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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系歷險記 第一部 第一章 塞爾瓦達克上尉約定與蒂馬塞夫伯爵決鬥

2024-10-02 05:59:55 作者: (法)凡爾納

  「不,上尉,我是不會把位置讓給您的!」

  「那太遺憾了,伯爵大人,但您的傲慢是無濟於事的!」

  「是嗎?」

  「那是當然的。」

  「可我要提醒您,我是在您之前結識她的,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但我得告訴您,在這種事情上,沒有什麼先來後到之說。」

  「我肯定會叫您退避三舍的,上尉。」

  「我可不信這個,伯爵大人。」

  「我想,還是讓劍說話吧……」

  「劍不如手槍乾淨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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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的名片!」

  「這是我的名片!」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完之後,交換了名片。

  一張名片上寫著:

  赫克托爾·塞爾瓦達克

  上尉參謀

  穆斯塔加奈姆[1]

  另一張名片上寫著:

  瓦西里·蒂馬塞夫 伯爵

  「多布里納」號雙桅縱帆式帆船船主

  二人分手時說了下面這些話:

  「我的證人在什麼地方與您的證人會面?」蒂馬塞夫伯爵問道。

  「如果您願意的話,就今天下午兩點,在參謀部見面。」赫克托爾·塞爾瓦達克回答說。

  「在穆斯塔加奈姆?」

  「對,在穆斯塔加奈姆。」

  說完之後,塞爾瓦達克上尉與瓦西里·蒂馬塞夫伯爵彬彬有禮地告別了。

  可是,在二人將要離開之際,蒂馬塞夫伯爵又提出了一個建議。

  「上尉,」他說道,「我覺得我們對這場決鬥的真正原因還是守口如瓶為好。」

  上尉與伯爵交換名片。

  1877年,《太陽系歷險記》首次出版,收錄106幅法國藝術家保羅·多米尼克·菲利波托(Paul Dominique Philippoteaux)創作的插畫。由於年代久遠,原版插圖大多無法到達印刷標準,本書精選了最具觀賞價值的8幅進行細描。

  「我也是這麼想的。」

  「什麼也別說。」

  「對,什麼也別說。」

  「那總得找個藉口吧?」

  「藉口?——那就說是我們因為討論一個音樂方面的問題而出現了爭論,您看這麼說可以嗎,伯爵大人?」

  「好極了,」蒂馬塞夫回答說,「我就說我偏向華格納[2],而且,我向來都是喜歡他的。」

  「可我卻喜歡羅西尼[3],而且是一直喜歡他的。」塞爾瓦達克上尉微笑著說。

  說完,蒂馬塞夫伯爵和塞爾瓦達克上尉再次告別,各自分頭而去。

  二人的紛爭是將近中午時分發生的,地點是在阿爾及利亞海岸邊提奈斯和穆斯塔加奈姆間的一個小海岬的頂端,離謝里夫河口大約三千米的地方。這個小海岬離海面有二十多米高,地中海的藍色海水拍打著它,沖刷著它那因氧化鐵侵蝕而發紅的岩石。這一天是12月31日。太陽略微斜射的光芒通常會將海面映照得波光粼粼,但是,這一天太陽卻被厚厚的雲層遮掩住,大海和陸地也被濃濃的霧氣籠罩著。兩個多月以來,不知什麼緣故,大霧瀰漫,以致各塊陸地之間的交通受阻。遇此情景,人們無可奈何,一籌莫展。

  瓦西里·蒂馬塞夫伯爵與赫克托爾·塞爾瓦達克上尉分手之後,朝著一條在岸邊等候他的四槳小船走去。他剛一坐穩,小船便立即向一艘雙桅縱帆式帆船駛去。帆船的後帆已經掛起,前帆也被風吹鼓起來了,在幾鏈[4]遠處等待著他。

  而塞爾瓦達克上尉則向離他二十步遠處待著的一名士兵招手示意,士兵便過來了。這名士兵牽著一匹阿拉伯駿馬,默默地走向前來。塞爾瓦達克上尉縱身上馬,朝著穆斯塔加奈姆飛奔而去,他的勤務兵騎著一匹同樣的駿馬緊隨其後。

  當這兩位騎馬人經過工兵最近剛修好的大橋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了。當兩匹駿馬奔跑得氣喘吁吁,衝進馬斯卡拉城的一座城門時,已經十二點四十五分了。該城共有五座城門,均建有雉堞[5]。

  當年,穆斯塔加奈姆大約有一萬五千名居民,其中有三千名法國人。該城一直是奧蘭省的一個郡,同時也是一個軍隊駐地。該城至今仍是食品、高級布料、精緻草編織物和皮革製品的集散地。一部分穀物、羊毛、牲畜、無花果、葡萄均由這裡出口到法國。但是,如今那古老的碼頭已難覓蹤跡了,而且當年一旦遇上強勁的西風或西北風,任何船隻都無法靠近這碼頭。如今,穆斯塔加奈姆已擁有一個安然無恙的避風港了,使之可以將來納地區和謝里夫河的所有豐富物產運往各地。

  正是多虧了這個安全可靠的避風港,「多布里納」號雙桅縱帆式帆船才得以在此過冬,而避風港周圍則全都是峭壁懸崖,沒有任何可以躲避狂風吹襲的地方。兩個月以來,人們在那兒確實看到船上的那面俄國國旗在大桅杆的頂端迎風招展,而且在它的主桅杆頂端掛著一面「法蘭西遊艇俱樂部」的標誌,醒目地繡著幾個縮寫字母:M. C. W. T. 。

  塞爾瓦達克上尉風馳電掣般地入城,直奔馬特莫爾司令部。在那兒,他火急火燎地找到第二步兵營營長和第八炮兵連連長——這兩位是他可以信賴的戰友。

  當赫克托爾·塞爾瓦達克上尉向這兩位軍官請求充當他決鬥的證人時,這二人卻表情嚴肅,一言不發;而當塞爾瓦達克告訴他們只是因為一個普通的音樂方面的問題才與蒂馬塞夫伯爵引起爭論時,他倆不禁微微露出了笑容。

  「也許我們可以去調解調解吧?」第二步兵營營長說。

  「沒有必要進行調解了。」赫克托爾·塞爾瓦達克回答道。

  「稍許讓點兒步算了!……」第八炮兵連連長說。

  「在華格納和羅西尼的問題上不可能有任何讓步的,」塞爾瓦達克上尉表情嚴肅地說,「不是他贏,就是我贏,沒什麼好商量的。再說了,在這場爭論之中,他竟敢侮辱羅西尼。這個華格納的狂熱追捧者竟然還寫了一些荒誕無稽的東西抨擊羅西尼,我得為羅西尼報仇。」

  「不過,」營長說道,「挨上一劍倒不至於喪命!」

  「老實說,像我這樣的人,一旦下定決心,別人是無法刺中我的。」塞爾瓦達克上尉回答道。

  見他如此篤定,那兩位軍官只好向參謀部走去,兩點整時要與蒂馬塞夫伯爵的證人們見個面。

  必須補充一句,第二步兵營營長和第八炮兵連連長並不相信他們戰友說的話。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要與人拼命,他倆也許猜到了一二,但是,他們也沒有別的什麼好辦法,只能接受塞爾瓦達克上尉所說的緣由。

  兩個小時之後,他倆見到了蒂馬塞夫伯爵的證人們,說清了決鬥的條件,便返回來了。蒂馬塞夫伯爵系俄國沙皇的侍衛官,同許多駐外的俄國人一樣,同意用士兵的武器——劍來決鬥。

  兩個對手將在第二天——1月1日上午九點決鬥,地點選在離謝里夫河口三千米的一處懸崖峭壁上。

  「明天九點見吧!」營長說。

  「我準點到達。」赫克托爾·塞爾瓦達克回答道。

  於是,兩位軍官用力地握了握他們的朋友的手,回到「蘇爾瑪」咖啡館去玩牌了。

  而塞爾瓦達克上尉則立即返回,離開了穆斯塔加奈姆城。

  半個月來,赫克托爾·塞爾瓦達克沒有再在「兵器廣場」的住所居住。因為測繪地形的需要,他在距謝里夫河八千米的穆斯塔加奈姆海岸邊的一間茅屋裡住了下來,除了他的勤務兵之外,沒有任何人陪伴。這種生活實在太枯燥乏味了,這位上尉參謀簡直將這種討厭的生活視為一種苦行僧的生活。

  現在,他又走在那條通往阿拉伯式茅屋的路上,一邊絞盡腦汁,搜索枯腸,一邊七拼八湊地湊上幾句迴旋詩[6]。無須掩飾,這所謂的迴旋詩是為一位年輕的寡婦寫的,他盼望著能夠抱得美人歸。同時他也想證明,一個人若是有幸愛上一位值得尊敬愛戴的女人的話,那就應該「最真摯地」去愛。不過,無論這些詩句是真是假,塞爾瓦達克上尉並不在意,他只是為湊詩句而寫詩罷了。

  「沒錯,沒錯!」他自言自語地說著,而他的勤務兵則一聲不吭地騎著馬,跟隨著他前行,「一首詩如果情真意切,凝愛於心,總是非常感人的。迴旋詩在阿爾及利亞海岸邊是罕見的,所以,我的這首詩肯定會大受讚賞的,必須有此信心。」

  我們的上尉詩人是這樣開頭的:

  真的如此啊!

  當你真誠去愛的時候,

  就只要……

  「是的,就是要簡單樸實,也就是說,應當誠心誠意,喜結良緣,相伴一生,我要對您說……真見鬼,不怎麼押韻了,毫無韻味了,我怎麼會用迴旋詩來寫呢!嗨,本-佐夫!」

  本-佐夫是塞爾瓦達克的勤務兵的名字。

  「到,上尉!」本-佐夫回答道。

  「你有時候也寫點兒詩嗎?」

  「沒有,上尉,不過我看到過有人寫詩。」

  「誰呀?」

  「有一天晚上,恰逢蒙馬爾特的某個節日,有一個夢遊症患者在他的陋屋裡胡謅些詩句。」

  「你還記得他的那些詩句嗎?」

  「記得,上尉:

  進來吧!這兒有無盡的幸福,

  你出去時會為愛而痴狂!

  在這兒你看到了你所愛的人兒,

  她會說她為你而斷腸!

  「好啦,你的那些詩登不了大雅之堂!」

  「因為它們需要蘆笛來伴奏,上尉!沒有蘆笛伴奏,它們就同其他的詩一樣索然無味了。」

  「你給我閉嘴,本-佐夫!」赫克托爾·塞爾瓦達克呵斥道,「閉上你的鳥嘴,我已經想好我的第三行和第四行詩了!」

  是的!當你墜入情網時,

  你應真誠而坦蕩……

  全心全意去愛,

  勝過海誓山盟!

  然而,儘管塞爾瓦達克上尉詩意盎然,但他心有餘而力不足,直到下午六點,他回到他那間茅屋的時候,他的詩仍然還是開頭的那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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