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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年年的聰明

2024-10-02 07:11:57 作者: 瘋廿四蛇

  身上寒意惻惻,我盡力平穩著自己的情緒:「你想問些什麼?」

  他帶我來到一個無人的屋子,壓低著聲音道:「你有沒有,用圖紙去換你爹?」

  我點了點頭:「有。但我沒有泄露官府的機密。我帶過去的圖是經過修改的,相當於是一張假圖。而且當時在廟裡,我帶過去的圖紙是被揉皺了的,而你懷裡的那兩張卻光潔如新,所以我敢斷定,歹人偽造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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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敏銳地注意到了「改」這個字,盯著我的眼睛道:「你進過我的書房?」

  「是。當時你不在,一個官差給我開了鎖。我進去以後,看到了一個鐵匣子,將它打開,便發現了一沓資料。」

  他的臉色黑黢黢的,甚是難看:「書房的鑰匙,我都隨身攜帶,不曾交給過任何人。你說的那個官差,長什麼模樣,如果再讓你看見他,能否認得出來?」

  我回答道:「能。」

  成瑜立即召集所有人,在正廳等著。

  大約半個時辰後,官差們陸陸續續地都到了。有些正在值守走不開的,也有畫像可以辨認。

  可惜我一個一個看過去,始終沒見到那張熟悉的臉。

  我有了個不好的猜測:「那個人,會不會不是官府的人?」

  成瑜沉吟道:「倘若你見到的是假的官差,那麼真正的官差去了哪裡?來人,取值守簿。」

  值守簿被呈上來。

  成瑜指著一個名字,問:「李昆呢,人在哪裡?」

  雷鳴再次點了人數,道:「回成大人,李昆……好像……不在這裡。」

  成瑜怒意森森:「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找!」

  雷鳴帶著一隊人而去。

  黃大人彎著腰向成瑜謝罪:「成大人,都怪下官,是下官無能,竟讓賊人在自己管轄的地界中犯下這麼多事。」

  成瑜不帶感情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是無能!本官希望,你只是無能。」

  黃大人的手指,微不可見地哆嗦了一下。

  成瑜懷疑黃大人了!

  知府官驛是何等地方,理應防守嚴密。卻被人輕鬆混入,黃大人難辭其咎。

  他藉口繼續查案,想要遁走。

  我叫住他,問:「黃大人,當時我們明明說好的,我去贖回我爹,而你派人在我身後跟著。我們還約定了暗號,我一叫,你的人便出來救我。然而我叫破了喉嚨,都沒有等到援兵。請問,你是否可以給我一個解釋?」

  黃大人忽然挺直了腰板:「解元這番說辭,是在懷疑本官嗎?本官好心幫你,你卻反過來咬本官一口!歹人狡詐,本官的人跟丟了也屬正常。你可以質疑本官的能力,卻不能懷疑本官的對皇上、對成大人的一片忠心。」

  成瑜眸中狠厲乍現,一縱即逝。

  他的拇指輕輕地按壓著食指,驟然笑出聲來:「解元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黃大人又何須如此認真?至於黃大人的失職之舉,本官是一定要追究的。輕則降職,重則罷官,黃大人做好心理準備。」黃大人立即跪下:「成大人,這……下官雖然有錯,可罪不至此啊。求成大人看在下官多年來任勞任怨的份上,替下官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成大人的大恩大德,下官沒齒難忘。」

  成瑜正色道:「皇上的眼裡容不下沙子。同樣,本官的眼裡也容不得。黃德,你好自為之。」

  黃大人不再言語,失魂落魄地退下了。

  待只剩下我與成瑜兩人,成瑜道:「這個黃德,有大問題。」

  我努力跟上他的節奏,回憶著方才黃大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我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因為在你說出『輕則降職,重則罷官』這一句時,黃大人的反應十分奇怪。他太慌張,太急迫,與之間的鎮定判若兩人。所以唯一的解釋是,他根本不怕被罷官,他是裝的,用來迷惑我們的。」

  「說下去。」

  「這就涉及到了黃大人陷害我的動機。他一個堂堂知府,何以要與歹人合作?誠然幕後之人權勢滔天,他或許會畏懼。但泄漏礦藏與火藥庫,卻是死罪。且素有青天之名的成大人恰好正在本地,此時受挾動手頗為不智。兩害相權,黃大人不會那麼傻。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黃大人有把柄捏在對方的手上。而這個把柄,亦是死罪!」

  「啪!啪!啪!」

  成瑜鼓起了掌。

  他不緊不慢道:「江年年,你變聰明了。」

  我無奈道:「只是想要自證清白,所以不得不多幾個心眼。」

  隨後,與他說了賊人害我的每個細節。

  說完,我誠懇道:「成瑜,你相信我,那兩個乞丐想要侮辱我,卻沒有成功。還有,你懷中的圖紙,一定是他們提前準備好,故意留在現場的。」

  也許我話中的急切與真摯打動了他,成瑜握住了我的手:「好,我相信你。」

  我撲進他的懷裡:「剛才,你嚇死我了。」

  他幽幽道:「如果我說,從一開始我便沒有懷疑你,你信嗎?」

  我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你說什麼?」

  他說:「從一開始,我便沒有懷疑你。是你對我不夠信任。但我不會怪你,每個人的性格都有成因。過去是我傷你太深,你才會這般疑神疑鬼。我答應你,以後不會了。」

  眼淚凝在睫上,將落未落。

  苦痛的傷疤,在時光靜靜地流逝中漸漸癒合。

  成瑜更緊地抱住了我,道:「我與你同在一地,還讓你被人陷害,追根究底,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我的過錯,我來承擔。我一定會查出真相,還你清白!」

  現在唯一的證據,便是他懷中的圖紙。

  他掏出來,給我看。

  「你能發現什麼?」

  我驚呆了,上面分明就是我的字跡。若非我記憶完整,我幾乎要懷疑這字是出自我手。

  我摸了摸那紙張,又聞了聞上面的墨水。

  成瑜在一邊搖著頭道:「我已經仔細辨認,紙張來自雲州,墨汁則是廣平產的,與我書房中的,一模一樣。」

  「所以,賊人是進入了你書房,現取現用。」我肯定道。

  「不錯。」成瑜繼續分析,「這沒什麼,進入書房也沒什麼。讓我疑惑的是,對方是怎麼打開鐵匣子的?梅花易數奧義玄妙,普通人如何會解?據我所知,最近南方有個三年一度的玄門大會,所有有道行的玄門大師皆去參加了。」

  我在電光石火間想到一個人。

  「趙娉婷!」我喊了出來。

  「怎麼會是她?」成瑜將信將疑。

  「起初我也不確定,但同樣的事,在她身上發生了兩次。第一次,她發現亭縣官驛的地下有機關,故意將我困在了裡面。第二次便是現在。我不相信這是巧合。」

  成瑜沒有立即否定我,而是審慎地考慮著。

  「如果你的猜測為真,那就不得不提到一個人。」

  「誰?」

  「趙娉婷的兄長,趙贇。」

  我豎起耳朵聽著。

  「我曾與趙贇一同殺敵,親眼見過他利用奇門遁甲排兵布陣大獲全勝。趙娉婷很有可能與趙贇師承一人,又或者,趙娉婷的本事就是她哥教的。」

  我深以為然,卻不免擔心:「可是,我們沒有證據。」

  「不,我們有。」成瑜道,「你不是說,那個謊稱名叫張三的鼠眼男人像士兵嗎?我瞧著也像。且害你之時,他並沒有自己動手,而是叫了兩個乞丐,這說明什麼?」

  我不敢細想當時的情況,搖了搖頭。

  成瑜眼中浮過一陣光亮:「戰場上刀劍無眼,極易負傷。非是他不想,而是不能。只要檢查下他的身體,就能證明一切。」

  這真是今日最好的消息了。

  原來只要兩人齊心,再大的難關也能一起度過。

  他的眸子裡映著我的臉,脈脈含情。一朵花在我心頭綻放,無聲無息。

  歲月靜好。

  窗口突然跳進來一個人,一個打滾落在我腳邊。我嚇了一跳,立即退到成瑜身後。等站定後一看,原來是小芋頭。

  成瑜斥道:「你小子又沒規沒矩。」

  小芋頭撓著腦袋道:「這不著急,趕著給主子你送證據嘛。」

  我眼睛一亮:「你找到證據了?」

  小芋頭昂首挺胸道:「可不!我小芋頭出馬,就沒有搞不定的事兒。」

  成瑜橫了他一眼:「再貧嘴,小心我削你!證據何在,還不快拿出來。」

  他嘴上雖然是生氣的,可眼神騙不了人。他對小芋頭,分明是歡喜得緊。

  小芋頭拿出一物放在成瑜的手心。

  成瑜端詳了一會兒,道:「丁芋,這回我記你一功。」

  小芋頭高興得跳了起來:「謝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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