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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奧利弗得到了前所未有過的悉心照料,筆者回過頭談談那位快樂的老紳士及其年輕朋友

2024-10-02 06:11:39 作者: (英)狄更斯

  馬車轆轆駛過快樂嶺街和埃克斯茅斯街,奧利弗跟著逮不著第一次進倫敦時走的差不多就是這條路。馬車到伊斯林頓的天使客店後,轉入另一個方向,最後來到彭頓維爾附近一條幽靜的林蔭道,停在一座整潔的房屋前。進屋後,布朗洛先生馬上吩咐僕人準備好一張床,看著自己帶回來的孩子被小心翼翼、舒舒服服地安頓下來。奧利弗在這裡得到了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

  但是,一連好幾天,奧利弗對新朋友給他的善意幫助全然不知。日升日落,日升又日落,如此重複多遍,這孩子卻依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在耗人精力的高燒的烤炙下,漸漸消瘦下去,令人憂心不已。就連蛆蟲蠶食屍體,也不如這文火消耗活人來得功效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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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他像是從一場長久的噩夢中醒了過來,虛弱不堪,骨如枯柴,面無血色。他有氣無力地從床上坐起來,腦袋斜倚在顫抖的胳膊上,焦急地四下張望。

  「這是什麼地方?我被帶到哪兒來了?」奧利弗說,「這不是我睡覺的地方。」

  他虛弱極了,說話聲十分輕微,但立刻就有人聽見了。床頭的帷幔被忽地拉開,一位衣著整潔、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從床邊的扶手椅里站起來。她先前一直坐在那兒做針線活兒。

  「噓,親愛的,」老太太柔聲說,「你必須非常安靜,要不又會病倒的。這陣子你病得很重——要多重有多重,差不多就是這樣。再躺下吧,這才是乖孩子!」說著,老太太無比輕柔地把奧利弗的腦袋放到枕頭上,將他耷在前額的頭髮往後拂,慈愛地望著他的臉。奧利弗禁不住將自己那隻乾瘦的小手放在她手裡,還拉過她的手來摟住自己的脖子。

  「上帝啊!」老太太眼含淚花道,「多討人喜歡的小寶貝啊。長得這麼漂亮!他媽媽要是像我這樣坐在他身旁看著他,不知會高興成什麼樣呢!」

  「也許她真的看見我了,」奧利弗雙手交握,喃喃道,「也許她真的就坐在我旁邊,我幾乎能感覺到,她就坐在那兒。」

  「那是因為你在發燒,親愛的。」老太太溫和地說。

  「我想是的。」奧利弗答道,「天堂在很遠的地方,而且他們在那兒很快活,是不會到一個可憐孩子的病床邊來的。不過,要是她知道我病了,即便在那兒她也會同情我的,因為她自己臨死前也病得相當厲害。可是,我的情形她應該是一無所知吧。」奧利弗沉默片刻後又說,「她要是看到我受了傷,一定會非常傷心的。可我夢見她時,她看上去總是那樣開心,那樣幸福。」

  老太太沒有作答,只是先揉了揉眼睛,又擦了擦放在床單上的眼鏡,仿佛眼鏡也是眼睛的重要部分似的。她給奧利弗拿來一杯清涼的飲料,又拍了拍他的臉蛋,囑咐他務必靜臥,否則又會犯病。

  於是,奧利弗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這一方面是因為他很想每件事都聽老太太的;另一方面是因為,他說了剛才那些話後已經筋疲力盡了。不久他就沉沉睡去,直到看見一道朦朦朧朧的燭光,才又睜開眼。蠟燭挪到床畔,映出一位紳士的身影,手裡拿著一塊嘀嗒作響的大金表,在給他測量脈搏,說他已經好多了。

  「你真的好多了,是不是,親愛的?」那位紳士問。

  「是的,謝謝您,先生。」奧利弗答道。

  「嗯,我看你是好多了。」那位紳士說,「你也許餓了吧,對嗎?」

  「不餓,先生。」奧利弗答道。

  「嗯!」那位紳士說,「不餓。我知道你不餓。他不餓,貝德溫太太。」那位紳士說,一副十分精明的樣子。

  老太太禮貌地點點頭,似乎在說她認為這位醫生非常高明。那位醫生看上去對自己持相同看法。

  「你困了,對嗎,親愛的?」醫生問。

  「不,先生。」奧利弗答道。

  「不困。」醫生頗為精明、滿意地說,「你不困,也不渴,對嗎?」

  「不,先生,我渴得厲害。」奧利弗答道。

  「完全如我所料,貝德溫太太,」醫生說,「他覺得口渴是很自然的。你可以給他喝點茶,太太,再拿幾片烤麵包來,但不要塗黃油。不要給他蓋得太厚,太太。但也要小心別讓他涼著。你能費心照辦嗎?」

  老太太行了個屈膝禮。醫生嘗了口清涼飲料,說還不錯,然後匆匆離開了。他下樓時靴子嘎吱直響,儼然是一位顯要、尊貴的大人物。

  在這之後,奧利弗又睡著了,醒來時將近午夜時分。不一會兒,老太太向他親切地道了晚安,把他托給一個胖老婆子照顧。這老婆子剛來,帶著一個小包裹,裡面有一本小小的祈禱書和一頂大大的睡帽。她把睡帽戴在頭上,把祈禱書放在桌上,告訴奧利弗她是來陪他過夜的,然後把椅子挪到壁爐跟前,打起瞌睡來。但她每次都睡不長,因為她會時而身子前傾,時而發出各種呻吟和哽咽,將自己弄醒。但這些對她都沒有多大影響——她只會使勁揉揉鼻子,然後又睡過去。

  一位紳士給他測量脈搏,說他已經好多了

  長夜漫漫。奧利弗睜眼躺了一會兒,數數燈芯草蠟燭透過燈罩投在天花板上的小光圈,或是用倦怠的眼神打量牆上壁紙的複雜圖案。房間幽暗而沉寂,氣氛異常肅穆。他不禁想到,死神曾在此徘徊過許多日日夜夜,也許它那不祥的身影還會降臨,讓這裡充滿陰森恐怖。想到這裡,奧利弗便轉過頭,將臉埋進枕頭,熱忱地向上天祈禱。

  漸漸地,他進入了深沉、平靜的夢鄉,只有大病初癒的人才能享受這份輕鬆。要從這樣的安靜與平和中醒來簡直是一種痛苦。假如這便是死亡,那誰又願意醒來,重新面對生活的艱難和紛擾,面對今日的煩憂和明日的焦慮,尤其是面對令人厭倦的回憶!

  奧利弗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好幾個小時。他覺得精神振奮,心情愉悅。這場大病的危機已安然度過,他又重回人間了。

  三日後,他已經能坐在塞了許多枕頭的安樂椅中。由於他依然身子虛弱,不能走路,女管家貝德溫太太讓人把他抱到樓下她自己住的小房間裡。這位好心的太太把他安置在壁爐旁邊,自己也坐了下來。見奧利弗已大為好轉,她高興極了,立刻放聲大哭起來。

  「別管我,親愛的。」老太太說,「我是因為高興才哭的。我常常這樣。好啦,一切都過去了,我心裡舒服多了。」

  「你對我真是太好、太好了,太太。」奧利弗說。

  「哎呀,千萬別這麼想,親愛的。」老太太說,「別管那麼多,還是喝湯吧,現在喝正好。醫生說,布朗洛先生今天上午也許會來看你,我們得拿出最好的精神來。我們的氣色越好,他就越高興。」說著,老太太把滿滿一碗肉湯倒入小燉鍋里熱去了。那湯可真濃啊,奧利弗想,如果稀釋到救濟院規定的程度,起碼可供三百五十個貧民飽餐一頓。

  「你喜歡畫嗎,親愛的?」見奧利弗目不轉睛地盯著掛在他座椅對面牆上的一幅畫像,老太太問道。

  「我也說不清,太太。」奧利弗道,眼睛仍然緊盯著那幅油畫,「我見過的畫太少了,很難說喜不喜歡。那位夫人的臉孔多麼美麗、多麼溫柔啊!」

  「啊!」老太太說,「畫家總是把女士畫得比她們的真人更漂亮,否則他們就沒有顧客了,孩子。發明照相機的人或許也明白,那玩意兒永遠不會受歡迎,因為相片太真實、太真實了。」老太太說,覺得自己的評論一針見血,不由得開懷大笑。

  「那是一幅畫嗎,太太?」奧利弗問。

  「是的,」老太太從雞湯上暫時抬起頭來說,「那是一幅畫像。」

  「誰的畫像,太太?」奧利弗問。

  「哎呀,說真的,親愛的,我也不知道。」老太太和顏悅色地答道,「我想,畫上的人你我都不認識。它好像把你迷住了,親愛的。」

  「它太漂亮了。」奧利弗答道。

  「哎呀,你難道還怕看它?」老太太問,因為她十分驚訝地發現,那孩子正滿臉敬畏地看著那幅畫。

  「噢,不,不是,」奧利弗連忙答道,「但她的眼睛是那麼憂傷,從我這兒看過去,就好像她正盯著我看,弄得我心臟怦怦直跳。」奧利弗低聲補充道,「她就像活的一樣,想跟我說話,卻開不了口。」

  「上帝保佑!」老太太驚呼道,「別這樣說話,孩子。你病後身體還很虛弱,神經也容易緊張。我把你的椅子轉個方向,你就看不見那幅畫像了。來吧!」老太太說干就干,「現在你無論如何也看不見了。」

  在心裡,奧利弗還是看得見那幅畫像,就跟沒換位置時一樣清楚。不過,他想還是不要讓好心的老太太擔心為好,所以老太太看著他的時候,他露出了溫和的微笑。見奧利弗舒服多了,貝德溫太太就放心了。她往肉湯里加了鹽,又把烤麵包掰碎泡在裡面,鄭重其事地忙碌起來。奧利弗將肉湯一掃而光。剛喝下最後一匙湯,就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請進。」老太太說,布朗洛先生走了起來。

  老紳士進來時步履輕盈,可他剛把眼鏡推上額頭,兩手塞到晨袍下擺後面,想要好好地、慢慢地觀察奧利弗,面部便扭曲呈現出各種古怪的表情。奧利弗大病初癒,看上去形容憔悴,臉色晦暗。出於對恩人的尊敬,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最終還是跌回了椅子裡。事實上,如果非要實話實說的話,布朗洛先生的胸懷之寬廣,抵得上六位普通的宅心仁厚的老紳士。通過某種水壓作用,這副慈悲心腸將淚水泵入了雙眼。但是,我們缺乏足夠的哲學頭腦,無法解釋那究竟是怎樣一種過程。

  「可憐的孩子,可憐的孩子!」布朗洛先生說,他清了清嗓子,「今天早晨我聲音有些沙啞,貝德溫太太,恐怕是感冒了吧。」

  「我想不會吧,先生。」貝德溫太太說,「您用的東西都是曬乾了的,先生。」

  「我也不清楚,貝德溫,我也不清楚。」布朗洛先生說,「說不定是因為我昨天晚餐時圍了一張潮濕的餐巾。不過,這不打緊。你覺得怎麼樣,親愛的?」

  「我非常開心,先生。」奧利弗答道,「您對我這麼好,我真的非常感激,先生。」

  「好孩子,」布朗洛先生堅定地說,「你給他吃滋補的東西了嗎,貝德溫?流食之類的,嗯?」

  「他剛喝了碗又濃又香的肉湯,先生。」貝德溫太太答道,同時稍稍挺了挺身子,特別強調了「肉湯」兩個字,說明流食同精心烹製的肉湯之間存在天壤之別。

  「啊!」布朗洛先生說,身體微微一震,「給他喝兩杯葡萄酒的話,用處會大得多。你說呢,湯姆·懷特,嗯?」

  「我叫奧利弗,先生。」小病人驚訝萬分地答道。

  「奧利弗?」布朗洛先生說,「奧利弗什麼?奧利弗·懷特,對嗎?」

  「不,先生,是特威斯特,奧利弗·特威斯特。」

  「好怪的姓!」老紳士說,「你為什麼跟法官說你姓懷特?」

  「我從來沒跟他這樣說過,先生。」奧利弗驚愕地答道。

  這聽起來很像在撒謊,老紳士非常嚴厲地盯著奧利弗的臉。但要懷疑他是不可能的——他那瘦削的面孔上,每一根線條都訴說著誠實。

  「那肯定是法官搞錯了。」布朗洛先生說。雖然已經沒有動機繼續審視奧利弗,但他又一次強烈感覺到奧利弗的相貌跟某個熟人十分相似,所以遲遲無法挪開視線。

  「您不會生我的氣吧,先生?」奧利弗抬起眼睛哀求道。

  「不會,不會。」老紳士說,「哎呀,這是怎麼回事?貝德溫,你瞧!」

  說著,他急切地指向奧利弗頭頂上方的那幅畫像,又指指孩子的臉。兩者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眼睛、腦袋、嘴巴,每個部位都一模一樣。而在這一瞬,他們的表情更是別無二致,就連最微細的線條都像是一絲不差地臨摹下來的!

  奧利弗不知道老紳士為何突然大叫起來。他的身子還不夠結實,受不了這樣的驚嚇,竟昏了過去。他的虛弱為筆者提供了機會,可以回頭交代一下那位快活老紳士的兩個徒弟的情況,以解除讀者之懸念。他們的情況記錄如下——

  如前文所述,逮不著和他技藝超群的朋友貝茨少爺非法侵占布朗洛先生的私有財產後,引起了一場針對奧利弗的喧鬧追捕。出於值得稱道而又無可厚非的想法——保全自己——他們也加入了追捕的行列。鑑於國民自主和個人自由是真正英國人最引以為傲的東西,筆者無須懇請讀者注意,他們的這種行為有可能提升他們在所有公眾人物和愛國人士心中的地位。另一方面,他們對自身保存和安全的關注,也強有力地證明了一條小小的法則。一群知識淵博、明斷事理的哲學家規定,這條法則乃萬物運行的主要動力。這群哲學家十分明智地把自然女神的行為歸納為格言和理論,對自然女神的高度智慧和悟性做出一番悅耳的恭維,而對什麼良心、什麼慷慨的衝動、什麼情感之類,統統棄之不顧,因為舉世公認,自然女神絕不會具有人類女性身上無數的小瑕疵和弱點。

  如果筆者要進一步證明,那兩位小紳士在十分複雜的困境中的行為包含嚴謹的哲學道理,那可以立刻從前文已敘述的事實中找到證據:當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奧利弗身上時,他們便停止追趕,立刻抄最近的路逃回家了。我並不想斷言,那些聲名顯赫、學識淵博的賢哲在得出偉大結論時通常也會走捷徑(相反,他們會用各種拐彎抹角、東拼西湊的題外話,拉長論證的過程,正如喝醉的人思潮洶湧,往往會滔滔不絕地說下去一樣)。不過,筆者想說,而且是毫不含糊地說,許多偉大的哲學家在實踐他們的理論時,總會表現出高深的智慧和英明的遠見,儘量排除任何想像得到,可能對他們不利的偶然因素。所以,想做大事,便可以不拘小節;只要目的正確,便可以不擇手段。至於大事大到什麼程度,小節小到什麼程度,或者什麼是大事,什麼是小節,則完全由當事的哲學家說了算。他們會根據自己的具體情形,做出清晰、全面、公正的判斷。

  那兩個孩子飛快地穿過迷宮般複雜的狹街小巷,跑到一條又低又暗的拱道里才敢停下。他們在那兒默默待了一會兒,等緩過氣來好說話。貝茨少爺覺得這事太滑稽可笑了,禁不住大叫一聲,發出一陣無法遏制的大笑,撲倒在一道門階上,樂不可支地打起滾來。

  「怎麼回事?」逮不著問。

  「哈哈哈!」查理放聲大笑。

  「別嚷了!」逮不著勸道,賊頭賊腦地四下張望,「你想被抓走嗎,笨蛋?」

  「我忍不住啊,」查理說,「我就是忍不住!看著他拔腿就跑,轉彎撞到路燈杆上,接著又往前跑,好像他也是鐵打的一樣。手帕揣在我口袋裡,我卻跟在他後面大喊抓賊——噢,笑死人啦!」貝茨少爺運用生動的想像力,將剛才的情景鮮活地呈現在自己眼前。他叫了聲「笑死人啦」,又在門階上打起滾來,笑得也更響亮了。

  「費金會怎麼說呢?」趁他朋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當兒,逮不著提出這個問題。

  「會怎麼說?」查理·貝茨重複道。

  「是啊,會怎麼說?」逮不著問。

  「哎呀,他會說什麼呢?」見逮不著的神態相當嚴肅,查理突然不再笑了,「他會說什麼呢?」

  道金斯先生吹了一陣口哨,脫下帽子,搔了搔頭皮,點了三下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查理說。

  「嘟嘟囔囔,胡說八道,瞎編亂造唄。」逮不著說,狡黠的臉上露出一絲譏笑。

  這算是一種解釋,卻不能令人滿意。貝茨有這樣的感覺,於是又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逮不著沒有作答,只是重新戴上帽子,把長尾巴大衣的下擺撩起來,夾在腋下,舌頭抵住腮幫子,用一種屢見不鮮卻飽含深意的方式,在自己鼻樑上拍了五六下,轉身溜進一條小巷。貝茨少爺若有所思地跟了上去。

  這番對話結束幾分鐘後,扶梯上傳來嘎吱嘎吱的腳步聲,驚動了那位快樂的老紳士。他正坐在壁爐前,左手拿著一根熟的五香辣味香腸和一小塊麵包,右手握著一把小折刀,三腳架上擱著一個白鑞罐子。他轉過身來,蒼白的臉上露出奸笑,紅色的濃眉底下射出兩道犀利的目光。他把耳朵側向房門,凝神傾聽。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老猶太嘟噥道,臉色大變,「只回來兩個人?還有一個去哪兒了!他們該不會遇上什麼麻煩了吧?聽!」

  腳步聲越來越近,來到樓梯平台。門慢慢打開,逮不著和查理·貝茨走了進來,隨手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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