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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成瑜,將遠行

2024-10-02 07:13:44 作者: 瘋廿四蛇

  陸月華戰戰兢兢地看著首座上高貴的婦人。

  就在方才,沈依依砸碎了一個碗。

  陸月華幾乎驚軟了腿,抖動著聲音道:「皇……皇后娘娘,您找臣婦,不知所為何事?」

  

  沈依依卻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地「哼」了一聲。

  這一生叫陸月華更加心驚膽戰。

  「臣……臣婦已經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儘可能去攪黃瑜兒與趙年年的婚事。如今趙年年名譽已毀,皇后娘娘也該稱心如意了……」

  「稱心如意?」皇后眼皮一抬,眼眸凌厲如劍。手腕一翻,又一個茶碗摔在陸月華腳下。

  「這麼說,本宮是要好好謝謝你了,北陵王妃!」

  最後四個字,咬得格外重。

  若不是礙於一地碎片,陸月華差點跪下:「臣婦不敢。臣婦不知哪裡做錯,請皇后娘娘明示。日後臣婦定當更加謹慎,為皇后娘娘分憂!」

  素練在此時站出來:「王妃,您背著皇后娘娘,偷偷將郡主送給二皇子,此事娘娘大肚能容,沒有與你計較。陰差陽錯,促成了大皇子與郡主的關係,娘娘也沒有計較。甚至還給了你將功折罪的機會,叫你去破壞世子與那民女的親事。你倒好,添油加醋,將此事攪到了宮裡,難道你想讓皇上與那女子見上一面嗎?」

  陸月華沒想這麼多。

  她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逼死趙年年。

  她費了許多心思,自以為處理妥當。就連順天府去酒樓、客棧抓人,她也不懼。

  那些人的家人早已被拿捏,就算打死也吐不出半句實話。且就算吐出了實話,也查不到她陸月華的頭上。

  因為,消息是趙娉婷派人散播出去的。

  她只不過是挑撥教唆,順水推舟罷了。

  皇后找她算帳,她心裡是不服的。

  皇后打的什麼算盤,彼此心知肚明。無外乎破壞成、趙兩家的聯姻,讓成琰琰在大皇子面前失去利用價值。

  屆時大皇子悔婚,成琰琰被拋棄。即使大皇子良心發現願意負責到底,成家在大皇子奪嫡路上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在女兒的幸福與除掉趙年年兩者之間,陸月華選擇了後者。

  她看得清自己的心,皇后自然也能看清。

  可惜,合作並不愉快。

  皇后高坐鳳位,眉目穠麗,眼尾上挑,長長的護甲扣在梨花木上,每一個神情、動作都在對她進行威懾。

  身份懸殊,合作本身就不平等。

  陸月華將心頭的氣咽了又咽,小聲地賠罪著:「事已至此,臣婦願亡羊補牢。只要皇后娘娘一聲令下,臣婦定效犬馬之勞。」

  皇后懶懶地抬起頭,終於開口:「如此,便叫成瑜去沿海打倭人好了。成瑜離京之後,你再找機會弄死那個賤人!」

  「這如何使得!還請皇后娘娘三思!」

  大驚之下,陸月華目眥欲裂。

  成瑜是她唯一的兒子,她怎麼忍心讓他抗倭?要知道倭人有火藥,這仗打起來兇險萬分!

  以往成瑜上戰場她就一萬個不同意,但那些好歹都是刀槍劍戟。成瑜功夫高,即使打不贏也能逃走。

  但火藥一炸,那可是屍骨全無啊。

  陸月華的心都快跳出來。

  她哆嗦著唇道:「臣婦不能答應。」

  皇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陸月華,你以為本宮是在跟你商量?本宮早就向皇上提出此議,皇上也已頷首。本宮不過是通知你,叫你配合著除掉那個賤人。不然,你想要整個北陵王府為你的婦人之仁而付出代價嗎?」

  陸月華只覺得一股氣血如潮水似的,直往頭頂沖:「皇后,你不要逼人太甚!臣婦知道……」

  「知道什麼?」皇后冷冷地打斷了她,眉眼中殺意畢現,「成瑜此次一去,未必不能得勝歸來。且王妃與北陵王這麼多年琴瑟和諧,平安順遂。若北陵王出了什麼事,王妃是否擔當得起?」

  陸月華將即將出口的話吞進了肚子裡,有苦說不出。

  她強逼自己冷靜,最終只道一句:「謝皇后娘娘教誨。臣婦告退。」

  是委屈,是求全,是退縮,是忍讓。是為了自保,也是為了保住心愛的人。

  皇后勢大,她連威脅都不能。

  她走在宮中的小道上,兩滴眼淚無聲地滑過臉頰。又趁著無人看見擦掉,心事籠罩在重重的樹影下。

  趙府。

  成瑜雙手搭在我的肩上,看著我的眼睛。

  「年年,你聽好了。此次對方來勢洶洶,不僅僅是要摧毀你我的婚約,其心惡毒,根本就是想要你的命。而此事,只有趙娉婷知曉,她脫不了干係。然而順天府抓了那麼多人,一個也不肯開口,有些甚至自絕於獄中,一丁點線索也得不到。趙娉婷又是你爹的親生女兒,你爹再怎麼偏向你也不可能對她用刑。只要她不招,我們就對她沒辦法。」

  「所以呢?」我灼灼地盯著他,「你打算犧牲什麼,來維護我?」

  他苦笑了一下:「你猜到了,對不對?沒錯,我要向皇上毛遂自薦,去沿海打倭寇!只有丈夫挺身而出,旁人才會相信妻子是清白的。且我要去的理由,不止這一個。」

  我懂。

  「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我輕輕地說。

  這是他的理想,他的抱負,是他作為男人,最大的信仰與驕傲。

  「對不起。」他低下了頭,眼神閃躲,帶著愧疚。

  我轉身,去拿桌上的笸籮。

  他拉住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年年,你生氣了?」

  我晃了晃手中的笸籮道:「丈夫即將遠行,做妻子的想要為他做幾雙鞋墊。希望他每一步都走得好,走得穩。更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穿著妻子親手做的鞋墊回來。」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神中慢慢地湧出了喜悅與感激。他抱住了我,將我整個身體都圈在懷裡。綿密的吻落下,我差點喘不過氣來。笸籮被打翻,針線布頭散落一地。成瑜毫不在乎,將我擁得更緊。

  「年年,我想要你。」他喘著粗氣。

  「現在還是白天……」

  「我不管。」他強勢而霸道。

  「還有孩子……」

  「我會小心。」

  「可是……」

  「沒有可是,沒有一切的一切。我只知道,我想要你,現在就要,一刻也等不及了。」

  我敲打著他,指了指床帳。他彎腰將我打橫抱起,腳步急切。

  然而就在他將我放下的那一瞬間,我聽到了窗外傳來「嗤」的一聲。很輕很輕,但我就是聽到了。像尖銳之物發出的,只不過不知道戳在了什麼東西上。

  我立即推開他,用眼神示意外面有人。

  成瑜滿面都是慍色,目光陰冷。伸手扯下床帳上的銀鉤,「咻」地一聲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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