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2024-10-02 06:53:23 作者: [英] 查爾斯·狄更斯

  第二天一早,我在藍野豬飯莊一邊穿衣服,一邊思考整件事,最後決定告訴我的監護人,在我看來,讓奧立克在哈維沙姆小姐家擔任如此重要的崗位,實屬所託非人。「他當然算不得合適人選,皮普。」我的監護人說,他對這類問題似乎早就有了十分滿意的觀點,「這是因為,但凡處在重要崗位上的人,就沒一個合適的。」如今發現在哈維沙姆小姐家承擔特殊崗位的人也不例外,並不能勝任,他似乎非常高興。我把自己對奧立克的了解一一道來,他很滿意地聽著。「非常好,皮普。」我說完後,他說道,「我馬上去一趟,把我們的朋友打發走。」見他如此雷厲風行,我反倒有些驚慌,便提議謹慎行事,還暗示我們的這位朋友非常難纏。「啊,不會的。」我的監護人說,又擺弄起了他的手帕,看起來信心十足,「我倒想看看他怎麼和我糾纏不休。」

  我們約好一起乘午間馬車返回倫敦,吃早飯的時候,我生怕彭波喬克闖來,嚇得連杯子都拿不穩,於是我趁機告訴賈格斯先生,他去哈維沙姆小姐家的這段時間,我便去散散步,就沿著去倫敦的路走,請他告訴馬車夫,待馬車駛到我跟前,一定叫我上車。於是我一吃完早飯,就逃也似的離開了藍野豬飯莊。我走了兩英里,從彭波喬克家後面的開闊鄉村繞了很大一圈才拐到大街上,如此稍稍遠離了那個大麻煩,我才覺得鬆了口氣。

  再度回到這個熟悉而安靜的鎮子,我感覺妙不可言,不時有人突然認出我,便盯著我看,不過這感覺倒也不錯。一兩個商販甚至還衝出店鋪,跑到我前面再轉身折回來,像是忘了什麼東西要回去拿,與我迎面擦肩而過。遇到這樣的情況,我也說不清是他們裝得一點兒不像,還是我裝得一點兒不像。他們假裝自己什麼都沒做過,我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然而,這彰顯了我的尊貴地位,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滿,可後來命運不再偏愛我,竟讓我遇上了裁縫特拉布的小夥計,那傢伙可是個無法無天的混蛋。

  我一路信步而行,看看這裡,望望那邊,突然瞧見特拉布的小夥計迎面朝我走來,手裡拿著一個空空的藍袋子甩來甩去。我暗自思忖,最好擺出從容淡定的模樣,裝作無意中看到他,免得他那黑心腸又要使壞。於是,我帶著這樣的神情走上前去,很慶幸自己成功了,豈料突然間,特拉布的小夥計把兩邊膝蓋碰在一起,頭髮直豎起來,帽子也掉了,他四肢發抖,踉踉蹌蹌地走在路上,向人群喊道:「快扶住我呀!我要嚇死了!」他裝得好像我太過高貴,他一見之下驚恐不已,懊悔當初。我從他身邊經過,只聽得他的牙齒咯咯作響,他整個人匍匐在塵土中,表現得極為卑微。

  被他這麼一鬧,我自覺面上無光,可更難以忍受的事還在後面。走了不到兩百碼,我忽然又看見特拉布的小夥計走了過來,一時間只覺得說不出的恐懼、驚奇和憤慨。他正從一個狹窄的拐角處走過來,藍袋子挎在肩上,眼睛裡閃著誠實勤勉的光芒,步伐輕快而愉悅,似乎是一個勁兒地朝特拉布的裁縫鋪跑去。他看見了我,裝得大吃一驚,又像剛才那樣發作了。不過這次他玩起了旋轉的花樣,踉蹌著圍著我繞了一圈又一圈,膝蓋晃得更厲害,雙手舉起,仿佛在乞求上天的憐憫。一大群人在邊上瞧著他這副痛苦的模樣,看得不亦樂乎,還大聲歡呼,我只覺得十分難堪。

  我又往前走,可還沒走到郵局,就又看見特拉布的夥計拐出一條小巷子,迎面趕了過來。這次他完全變了。他像我穿大衣那樣把藍袋子披在身上,在街對面的人行道上大搖大擺地迎面走過來,身邊還跟著一群開開心心的年輕朋友,他時不時朝他們擺擺手,大聲說:「我不認識你!」特拉布的小夥計一直攻擊我,帶給我多少傷害,實在無法用語言來描述清楚。他一趕上我,就立起襯衫領子,扭著兩側的頭髮,一隻胳膊叉在腰上,露出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胳膊肘和身體扭來扭去,還拉長聲調對著他那批追隨者說:「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天哪,我不認識你!」他馬上又使出新花樣來羞辱我,他跟在我後面,嘴裡咕咕直叫,就好像我當鐵匠時見到的一隻公雞,每次鬥敗了,都咕咕亂叫。他跟著我過了橋才算罷休。我顏面盡失,就這樣離開了鎮子,被驅趕到了田野里。

  走了不到兩百碼,我忽然又看見特拉布的小夥計走了過來,一時間只覺得說不出的恐懼、驚奇和憤慨。(第239頁)

  但是,除非我當時把特拉布的夥計當場弄死,否則即使是現在想來,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可以化解,只能一忍再忍。我若是在街上與他纏鬥起來,或者只是讓他吃點兒苦頭,卻不能要他的命,那不僅白忙一場,還會自貶身份,況且他只是個孩子,大人又怎麼能與他計較?他就像一條無懈可擊的蛇,還很會躲藏,若是被逼入角落,他就從追捕者的胯襠下面一躥,逃得無影無蹤,還要喊上兩句,嘲笑一番。不過,我還是寫了一封信給特拉布先生,第二天便寄了出去,在信中言明:維護社會利益實乃匹夫之責,然貴號忘乎此一公德,擅自雇用體面人士厭憎之夥計,遂今皮普先生斷絕與貴號的一切生意往來。

  馬車在適當的時候趕到,賈格斯先生坐在裡面,我也上了車,平安抵達倫敦,卻談不上一切順利,畢竟我的心裡滿是愧疚。我一到倫敦,就買了一條鱈魚和一桶牡蠣,差人給喬送去,以示悔過,補償我沒有去探望他們這件事,然後,我便回了巴納德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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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現赫伯特正在吃冷肉,他見我回來十分高興。我吩咐復仇幽靈去咖啡館再叫一份晚飯,我覺得那天晚上我必須向我的這位知心好友敞開心扉。復仇幽靈在門廳里,我又怎麼能說出心裡話,便只好打發他去看戲。說是門廳,其實就是前廳,他透過鎖眼就能偷聽到我們說話。我常常別無他法,只能絞盡腦汁給他找點兒活兒干,有時走投無路,甚至還打發他去海德公園角看看幾點了。由此可見,他反倒成了我的主人,我反而受制於人,處處受到掣肘。

  用完晚餐,我們坐在一起,把腳擱在爐圍上烤著。我對赫伯特說:「親愛的赫伯特,我有一件非常特別的事要告訴你。」

  「親愛的漢德爾,」他答,「感謝你如此信任我,我一定不會說出去。」

  「這件事不僅和我有關,還牽扯到另外一個人。」我說。

  赫伯特交叉起雙腿,歪著頭望著爐火,徒然地看了一會兒,便又轉過頭看著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沒有繼續往下說。

  「赫伯特,」我把一隻手放在他的膝蓋上,說,「我心裡愛著艾絲特拉,她是我魂牽夢縈的人兒。」

  赫伯特並不吃驚,好像覺得這是理所當然,還若無其事地說:「是呀。然後呢?」

  「什麼?赫伯特,你要說的只有這些嗎?你問我『然後』?」

  「我是說,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赫伯特說,「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

  「你怎麼知道的?」我說。

  「我怎麼知道,漢德爾?哎呀,當然是從你那裡知道的。」

  「但我從未和你說起過。」

  「這還用你告訴嗎?你去剪頭髮,但你沒有告訴我,可我還是能看出來。我從認識你以來,就知道你一直愛慕著她。你是提著手提箱來的,可同時,你也帶來了對她的思慕之情。還用得著你告訴我嗎?哎呀,你其實無時無刻不在告訴我。那天你講起自己的故事,就已經明明白白告訴了我,你第一眼見到她,她就走進了你的心裡,當時,你們的年紀都還很小呢。」

  「那好吧。」我說,對我來說,他這說法倒是新鮮,還很有意思,「我對她的愛從未有過一刻停歇。如今她回來了,貌若天仙,綽約多姿。我昨天見到她了。若說我以前是愛慕她,那現在我是愛她愛到骨子裡了。」

  「那麼你是幸運的,漢德爾。」赫伯特說,「你如今脫穎而出,被選為她的良配。我們不要涉及你的那個禁忌,但你我都清楚,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不過你了不了解艾絲特拉是如何看待愛情的?」

  我沮喪地搖了搖頭。「啊!她在千里之外,離我遠著呢。」我說。

  「耐心點兒,親愛的漢德爾。還來得及,還來得及。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我很不好意思說出來,」我答,「可我既然是這麼想的,說出來又能怎麼樣呢?你說我幸運,我當然很幸運。我不久前還是鐵匠鋪的小學徒,現在卻是……該怎麼說呢?」

  「如果你想找個詞來形容的話,就說你是個好夥伴吧。」赫伯特笑著說,還拍了拍我的手背,「你是一個好夥伴。衝動卻又猶豫,大膽卻又懦弱,是個行動派,卻又喜歡做夢,你是個怪人,經常很矛盾。」

  我沒說話,琢磨著自己的性格是否確實如此矛盾。總的來說,我絕不承認他的分析,卻也覺得沒什麼好爭辯的。

  「赫伯特,我問你我現在算是什麼,其實我心裡有自己的看法。」我繼續說,「你說我是個幸運兒。我也清楚,我如今飛黃騰達,並不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得來的,全靠機緣巧合。這麼說來,我確實很幸運。可是,一想到艾絲特拉……」

  「你有哪時候不想她呢?簡直就是時時刻刻都在害相思。」赫伯特插口道,他的眼睛映著火光,我覺得他這麼說是出於好意,是在同情我。

  「親愛的赫伯特,我無法說清楚,總之這件事由不得我自己做主,所以我心裡總是忐忑的,覺得成功的機會微乎其微。就像你剛才說的,我們不提那個禁忌,不過我還是可以說,我能否得到遠大的前程,全要仰仗一個人是不是可以一直這麼待我,就別提這個人是誰了吧。即使是在最有利的情況下,可要是對這個前程一知半解,該是多麼令人沒有把握,多麼不盡如人意啊!」我這樣說完,或多或少發泄了一點兒一直積鬱在心裡的悶氣,不過毫無疑問的是,我被壓得喘不過氣是從昨天開始的。

  「好了,漢德爾。」赫伯特以他那特有的愉快而充滿希望的語氣說,「在我看來,我們在情情愛愛上受了挫,便拿著放大鏡去挑剔別人的饋贈。同樣,在我看來,就因為我們一門心思只顧著挑三揀四,所以連那份饋贈的最大好處都沒發現。你不是告訴過我,你的監護人,也就是賈格斯先生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你,你能得到的不僅僅是遠大的前程?即使他沒有明說……當然了,我也承認,說與不說,的確有很大的差別。即使他沒有明說,但在整個倫敦,賈格斯先生也可以說是個佼佼者,他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又怎會做你的監護人呢?」

  我說我不能否認他的話十分有理,不過我的語氣好似事實的確如此,我無奈只得勉強讓步,仿佛我想要否認似的!畢竟遇到這種情況,人們常常如此。

  「依我看,我的話的確有道理,你肯定想不出更有道理的話了。」赫伯特說,「至於其他的,你必須等你的監護人有朝一日向你坦白,而他又必須等他的客戶允許他坦白。你馬上就二十一歲了,也許到時候你就能多了解一些情況了。無論如何,過一天,就離真相近一天,畢竟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你還真是個樂天派!」我說,真佩服他能如此樂觀地面對世事。

  「不然能怎麼辦呢?除此之外,我什麼都沒有。」赫伯特說,「順便說一句,我必須承認,我剛才所說的那些話,是出於我父親的正確判斷,不是我自己的主意。說到你的事情時,我只聽到他末了說了這麼一句:『這件事已經塵埃落定,不然賈格斯先生不會經辦此事。』至於我們父子倆,還是不談了,你和我說了心裡話,那我也和你說句心裡話,聽了我下面的話,你心裡肯定會不舒服,還會很討厭我的。」

  「不會的。」我說。

  「你肯定會的!」他說,「一、二、三,現在我要說了。漢德爾,我的好朋友,」他的語氣很輕鬆,神情卻非常認真,「我們把腳搭在圍欄上,聊了這麼久,我一直在想,要是你的監護人從未提起過艾絲特拉,那無論你繼承什麼,她都不在其中。根據你的話,如果我理解得不錯的話,無論是直接還是間接,他都沒有以任何方式談起過她吧?比如說,他從不曾暗示過,你的贊助人有意為你安排婚姻大事吧?」

  「從來沒有。」

  「那麼,漢德爾,平心而論,我完全沒有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意思!你既然不必非得和她扯在一起,何不狠狠心撂開這段情?我早說了,我的話很不中聽。」

  我別開臉,一陣悲傷猶如昔日從海上吹過沼澤的勁風忽然湧來,在我離開鐵匠鋪的那天早上,肅穆的霧氣漸漸消退,我撫摩著村口的路標,也有過這樣的感覺。我們沉默了一會兒。

  「是的。但是,親愛的漢德爾,」赫伯特繼續說,仿佛我們並沒有沉默不語,而是一直在交談,「天性如此也好,環境塑造也罷,反正你是一個極有浪漫情調的男孩,對她又是情深似海,所以問題就十分嚴重了。想想她從小到大受到的教養,想想哈維沙姆小姐的為人。你再想想她自己的性格是怎樣的,現在我真該招你討厭了,你肯定恨死我了。你再執迷不悟,恐怕只會落得心碎而歸的下場。」

  「我知道,赫伯特,」我說,仍然沒有把頭轉過來,「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你就不能抽身嗎?」

  「不能。我做不到!」

  「你就不能試試嗎,漢德爾?」

  「不能。我做不到!」

  「好吧!」赫伯特說著站起來,生機勃勃地抖了抖身體,好像剛睡醒似的,他還撥了撥爐火,「現在我要努力使自己重新討你喜歡!」

  他說完便在房間裡繞了一圈,拉上窗簾,把椅子放回原處,把凌亂地放在各處的書本和其他物件收拾整齊,接著,他看看門廳,又看看信箱,便關上了門,走回火邊他的椅子旁。他坐下,用兩隻胳膊抱住左腿。

  「漢德爾,我想聊聊我和我父親。我想,用不著我這個做兒子的多說,你也知道我父親並不善於處理家用開支這個問題。」

  「你家的日子總是很富裕的,赫伯特。」我說,想說點兒鼓勵的話。

  「是的!想必只有掃垃圾的會這麼說,還會滿口稱讚呢,小巷子裡賣船舶用具的小販也會這麼說。漢德爾,我們還是嚴肅點兒吧,因為這本就是個嚴肅的話題,你和我一樣,也很清楚事實如何。我想有一段時間,我父親是管過家務事的,可即使有那樣的時候,也早就過去了。我想問問你,在你的家鄉有沒有這樣一種情況,若一對父母算不得良配,那他們生下的孩子是不是很想自己早點兒成個家?」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問題,於是我反問他:「是這樣嗎?」

  「我不知道,所以才向你打聽。」赫伯特說,「因為我們的情況就是這樣。我可憐的妹妹夏洛特就是一個最明顯的例子,小簡也一樣。我在家是老大,夏洛特是老二,沒活到十四歲就去世了。她雖然短命,卻沒有一天不盼著早點兒嫁人,渴望得到家庭的幸福。小阿利克在裘園認識了一位小姑娘,要和她結為連理呢。要我說,除了小寶寶,我們都有結婚對象了。」

  「你也是嗎?」我說。

  「是的,」赫伯特說,「但這是個秘密。」

  我向他保證我會保守秘密,並請他再詳細地告訴我一些細節。他講起我的弱點來是那麼有理有據,情意綿綿,於是我也很想了解一下他自己有多堅強。

  「可以問問她的芳名嗎?」我說。

  「她叫克拉拉。」赫伯特說。

  「住在倫敦嗎?」

  「是的。也許我應該提一下,」赫伯特說,自從我們談到這個有趣的話題後,他就變得異常垂頭喪氣,完全是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要是按照我母親奉行的那套荒謬的階級家世觀念,她的出身完全不符合要求。她的父親是在客船上管食物的,應該是個事務長。」

  「那他現在呢?」我說。

  「他現在病了。」赫伯特回答。

  「靠什麼為生呢?」

  「他住二樓。」赫伯特說,他這是答非所問,我想問的是那姑娘的父親有什麼進項,「我從來沒有見過他,自從我認識克拉拉以來,就只知道他一直把自己鎖在樓上的房間裡。不過我經常能聽到他的聲音。他的咆哮聲可大了,又是狂號又是怒吼,還用可怕的工具猛砸地板。」赫伯特看著我,開懷大笑起來,一時間又恢復了他平常那種活潑的態度。

  「你不想見見他嗎?」我說。

  「想呀,我一直很期待和他見面。」赫伯特答道,「因為每次聽到他的聲音,我都以為他會砸穿天花板掉下來。不知道那些橫樑還能撐多久。」

  再次開懷大笑後,他那種聽天由命的態度又回來了。他告訴我,他一有資本,就打算娶那姑娘為妻。接著他又說了一句話,雖然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卻難免讓人情緒低落:「但是,你知道的,我還在四處尋找機遇,哪裡結得成婚呢?」

  我們默默地凝視著爐火,我心中思忖,獲得資本當真是難如登天,想著想著,便把一隻手伸進口袋。口袋裡有一張摺疊著的紙,立即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把紙打開,發現是喬給我的海報,說的是與羅西烏斯不相上下的著名地方業餘演員即將粉墨登場。「天哪,」我不由自主地大聲說,「就是今天晚上!」

  如此一來,我們立刻改變了話題,還決定馬上去看戲。我信誓旦旦,要用上各種行得通和行不通的辦法,總之一定要出一份力,幫忙促成赫伯特的這樁大好姻緣。赫伯特也告訴我,他的未婚妻久聞我的大名,他要找個時間介紹我們相識。說過了這一番體己話,我們熱烈地握了手,接著便吹滅蠟燭,又在壁爐里添了些煤塊,鎖上房門,出發去看沃普斯勒先生出演的丹麥王子[6]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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