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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逃過一劫的塞爾瓦達克上尉又找到一個小島

2024-10-02 06:00:30 作者: (法)凡爾納

  阿爾及利亞的一部分重要地區的突然塌陷是毫無疑問的了,甚至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陷入海底的問題,似乎是地球內部裂開,把它整個給吞噬了,然後又合攏,使之不見了蹤影。的確,阿爾及爾省的那個岩石高地沉了下來,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而一片新的土地不知是什麼物質構成的,替代了原來大海底部的沙地。

  至於這場恐怖大災難的原因,「多布里納」號的探索者們始終無法弄清,所以現在需要弄清楚的是,災難所波及的範圍到底有多大。

  經過一番嚴肅認真的討論之後,大家便決定讓雙桅縱帆式帆船繼續往東行駛,並且沿著從前的非洲海岸一帶——現在已是無邊無際的大海——航行。航行倒是並未遇到太多的困難,不過,必須得利用晴朗天氣這個大好時機。

  但是,從馬蒂夫一直到突尼西亞的邊界,無論是建在階梯形地形上的德利斯,還是其頂峰高達兩千三百米的茹茹拉山脈,抑或是布光城、古拉亞陡峭的山林、阿德拉爾山、第傑拉山、小卡比利亞山以及古代稱之為特里東地區的那七個最高峰達一千一百米的管狀高地,還有從前名為康斯坦丁港的科羅城、今菲利普維爾的海港城斯托拉以及坐落在寬達四十千米的海灣口的波納城,全都沒見絲毫的遺蹟。總之,空空如也,什麼都看不到了,加爾德海峽呀,羅絲海峽呀,以及埃杜格山的圓形山頂呀、海岸邊的一些沙丘呀,馬弗拉格城呀,以及以盛產珊瑚而聞名於世的加爾城,全都不見了蹤影。而探測器儘管放下海底達上百次,但是仍未能帶上一點兒地中海水域所獨有的色彩斑斕的珊瑚樣本來。

  於是,蒂馬塞夫伯爵便決定沿著從前切割突尼西亞海岸的那個緯度航行,也就是說,直達非洲最北邊的布朗角。在這一海域,大海被緊緊地夾在非洲大陸和西西里島之間,也許可以在此發現些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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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多布里納」號便朝著北緯三十七度線駛去,2月7日,便越過了東經七度線。

  蒂馬塞夫伯爵與塞爾瓦達克上尉及普羅科普二副商議後,一致同意往東去深入探測。這是因為,在這一時期,由於法國的幫助,一個新的「撒哈拉湖」挖好了。這一巨大工程就是將特里東那個寬大的湖簡單地恢復起來,可以讓「尋找金羊毛的勇士們」前往那裡。它有力地改變了這一地區的氣候條件,並且讓法國得以壟斷蘇丹和歐洲之間的整個貿易活動。

  恢復這個古老的湖究竟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還有待證實。

  在北緯三十四度的加貝斯灣的高處,現在有了一條寬闊的大運河,穿過凱比爾、加爾薩及其他鹽湖所構成的很大一片低洼地帶,然後流入地中海。在加貝斯灣北邊二十六千米處有一個地峽,也許就在特里東灣的那個位置,後來被堵塞住了,而窪地上的水不得不從舊的河道流出。這些湖水由於水源供應斷斷續續,所以流到利比亞後,在那熾熱的陽光照射下,就全都蒸發掉了。

  那麼,非洲的很大一部分地區是否因為這一帶的地陷造成的,其下陷的邊緣是否就在這個地方?「多布里納」號在越過北緯三十四度之後,能夠發現的黎波里[29]海岸嗎?在這種情況之下,這條海岸能阻擋住災難的擴大嗎?

  「等到了那個地方,」普羅科普二副不無道理地說,「如果我們看到大海一直往南延伸,那我們就只須返回歐洲海岸,去尋找在這一帶無法解決的難題的答案。」

  「多布里納」號添加燃料,開足馬力,繼續朝著布朗角全速前進,但是,他們既沒看到內格羅角,也沒見到塞拉角。到達比塞大那座美麗的東方城市的海邊時,他們沒有看到那個狹窄海道入海口處的大湖,也沒有看見高大的棕櫚樹掩映著的清真寺。扔到這片清澈見底的水下的探測器,碰到的只有一個平坦而荒涼的海底,這片海底在始終不變地承載著地中海的海水。在2月7日這一天,他們越過布朗角一帶——更準確地說,五個星期之前還依然存在的這個地方,現在已經蕩然無存了。雙桅縱帆式帆船的艏柱已經切入本應是突尼西亞的水域了。然而,這個美麗的海灣已經不再有任何痕跡,既沒有了梯形地貌上建築的那座城市,也沒有了阿爾塞納要塞和古萊特炮台,連布-庫爾納的兩座山峰也不見了蹤影,面對著西西里島的那個最靠前的布恩角也同大陸一起陷入海底了。

  從前,也就是在發生這許多奇特的情況之前,地中海海底在這個地帶有一呈拱形的陡坡往上升。地殼像脊骨似的隆起,攔住了利比亞海峽,水深僅有十七米;相反,在隆起部分的兩邊,水深竟深達一百七十米。也許,在地殼形成時期,布恩角就已經與西西里島的南端及富里納角相連在一起了,想必是如同休達[30]與直布羅陀相連在一起一樣。

  普羅科普二副當水手時已經對地中海了如指掌,因此,他不可能對這一情況渾然不知。現在是探測的大好時機,看看非洲和西西里島之間的海底是否有所變化,看看利比亞海峽的水下隆起是否依然存在。

  蒂馬塞夫伯爵、塞爾瓦達克上尉和普羅科普二副三人全在觀察這一水下探測的情況。

  站在船舷側邊固定前桅帆的小木樁上的水手聽到命令後,立即將探測器扔進水裡。

  「多少尋?」普羅科普二副問道。

  「五尋。」那水手回答說。

  「水底如何?」

  「很平坦。」

  現在的問題是要知道水下隆起部分的兩側水深有多少。於是,「多布里納」號便相繼在右側和左側各行駛了半海里,探測了兩側的海底。

  兩側的水深均為五尋,海底非常平坦,隆起部分也是一樣。布恩角和富里納角之間的山脈已經被淹沒,消失不見了。顯然,這場災難把地中海的海底全給抹平了。至於這片海底的物質,仍舊是金屬屑和不知名的物質的細末。從前水下岩石中的那些海綿、海葵、海藻、水母或貝殼,現在也看不到了。

  「多布里納」號掉轉船頭往南,繼續進行這探測之旅。

  在此次航行所看到的怪異現象之中,還必須指出,海上始終是空蕩無物的。他們在海面上沒有發現一條船隻,不然的話,雙桅縱帆式帆船上的人會迎上前去,打聽一番歐洲的消息的。「多布里納」號似乎是唯一一條在這片茫茫大海中航行的船,船上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孤身在世的,他們在想,「多布里納」號現在是不是地球上唯一有人待著的地方,它是不是一條新的諾亞方舟,搭載著劫後餘生的這幾個人——地球上僅存的幾個人。

  2月9日,「多布里納」號正好駛到迪東城的位置,也就是古代比爾薩城的北面。該城的毀壞程度遠超過受到希皮翁·艾米利安[31]破壞的卡爾塔什或被哈桑王破壞的羅馬統治下的卡爾塔什的毀壞程度。

  那天傍晚,太陽在東方海平線上落下去的時候,塞爾瓦達克上尉倚靠在船舷旁,陷入沉思。他的目光漫無目的地從天空——透過天空中的浮雲尚可看到幾顆星星在閃亮——看到這片因風變小而不再有大浪的大海。

  突然間,當他轉身朝著船頭方向往南邊的海平線上看去時,他的眼睛裡竟然閃動著某種亮光。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的視覺出了問題,於是便又揉了揉眼睛,重新仔細地看著。

  果然,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遠方的一個光亮,於是他也叫船上的一個水手仔細地看。

  蒂馬塞夫伯爵和普羅科普二副也隨即知曉了這一情況。

  「是不是陸地呀?」塞爾瓦達克上尉問道。

  「也許是船位燈吧?」蒂馬塞夫伯爵猜測道。

  「用不了一小時,我們就會知道是怎麼回事。」塞爾瓦達克上尉說。

  「上尉,我們得等到明天才能知曉。」普羅科普二副說。

  「您難道不想朝那火光處駛去?」蒂馬塞夫伯爵驚訝地問。

  「不想,伯爵,我想緩緩地行駛,等著天亮。如果那兒是什麼海岸的話,我擔心夜間這麼貿然地趕過去,說不定會撞上暗礁的。」

  伯爵同意了他的意見。於是,「多布里納」號便扯上風帆,緩慢地前行了一點兒,黑夜立刻便籠罩住了大海。

  六小時的夜晚並不算長,但是,今天卻似乎長得沒邊了。塞爾瓦達克上尉沒有離開過甲板,生怕那微弱的亮光突然間熄滅了。不過,那亮光仍舊在黑暗之中閃爍著。

  「而且它始終待在那兒!」普羅科普二副說,「我可以肯定,很有可能那是我們看到的一塊陸地,而不是一艘船。」

  日出時分,船上所有的望遠鏡全都對準了那個夜間亮著的光點。初升的太陽很快便隱沒了那個亮光,但是,在它所在的位置,離「多布里納」號六海里的地方,顯現出某種奇特的被割裂開的岩石,仿佛那是這茫茫大海中間的一個小島。

  「那只不過是一塊懸岩,」蒂馬塞夫伯爵說,「或者是被海水淹沒的什麼山脈的山峰。」

  不過,不管怎麼說,反正得弄清楚這個懸岩的情況,因為它好似一個危險的暗礁,船隻經過時是非常危險的。於是,「多布里納」號便對準前方的那個小島駛去,三刻鐘之後,船便離那個小島只有兩鏈遠了。

  這座小島滿是岩石,光禿禿的,寸草不生,高出海面只有四十多英寸。四周沒有一塊岩石在衛護著它——這使人聯想到它是在無法解釋的現象的影響之下,漸漸沉入海底的,直到有這麼一個新的支點終於將它托在水面的這一高度上。

  「可是,島上有一座房屋!」塞爾瓦達克上尉大聲嚷道,他始終舉著望遠鏡在觀察,沒有停止過仔細地搜索哪怕最微小的凹凸低洼的地方。「說不定島上還有倖存者呢……」

  普羅科普二副聽到上尉的這一假設,不禁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那小島看上去絕對是荒無人煙的,當雙桅縱帆式帆船上的大炮開了一炮後,岸上沒有人出現。

  不過,確實有某種石質建築立於該小島的高處。從整體上看,這一建築有點兒像是一個阿拉伯的伊斯蘭隱士墓。

  「多布里納」號上的小艇立即被放到海上。塞爾瓦達克上尉、蒂馬塞夫伯爵、普羅科普二副上了小艇,四名水手飛快地劃著名它前進。

  不一會兒,探測者們便登上了小島,並隨即攀登上陡峭的山坡,直奔那隱士墓而去。

  他們在上面被一堵圍牆擋住了去路,那圍牆上亂七八糟地鑲嵌著一些古代的殘破的罐子、柱子、塑像、墓碑等,沒有一點兒藝術的配搭。

  蒂馬塞夫伯爵和兩位同伴沿著圍牆繞了一圈,然後走到一扇狹窄的門前,立即跨了進去。

  進去之後,發現又有一扇門,同樣也是敞開著的,於是他們三人便徑直地走進隱士墓最裡面去了。裡面的牆壁上雕刻著一些阿拉伯式的裝飾圖案,但非常簡單,沒有任何價值。

  隱士墓唯一的一個廳堂中央,立著一座極其簡樸的墳墓。墓頂上方掛著一盞大大的銀燈,裡面還裝有好幾升燈油,一根長長的燈芯亮著。

  塞爾瓦達克上尉昨天夜裡突然發現的就是這盞大銀燈的亮光。

  隱士墓中沒有人。護陵者——如果有的話——想必是在災難發生之際逃走了。護陵者逃走之後,墓內有幾隻鸕鶿棲息其中,當這幾位探測者闖進來時,這幾隻鸕鶿也隨即迅速向南飛逃了。

  墓的一角放著一部古舊經書,是用法文寫的。經書翻開在8月25日紀念日舉行盛大儀式時的那一頁。

  塞爾瓦達克上尉突然間若有所悟。這座小島在地中海里所占據的位置,這座在大海中間孤零零地立著的隱士墓,誦經人誦讀時翻開的那一頁,凡此種種,都在告訴他們現在所在的是個什麼地方。

  「先生們,這是聖路易[32]的陵寢!」塞爾瓦達克上尉說道。

  這位法國國王確實是死後葬於此地的。自此之後,六百多年來,一些法國人都會到此來瞻仰一番的。

  塞爾瓦達克上尉在這座聖墓前躬身致敬,他的兩位同伴也滿懷敬意地默哀致禮。

  這盞點燃在一位聖人墳墓上方的銀燈,也許是現在正照亮著地中海波濤的唯一一盞導航燈了,可是,它不久便會熄滅。

  之後,這三位探測者便離開了這座陵寢,告別了這個荒涼的小島。他們隨即登上小艇,返回「多布里納」號。船隨即向南方駛去,很快就看不見路易九世墓了。突尼西亞省的這個地方是全省唯一倖免於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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