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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最後一面

2024-10-02 06:24:35 作者: 西耳

  第二日,晨霧散去,晨光像碎金,陽台里瓷盆里的花枝,還垂掛著露珠。

  臥室里,是小夫妻換衣的身影。

  「天啊,我怎麼可以這麼清純,出去你跟人說我16歲,絕對沒人懷疑。」

  許姿站在鏡子前,轉著圈臭美。

  因為本沒有過夜的計劃,所以,她沒帶換洗的衣服來,而她隔日絕不穿同一件衣衫,於是,蕭姨給她拿了兩件小荷高中的裙子,她挑了這條白色的背帶裙。

  床沿地毯邊,俞忌言剛整理好衣物,從床頭拿起腕錶,卡在手腕上,半抬起眼:「你16歲時,的確挺美。」

  見他低下頭,嘴角翹著上揚,許姿幾步衝過去,朝他小腿輕輕一踢:「你是不是又在回味,偷看我換衣服的畫面?」

  將腕錶挪正後,俞忌言挺直了背,點點頭:「嗯,從小胸就不小。」

  僅僅半秒,許姿臉都紅了,但不知哪來了逗人的趣味,戳了戳他的腰:「俞老闆,說實話啊,你偷窺我的那段時間,對我有沒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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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俞忌言不否認,俯下身,眼尾一眯,眼神壞透了,「想的太難受了,想衝進木屋……」

  許姿迅速捂住了自己的臉,嚷罵:「死變態。」

  要聽的也是她,受不住的也是她。

  打破屋中曖昧氣氛的是蕭姨,敲門讓他們下樓。

  隨後,他們出了門。

  俞忌言和蕭姨走在前頭,許姿跟在後面,背帶裙有兩個深兜,她順手就伸了進去,只是摸到了一個怪怪的東西,悄悄取出,嚇了一跳。

  是一隻過期的保險套。

  她在想,為什么小荷的高中裙子裡會有這種東西,可她不覺得小荷會在那個年紀就偷吃禁果。

  這事,如果被老狐狸知道,小荷肯定會被狠批,甚至挨揍。

  她立刻塞了回去。

  蕭姨知道他們一會兒就走,所以特意早起,去院裡摘了一些新鮮的葡萄。

  幾串洗淨的葡萄,盛在透明的玻璃碗裡,顆顆飽滿,細細的水珠像是能消暑。

  許姿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嘗了一顆,熟透的葡萄,不酸澀,是帶著清香的甜。不知是不是葡萄甜,她搖著椅子,嘴角像沾了蜜糖輕輕上揚。

  這一幕,剛好被蕭姨看到,她端著一盆番茄退回了廚房,用手肘推了推正在煮蔥花面的俞忌言,眼角彎彎,笑容慈祥溫和:「你都告訴少奶奶了?」

  少爺的那些暗戀往事,只有她最了解。

  俞忌言用筷子攪動著鍋里的細面,面色平靜:「嗯,說了。」

  少爺如願以償,蕭姨自然開心,但看著身旁這個由自己照顧到大的男孩,不禁想起了許多糟糕的回憶,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後背:「那個大家庭不溫暖,沒關係,你已經走出來了,現在和姿姿,有自己溫暖的小家,就足夠了,明白嗎?」

  背後的手很輕,但卻像拍到了俞忌言的心間,他沉了沉氣,點點頭;「嗯。」

  一會兒後,蕭姨去院裡忙活。

  俞忌言端著一碗蔥花面走了出來,放到了木桌上,香氣四溢。

  許姿疑惑:「就一碗,你不吃?」

  「吃,」俞忌言將她抱起來,自己坐在椅子上後,然後讓她坐在了自己腿上,摟著她的腰,學年輕人耍賴皮,「你餵我。」

  一大早搞這些,許姿手肘向後頂:「蕭姨在呢。」

  俞忌言不知從哪找來的皮筋,溫柔地替她散落在背後的長髮,紮成了低馬尾:「我警告她了,沒我吩咐,不允許她進來打攪少爺和少奶奶。」

  知道他是在一本正經地開玩笑,許姿嬌嗔地笑出了聲:「有病。」

  半小時後。

  她被蕭姨叫住,先遞給了她一袋新鮮的葡萄,然後握著她的手說:「少爺呢,確實為人有些強勢,但這性格很難改,只能你倆多磨合磨合。不過,他也有優點,比如,有擔當,有責任感,為人也細心,信蕭姨,你把自己交給他,他不會讓你失望的。」

  從茶園回去的那天,俞忌言問許姿,要不要回悅庭府,他越是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她越想唱反調,想挫挫他的銳氣,她以還差2分拒絕了。

  其實,真還差那2分嗎?

  她心裡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

  日子又沒聲沒息的過到了周五。

  手頭上沒活的人,踩著點就走了,才七點一刻,公司里竟只剩三四個員工,還包括許姿。

  江淮平和徐友華最終和解了。

  這也就意味著,她和韋思任,沒輸沒贏。

  或許是江淮平最近高爾夫俱樂部的項目,進展非常順利,對徐友華的那股怨氣能咽下去了,達成了和解,也依舊支付給了許姿一筆不菲的費用,只是,在聊天中,他說了嘴了一件事。

  促成他拿下項目的人,是俞忌言。

  這真是讓許姿摸不清狀況了。

  這隻老狐狸明明知道江淮平追過自己,竟還願意幫「情敵」,不知藏了什麼陰謀詭計。

  在陷入沉思時,一通熟悉的電話震醒了她。

  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她猶豫了許久,最終接通了。

  韋思任:「有空嗎?想和你聊聊。」

  見許姿沒出聲,他又說:「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找你。」

  最後她同意了,地點約在了市區的南江邊。

  最後一片霞雲被掃去,明月升起。

  夏夜的江風綿綿稠稠,韋思任望著江水,身影高瘦臨風。

  停好車後,許姿站在小道上,靜靜望了會那張背影,她覺得熟悉又陌生。

  察覺到背後有人,韋思任回頭,笑:「來了?」

  許姿慢慢走了過去。

  倆人,並肩而立。

  許姿抬起手,看了眼時間:「我只能和你聊半個小時,一會還有事。」

  韋思任的目光從她的臉,挪向了無名指上的婚戒,問題過渡得顯然很生硬,「姿姿,你過得幸福嗎?」

  那道目光並沒移開,許姿瞬間將手背到了身後,並不想與他在這裡耗時間,她有些煩:「韋思任,說重點。」

  她算是一個果決的人,喜歡一個人時,可以義無反顧,但對方一旦踩上自己的原則底線,也能不留情面的從此不相往來。

  這般冷漠的態度,讓韋思任適應不了。畢竟,他一直是被追逐的一方,貪婪的 「享受」著她的偏愛。

  他帶著笑說:「我離職了,也把身邊那些關係,都處理乾淨了。」

  他勝就勝在有一張極致清秀的臉龐,還有溫和親近的笑容,能將他心底的陰暗面,完美掩蓋。

  許姿皺起眉,盯著他,冷笑道:「你不會是想說,是為了我,才這麼做的吧?」

  「是,」韋思任就像在真心懺悔,看不出一絲謊意,「之前為了生存,我做了許多身不由己的事,我承認,我是被利益薰心過一段時間,但那天在庭上和你對打時,我突然覺得自己很醜陋,也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幫一個惡人。」

  聽著這些,許姿並沒有一絲感動,只覺得很荒謬:「你的意思是,是我點化了你?」

  遲疑了會,韋思任點頭。

  許姿覺得眼前的人,很可笑,甚至是可恥:「韋思任,我告訴你,這個案子,我勝券在握。相反,你不是因為良心發現,而是因為,你怕輸。所以,你假裝身體不適,因為你知道,就算徐友華最後換律師繼續打,你也不會失去常勝將軍的頭銜,甚至外界還會說一聲,韋律師帶病工作,辛苦了。」

  她幾乎是氣著說完了所有的話。

  韋思任一驚,被狠狠噎住。

  江風太黏稠,悶得許姿的心,很不順暢。對這個喜歡了十年的男人,她積攢了太多壓抑的情緒,此時,她有些控制不住,爆發了出來:「韋思任,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你是不是以為,我還是那個你招招手,就會湊過去的小女生?」

  韋思任啞口無言。

  許姿眼周紅了一圈,起了淡淡的鼻音:「我承認我很喜歡過你,也惦記過你很多年,但是,」她抬起自己的手,婚戒在路燈下很刺眼,「我結婚了,你是在破壞我的婚姻,你明白嗎?」

  這句話,卻像剛好踩中了韋思任敏感的怒點,他抬起頭,變了臉色:「許姿,你太單純了,俞忌言他能是什麼好人?他在背後玩的手段,你又知道多少?我或許不是什麼好人,那他更不是。」

  許姿一怔:「你很了解他嗎?」

  韋思任喉嚨一緊,張皇的別過頭,看著幽靜的江面,沉住氣,聲線低了許多:「是他拉我下的水。」

  「你在說什麼?」許姿驚訝地蹙起眉,「你的意思是,你被富婆包養,給惡人打官司,都是俞忌言逼你的?」

  沒抬頭,韋思任也不出聲。

  許姿也沒再看他,想先冷靜一會,她望著腳邊被風吹起的淺草,驟然間,聯想起了茶園裡的一些事,模模糊糊,但也能拼湊起來。

  她很快便抬起眼,聲緊地問:「你以前,是不是在茶園見過俞忌言?」

  她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

  那塊遮掩秘密的紗布,像是被突兀的掀開,韋思任的心慌張亂跳。

  沉默往往就是答案。

  撫平了方才糟亂的情緒,許姿平下心來說:「韋思任,我覺得那年暑假在茶園,可能發生了許多我不知道的事。你敢不敢,當著俞忌言的面,把你口中所謂的恩怨,從頭至尾地敘述一次?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看看,我會信誰?」

  韋思任使勁咬住牙,沉默了許久,不過,他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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