。
淑妃想剷除的,不只是我與我的家人,還有大皇子。
她將所有的賭注都下在了今天,籌碼是什麼?
光是她腹中的孩子,恐怕還不夠。
她絕非孤軍奮戰,一定還有幫手!
電光石火間,我想到了她的姦夫!
她的姦夫,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正在我猶疑之時,有太監匆匆來報:「皇上,司天監的候風精銅儀有了異動,發丸向南,監正說,南方會有天災。」
皇上凜神,急道:「如何破?」
太監答道:「監正說,他昨日已耗費精力測出兩個險卦,而後,真氣枯竭。但要想破災並不難,只需按照險卦指示,將危險出去即可。」
皇上的眼睛,登時挪到了我和大皇子的身上。
「來人,將朱宣與趙年年押下去!嚴刑拷打,務必要從他們嘴裡撬出點東西!」
我驚駭不已,渾身一震,再顧不上其他,大聲喊道:「皇上,淑妃娘娘與監正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