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睿姑被燒死了!
2024-10-02 07:17:19
作者: 瘋廿四蛇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薛府。
老舊,卻絕不破敗。而且門窗整潔,顯然是常有人來打掃之故。
因著無人居住,死氣從裡頭漫出來。
荊月拿出一把鑰匙,趁著夜色掩護開了進去。
這鑰匙是大哥從爹爹書房偷出來的,已經許多年沒用。
一開始,每逢清明或年節,爹爹會帶上一壺酒,來薛府懷念故人。到後來,發現越喝越愁苦,越念越傷情,乃至間接影響了身子,皇上便叫他不要再來,好好地自己府里養身子。
至於薛府的管理,便由皇上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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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會叫人於每月的初一與十五來這裡打掃,每回大概打掃四五天。包括院裡的花草,也都悉心照顧著。
算算時日,今夜院中無人,帶睿姑走一圈看看,實屬好時機。
月光淺淺地照下來,院子裡的一切映在眼前。
荊月道:「不是說有專人來打掃嗎,為何院中的草長得這樣高?」
睿姑笑了:「這不是草,是麥苗,到了秋天,會長出金黃的麥穗。」
我想起了我娘那對結著長長麥穗的赤金的珠耳鐺,趁機道:「睿姑似乎對麥穗很有感情?」
睿姑頷首:「民以食為天,如果每個人都能吃飽飯,那該多好。」
我心中一盪,泛起柔軟的波。這是我娘畢生所願,如今在睿姑的嘴裡說了出來。遂從隨身攜帶的香囊中取出那對耳鐺,戴在耳間。
「睿姑,你看這耳鐺好看嗎?」
睿姑怔怔地看著:「耳鐺好美,寓意更美!是誰想出把麥穗做成飾物的主意,真是獨具匠心。」
「您覺得熟悉嗎?」我沒有直接回答。
睿姑肯定道:「熟悉。我喜愛麥穗,所有與麥穗有關的東西都覺得親切。但是這耳鐺,又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好像,我曾經擁有過它,又或者,我對它存了渴望。它象徵愛情,是一個夢想對另一個夢想的包容。」
這次,我回答了她方才的疑問:「您說得不錯,它的確象徵愛情。是我爹送給我娘的定情信物,含了深刻的意義。」
睿姑眼露羨慕:「他們一定很相愛,而且有著一樣的願望。」
「是啊,可惜天妒良緣。」我引著她,往裡走。
來之前大哥繪過圖紙給我看,我已將府邸的布置熟記於心。
書房含著一個人的精氣神,可以看出格局。更重要的是,如果我能找到我娘的筆跡,跟睿姑的字跡比對,就能確認睿姑的身份了。
睿姑也很激動,每走一步就停停看看。
一邊走,一邊說:「雖然我想不起來,但是這裡的一切我都很喜歡,包括屋檐伸出的角,牆的顏色,樹的位置,還有空中的花香。」
府邸是皇上所賜,裡頭的一切並非我娘所選。
皇上賜下來的時候,便是如此。
可見皇上對我娘的了解與用心,隱忍與壓抑。他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這座府邸上。
荊月掏出火把,點燃了上面的桐油。
火光,瞬間將書房照亮。
裡頭擺放著很多書,但是沒有霉味兒。每層書架上都放著一個小小鼓鼓的布包,打開一看裡邊全是炭。
炭能吸附異味,皇上真是用了心了。
書桌上一塵不染,放著文房四寶。只是沒有我娘寫過的東西,連一張都見不著。
我抬眼看了那排書,想起爹爹有在書上做筆記的習慣。我娘,說不定也有。
於是叫了睿姑和荊月,一本一本找起來。
書本很多、很雜,我不捨得弄亂,所以找得很慢。
與我想像中不同,我娘並不愛做筆記。她有許多常人沒有的想法,卻不喜歡將之寫在紙上。
問荊月,她那排書,也一樣。
再看睿姑,卻發現她握著一本書靜默不語。我探頭過去,只見是一本很舊、很樸實的民間遊記,上頭倒是做了筆記,粗獷豪放,一看就是男子所寫。可既不是我爹的,也不是大哥的。
與聖上的字跡,更不相像。
我沒打算深入這個問題,想叫睿姑看看別的書,可睿姑卻身子一抖,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怎麼了?」 我狐疑地問。
睿姑抽泣著:「我總覺得,寫字的人與我有著很深的感情,看著這些字,我感到十分悲傷。」
這是個重要的線索。
能讓睿姑如此失態,字跡的主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我叫荊月把書收起來,到時拿回相府去給大哥看。
荊月照做,卻在放好書後「咦」了一聲。
「怎麼回事?」我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她猛地把火把一吹,道:「夫人,院子裡好像有其他人。」
「可是這裡已經被皇上封鎖,沒有他的命令誰敢來呢?且今日不是打掃的日子,更不是什麼重要節日。」
「不知道,或許是我疑心病犯了。」她叮囑我,「動靜在院子裡,我去看看。夫人、睿姑,你們躲在裡面,不要輕易出來。我想辦法通知外頭趙將軍的人,讓他們進來保護你們。」
聽荊月說得如此鄭重,我的精神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好,你快去快回,記住,一定要小心啊。」
荊月貼著牆壁走了出去。
夜靜悄悄的,月色荒涼。
我和睿姑尋找著可以護身的工具,牢牢地盯著門窗。
黑夜像一隻虎,張開了血盆大口。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跟蹤我們。
一朵小小的煙花飛上了天,是荊月發射的信號。
趙贇的手下跳進牆來,一進入就被無數箭矢射殺。
荊月見著這一切,目眥欲裂。
原來早就有人在這裡布置好,等著雨兒上鉤。她沒命似的往書房跑,發出絕望的呼喊:「有殺手!」
一隻羽箭射來,正中她的後背。
我聽見荊月栽倒在地的聲音,以及她那斷了一半的呼喊,眼淚奪眶而出,向著門外跑去。
她就倒在地上,後背像開了一朵巨大的血花。
我抱住她,知道自己跑不了了,抹掉眼淚,大聲道:「好漢是誰,我等的性命不值錢,不如坐下來談談,也許能將利益最大化。」
一個女子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身後跟著無數的弓箭手。她仰著頭,氣場全開,明明個子嬌小,卻在此時散發出君臨天下的威勢。
「我不要任何利益。」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
「我只想讓你們死,或者是生不如此。」
待第二句話說完,她猛地一招手。
立即有人提著木桶往書房外倒油,並拿出火石點燃。
剎那間,火光沖天而起。
那些人仍不停手,搬起巨石將門窗擋住!
睿姑還在裡面。
他們是想將睿姑活活燒死。
我放下荊月,朝著那女子爬去。
她的臉,在漫天火光中熟悉又猙獰。
「求求你,停手吧。放睿姑出來,我帶她去鄉下。」
我不停地朝她磕頭,希望能激起她的一點點憐憫之心。可是她沒有,反而叫人潑上更多的油。
她叫人按住了我,將我的頭擰往書房的方向。
高大的樑柱轟然倒塌,薛府的上空濃煙滾滾。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睿姑被困在裡面,活活地燒死了!
我發出悲愴的吼叫,撲上去撕咬她的腿。她痛叫一聲,一腳將我踢開。
「趙年年,你夜闖女相府,圖謀不軌,證據確鑿!本來,你與你的侍婢都得死。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這裡有一瓶良藥,你若簽字畫押承認罪行,我就救你的婢女,自然,事後你得畏罪自盡。怎麼樣,這筆買賣做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