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2024-10-02 06:59:12
作者: (美)布拉德·斯特里克蘭
路易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妙的場景——喬納森叔叔、羅絲·麗塔和大衛從地面飛起,一直飛到了塔樓上。他們越過欄杆,一、二、三,他們著陸了。「路易斯!」喬納森叔叔喘著氣說,「發生了什麼?那顆牙是怎麼回事?」
「它有某種神秘的力量,」路易斯回答說,「你們找到了嗎?」
喬納森叔叔在馬甲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了阿司匹林瓶子,把它遞給了路易斯。路易斯把斷了的尖牙倒到手心裡,把它和另一半牙齒合在一起,完全吻合。「你能把它們粘在一起,讓它恢復完整嗎?」
「沒有問題!」喬納森叔叔大聲喊道。他舉起手杖,吟誦了一句拉丁語,路易斯在心裡把這句話翻譯了出來:「讓破碎的裂口恢復原貌!」一道細如蜘蛛網的藍光從他手杖上的水晶球里射出來,照在斷裂的牙齒上,路易斯能感覺到它們在他的手掌上跳動。一道藍光閃過,他拿著一顆完整的牙齒,上面甚至沒有一絲細微的裂縫。
「哇……哇哦。」大衛說,經歷了在空中飛行之後,他看起來仍然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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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船,」路易斯指著瓶子裡的船模說,「喬納森叔叔,查德威克船長在這裡。」
「他們看不見我。」查德威克的靈魂喃喃地說。
「什麼?」喬納森叔叔和羅絲·麗塔異口同聲地問道。大衛往後退,眼睛睜得大大的。
「他在這裡,他的靈魂在這裡,」路易斯脫口而出,他覺得時間不多了,「聽著,他需要讓這艘船變成一艘真正的船,或者至少是一艘真正的幽靈船。喬納森叔叔,你能不能做到?」
「這太難了,」喬納森叔叔說,「後退,大家!」他站在帆船模型面前,揮舞著手杖,閉著眼睛,嘴裡喃喃地說著什麼。在他們下面,路易斯聽到貝利憤怒的聲音越來越高,用一種他聽不懂的語言怒吼著。
這時,帆船模型開始變大。路易斯驚慌地後退了幾步,以為瓶子會碎掉,但是那個小模型還在那兒。只是在夜晚的空氣中膨脹出一種透明的幻影,就像一艘幽靈船。查德威克大聲喊道:「這就是我的帆船!啊,神奇的魔法!」
隨著幽靈船不斷變大,微風吹拂著輕盈的船帆,當模型帆船變得有小舟大小時,它開始飄向夜空,穿過欄杆,仿佛是一縷薄霧。查德威克船長跳了上去,然後這艘帆船就變成了一輛卡車那麼大。轉瞬間,它又變成了一艘真船大小。「我現在看到他了!」羅絲·麗塔喊道。大衛在抽泣著。
這時,下面傳來一聲像被鞭撻時的慘叫聲:「不!你們逃不掉的!」
大衛用手捂住了耳朵:「救……救命!」
查德威克船長的靈魂笑了,那是一種挑釁的聲音。他轉動舵輪,帆船就像海鷗一樣翩翩翱翔。船首下沉,船正好穿過了屋頂。不一會兒,它就從下面的牆上鑽了出來。這時,又有一個人影站在阿貝迪亞·查德威克旁邊,瑪卡拉尼公主擁抱著她的丈夫。
「我要召喚夜行亡靈!」貝利尖叫道,她的憤怒在膨脹。
「你不能,」齊默爾曼太太堅定說,「你沒有打敗我。」
火紅的烈焰從憤怒的靈魂身上滾落下來:「你也沒有打敗我!」
「是平局!」喬納森叔叔喊道。
齊默爾曼太太堅定地伸出一條手臂,做了個手勢。路易斯感到一陣寂靜。他不敢出聲,幾乎不敢呼吸。世界上的一切都達到了某種危險的平衡,好像現在即使有一根頭髮亂了,也會讓這種平衡崩塌。
「看看公主,」齊默爾曼太太輕聲說,「你無權帶走她,就算是死亡也無法破壞她與她丈夫之間的愛情。她不是你的,貝利。她只屬於她自己。承認吧。」
貝利低聲說著些什麼,隆隆聲響起,濃煙滾滾。哪裡不對了。
「餵!」查德威克船長喊道,「如果你願意,我將駕著這艘船去夏威夷群島。我和我的愛人將在那裡找到我們最終的幸福。不論是在這裡或哪裡,我都不在乎。有她在我身邊的地方,就是天堂!你可以得到你的聖珠,還有魔法戰棍。你的寶物都很安全。但是,請讓我們保留我們自己珍視的東西吧!」
「不!」貝利揮舞著戰棍,「它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樣子了!即使這戰棍只是失去一顆鯊魚牙齒,你也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路易斯把鯊魚牙齒遞給了羅絲·麗塔,她只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他感到口乾舌燥:「記得臭鼬是怎麼把珍珠扔出去的嗎?我建議你投一記快球。」
羅絲·麗塔帶著一種堅定的神情緊緊抓住那顆鯊魚牙齒,仿佛它是一顆石頭,她現在要把牙齒投出去,讓它掠過池塘。她打出一記閃電般的側投,就像臭鼬拋下的珍珠一樣,那顆旋轉的鯊魚牙齒燃燒了起來,拖出一道黃色的火光。羅絲·麗塔投出了她一生中最完美的一球。
熾熱的火花擊中了貝利舉過頭頂的戰棍。隨著一道火光,整根戰棍炸開了,只留下斑斑黑點在路易斯眼前飛舞。
他聽到一聲霹靂,整座房子都被震得搖晃起來,儘管夜空依舊晴朗。
貝利……笑了。
然後那聲音消失在幾百隻鳥的啁啾聲中。路易斯覺得肩上的重擔好像卸了下來。
東方,黎明升起,淹沒了夜空,把它變成了明亮、清澈的深藍色。黑夜在太陽面前消失了,明亮、清新的新一天開始了。
一周後,喬納森叔叔、路易斯、齊默爾曼太太和羅絲·麗塔開著齊默爾曼太太的紫色轎車貝茜在水泥路上顛簸前行。「我知道貝利走了,帶走了夜行亡靈,也攪黃了我的星期六牌局,」喬納森叔叔喃喃地說道,「事情已經結束了。但我想知道的是,我們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
齊默爾曼太太轉動方向盤,超過了一輛開得慢吞吞的老式汽車:「我想,所有人都贏了,邋遢鬼。我相信,貝利一定是釋放了那些1876年在夏威夷屋死去的可憐僕人的靈魂,他們在永恆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相信,阿貝迪亞·查德威克船長也信守了諾言,和瑪卡拉尼公主駕駛著你變出來的那艘船去了夏威夷。順便說一句,這魔法真棒。」
「謝謝你,醜八怪,」喬納森叔叔回答,「這只是我的一個基本的幻象咒語,但我想對於一個普通的幽靈來說,幻象已經足夠牢固了。不過,跟我說說那顆珍珠和那個棍子是什麼玩意兒吧。它們是什麼?」
「那是神聖的遺物。哦,不要問我細節。我也不知道,貝利當然也沒告訴我。那顆珍珠也許是某個神像的眼睛。而戰棍,可能是某位偉大的領袖用它贏得了戰鬥勝利後,將它獻給了貝利。但那是她的,這才是重點,關鍵是把它們歸還給她。可憐的波茨沃斯告訴幽靈軍隊,他們可以拿回這顆珍珠,並把它扔給了他們,他的想法完全正確,他自願把它交了出去,而羅絲·麗塔也用鯊魚牙齒做了一次精彩的側手投球。當這兩樣東西變成了神秘之火時,貝利便以某種方式,通過某種形式把它們拿了回去。沒有了要去奪回的東西,貝利便沒有了真正的理由留在這裡。最後,她也承認了公主不是她的私人物品。我認為,不管怎麼說,即使是貝利,也不得不欽佩人類愛的力量和深度。」
「查德威克先生也有他自己的聖物,」喬納森插嘴說,「水手們都相信,他們的船帆擁有魔力。」
「查德威克先生可以和公主團聚,就是因為他那艘名為劍的帆船。」羅絲·麗塔嘆了口氣說。
路易斯翻了個白眼,有時羅絲·麗塔說的話聽起來很傷感。
他們已經到了安娜堡大學城的郊區。齊默爾曼太太從一條街轉到另一條街,最後他們把車停在一幢長長的紅磚建築前。
「他在那兒!」羅絲·麗塔喊道,「嘿,大衛!」
大衛和他的父母剛從大樓里走了出來。大家都從車裡出來,他們趕緊揮了揮手。「你們好,你們好!」齊默爾曼太太對凱勒夫婦說,他們都面帶微笑,看上去很激動,「怎麼樣?」
「好……好極了,理……理療師說,她……她可以幫助我不……」大衛咽了口唾沫,「不……不結巴。如果我努力的話,而我正……正打算這麼做!」
歐內斯特·凱勒摟著他妻子的腰。「非常感謝你們,」他對喬納森叔叔和齊默爾曼太太說,「我們根本負擔不起大衛的治療費用,但這所大學願意免費為他治療。大衛每周會接受兩次治療。我知道這對他很重要,對我們所有人都很重要。」
「你們幫我們找到了能幫助大衛的人,我們該如何報答你們呢?」凱勒太太問道。
「簡單,」喬納森叔叔大聲說,「讓大衛和我們一起回新西伯德吧,我們要請他吃一份很稀有的香蕉船冰激凌!」
凱勒夫婦同意了,大衛爬上了齊默爾曼太太的車后座。「你沒告訴他們那晚的事嗎?」他們剛往家走,路易斯就有些焦慮地問。
「沒……沒有,」大衛說,「反……反正說了他……他們也不會相信我的。他……他們只知道,那……那天晚上他們睡……睡得很好,之後每一晚都……都睡得很好。但……但是,路……路易斯,你叔叔是一個真正的魔……魔法師!而齊……齊默爾曼太太是我認識的最……最勇敢的人!」
「也是最聰明的人。」齊默爾曼太太乾笑著說,「幸運的是,我了解了關於貝利的一些細節。要想逃離一個吸血鬼,你得撒很多大米在他走過的路上。他痴迷於把每一粒糧食都撿起來,在撿完之前他無法追上你。我對貝利也用了同樣的方法。一旦她同意和我較量,她就必須一直留在那裡,直到我們其中一人獲勝,或者我們都同意平局。不過她的一個問題差點兒把我難住了,還好我及時想到答案是『菠蘿』,這才挽救了我皺巴巴的皮膚!」
「要我告訴他們真正的好消息嗎,殿下?」喬納森問。
齊默爾曼太太被逗笑了,開心地說:「說吧。」
喬納森叔叔在前座轉過身來:「好吧,我們認為貝利已經離開,永遠回家了。事實上,我們幾乎可以肯定這一點。你最近沒有再聽見鼓聲,是吧,大衛?」
大衛搖了搖頭:「沒……沒有了,從……從那天晚上之後,就……就沒有了。」
喬納森叔叔高興地點了點頭:「但為了確保安全,我們將乘這艘裝在瓶子裡的小船去貝利的家看看——我們所有人。我們計劃明年在你們暑假的第一天就去。羅絲·麗塔的父母很高興她有機會去夏威夷,而大衛的父母也相信我不是一個瘋子,可以是一個很好的監護人。我知道路易斯一旦能夠克服暈船的恐懼,他會喜歡這次旅行的。」
「哦,拜託……」路易斯呻吟道,想像著波濤洶湧的大海和一艘在暴風雨中顛簸的小船。
「振作起來,我的侄子!這將是一次前往夏威夷的偉大航程,然後乘坐舒適的現代化輪船回來,」喬納森叔叔說,「我們將去參觀基拉韋厄山,只是為了確保屬於貝利的一切都像它們應有的那樣平靜而祥和。我要把「劍」號帆船的模型放在島上一個很好的博物館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阿貝迪亞·查德威克已經和貝利達成了和解,我希望這對夫婦最終能得到永恆的幸福。我打算給自己買一件紅黃綠紫相間的夏威夷襯衫,然後穿一條草裙,用尤克里里彈一支曲子,在威基基海灘上跳草裙舞。如果貝利也能夠開心,那就皆大歡喜。如果有哪個幽靈要搗亂,做出令人不愉快的事,那我就遞給羅絲·麗塔一個棒球。」
「我會給它們來一記快球的,」羅絲·麗塔說,「又高又准!」
「幹掉它們,我們是冠軍!」路易斯歡呼道。
大衛聽了咯咯地笑了起來,路易斯也感覺很開心,在十一月這個晴朗的日子裡,汽車駛向新西伯德,他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