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番外六 厭度(靳佳雲X朱賢宇)
2024-10-02 06:25:40
作者: 西耳
「人是一切事的尺度,是存在者之存在,不存在者之不存在的尺度。」
—柏拉圖
從南非出差回來的靳佳雲,和許姿提了一周的休假。一周的南非行程,耗盡了她的體力。
此行的目的是要拿下香港富商朱賢宇這筆大單,可上流社會的人精,連折磨人的方式都與眾不同。
好在,圓滿結束。
成州的春天老愛下雨,而靳佳雲最討厭雨天,之前她想過挪窩,去一個雨少的北方城市。
她有聯繫過幾家北京的律所,但遲遲讓她猶豫不定的是,家人的牽絆和好友許姿的信任。
洗了個舒服的澡,吹乾頭髮,靳佳雲用皮筋隨意盤起長捲髮,往臥室走。她明明有能力換到市區的公寓獨居,但因為母親的道德綁架,將她困在了這間破舊的老房裡。
客廳里,又在爭吵不休。
靳父靳誠早年掙過一點小錢,但生意失敗後,賠了不少,自此活成了一個沒本事還心高氣傲的男人。
他拿起桌上的一串葡萄,摘了一顆,嘗完說:「怎麼這日本的藤是跟我們的長得不一樣嗎?一盒葡萄要八百?這跟外面水果店十幾塊錢的有什麼區別?」
靳母唐桂明擦著桌子,看著平時就沒怎麼保養過,臉和手的皮膚都粗糙得令人心疼:「阿雲發了獎金,想買點好的,你就吃,別這麼囉唆。」
「現在世道不景氣,外面的公司說倒閉就倒閉,獎金也不穩定,這些葡萄吃到嘴裡都一樣,花這些冤枉錢。」
「你聲音小點,阿雲在家。」
「我是她爸,我說什麼,她就得聽著。」
如果不是遇到靳誠這樣的父親,靳佳雲從來沒想過,嫉妒這件事,是會發生在父女之間的。
父親因為自己人生的失利,不願讓女兒高飛,甚至企圖用各種手段,去折斷她的羽翼。
因此,她常年受到來自父親精神上的pua。
不過好在,她隨父,也自私,自私到在某些事上,可以做到六親不認。
「阿雲,就洗完了啊?」唐桂明聽到身後的動靜,有些尷尬地回頭:「你回屋休息會,等小海回來開飯。」
「嗯。」靳佳雲往房裡走。
躺在沙發上的靳誠,像個終日無所事事的老大爺,摁著遙控器:「你戶頭存款有多少?公積金繳了多少了?」
扯到錢,唐桂明緊張起來,拍了拍靳誠:「你別動阿雲的錢,阿翔那邊,我來想辦法。」
這話聽得靳誠十分不舒服,直接扔了遙控器:「我把她養大,她現在有點出息了,親哥出事,她不能幫忙?」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唐桂明不想讓阿雲聽到這些,皺緊眉頭:「哎呀,你先別講這些。」
他們都低估了靳佳雲的心理素質,她冷漠地望著父親:「我哥出什麼事了?」
她並不擔心,只是好奇那敗家子的新鮮事。
靳誠斜睨過去:「做生意虧了點。」
「虧多少?」
「三十萬。」
「為什麼會虧?合夥?投資?和對方是否有簽合同?」
靳誠聽煩了:「讓你幫幫忙,不是來審犯人,你要不念親情,不願意掏那錢,我和你媽媽可以想辦法。」
即使對方是自己的親哥哥,靳佳雲也並不心軟:「我是律師,我可以用法律去替他討回公道,我在外面打一場官司的報價不低,免費替他打,難道不是在幫他?」
丁點親情都不講,徹底惹怒了靳誠:「自古以來,女人就是應該相夫教子。是,你們現在是流行什麼獨立女性,你就是被這種所謂的進步主義害得不輕,活得越來越冷血。」
靳佳雲氣,但她不會撒。
對付不講道理的男人,她通常會退一步,逃出風口浪尖。
但態度還是會擺明:「官司可以打,錢我不會出。」
眼見靳誠就要衝上去教訓孩子,唐桂明扯住了她,父親的暴脾氣,靳佳雲從小深有體會。
她的背影更冷漠:「家暴是犯法的,行為人通過家暴的形式虐待家庭成員,且情節達到惡劣程度的,即構成虐待罪,一般判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嘭,門立刻關上。
靳誠隔著掉了漆的木門放聲怒喊:「老子就不應該讓你學什麼屁法律,我們出錢讓你去留學,你現在就是這麼回報父母的?遭天譴啊,靳佳雲。」
屋外的謾罵指責,十餘分鐘後才消失。
「你爸是真絕,兜里沒揣幾個錢,還鐵公雞,誰不知道你留學的錢,是你姑姑出的,講得他很偉大一樣。」
成州的一間新開的清bar,靳佳雲的好友余晶氣憤得不停吐槽靳誠。
位置在落地玻璃邊,窗外的雨斜斜密密貼著玻璃往下落,雨霧似紗簾。舒緩的jazz樂,絲絲流淌在屋子裡。
不想在家待,於是靳佳雲換了身吊帶裙,尋了一家不錯的bar,跟朋友來喝點酒。
雪白的肩頸裸露在外,長長的捲髮風情地披在背後,這是她的風格。
她是一個很懂得散發自己魅力的女人,毫不膽怯,正因如此,就是抿一口酒,都能惹來鄰桌男人的欣賞的目光。
「習慣了。」她只淡淡地說出三個字。
余晶咬了口杯邊的檸檬:「你什麼打算?是去北京,還是回紐約?」
手指在桌上輕輕彈了彈,靳佳雲說:「最切實際的是北京,但我想不切實際一把,努力下做個紐約的大律師。」
她從不迷茫未來,因為對自己的實力尤為自信。
往椅子上一靠,捧著酒杯的余晶,打了個響指:「cool,所以比起許姿,我比較喜歡和你玩。當然不是說她不好,只是她從出生到現在,順風順水,少了點我佩服的勁。但你不同,這麼比喻吧,堅韌的草,都能開花。」
算是極高的讚譽,靳佳雲收下了。
她喝得有點多,起身想去躺洗手間,剛走一半,手機在手心裡震,劃開屏幕,是一個男人發來的微信,頭像是一張大象的照片。
「後天我來成州,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