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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尼莫船長的雷擊

2024-10-02 05:43:27 作者: (法)凡爾納

  我們望著樹林那邊,沒有站起來。我往嘴裡塞東西的手停在了半路,尼德·蘭德的手還是完成了送食動作。

  「一塊石頭不會莫名其妙從天而降,」康賽議說,「要麼可以說是隕石。」

  第二塊石頭,磨得圓圓的,從康賽議手上把一隻美味的野雞腿打掉了,更是給他的判斷增加了分量。

  我們三個人都站了起來,舉起槍,準備回應一切攻擊。

  「難道是猴子?」尼德·蘭德大聲說。

  「差不多,」康賽議回答,「是野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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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船!」我邊說邊朝海邊走去。

  確實應該且戰且退,因為二十來個土著帶著弓箭和投石器,把右邊的地平線遮住了,離我們也就100步左右的地方,出現在一片矮樹林邊上。

  我們的小艇停在離我們10托阿斯遠的地方。

  土著人向我們逼近,沒有奔跑,但是來勢洶洶。石頭和箭頭如雨點般向我們砸來。

  尼德·蘭德不想拋棄他的食物,儘管非常危險,他還是一邊夾著野豬肉,一邊夾著袋鼠肉,動如脫兔。

  兩分鐘內,我們抵達沙灘。把食物和武器裝上小艇,把它推到海里,拿好兩支槳,這只是一剎那的事。我們還沒有劃出兩鏈遠,100個野蠻人已經大喊大叫,手舞足蹈,蹚水到了及腰深的地方。我觀察著他們的出現是不是引起了鸚鵡螺號平台上船員的注意。但是沒有。巨大的機器就躺在公海上,絕對沒有人影。

  20分鐘以後,我們登上潛艇。蓋板是開著的。把小艇系好以後,我們就回到了鸚鵡螺號裡頭。

  我下到客廳,裡面傳出幾聲琴聲。尼莫船長在裡面,屈身在他的管風琴上,沉醉在他的音樂之中。

  「船長!」我對他說。

  他沒聽見我說話。

  「船長!」我又說,用手碰了碰他。

  他哆嗦了一下,轉過身來:「啊!是您,教授先生?」他對我說,「打獵盡興吧?成功地採集了植物標本吧?」

  「是的,船長,」我回答,「但不幸的是,我們招惹來了一群兩條腿動物,與他們為鄰讓我覺得不安。」

  「什麼兩條腿動物?」

  「野蠻人。」

  「野蠻人!」尼莫船長用諷刺的口氣回答,「教授先生,您踏上地球上的一塊陸地,您在那裡遇到野蠻人,有什麼好驚訝的呢?野蠻人,哪兒沒有呢?再說,您稱之為野蠻人的人,他們比其他人更壞嗎?」

  「不過,船長……」

  「對我來說,先生,我到處遇到野蠻人。」

  「好吧,」我回答,「如果您不想在鸚鵡螺號上接待他們,您最好多留個神。」

  「放心吧,教授先生,沒什麼好操心的。」

  「但這些土著人,人數眾多。」

  「您數過有多少嗎?」

  「百來個吧,至少。」

  「阿洛納克斯先生,」尼莫船長回答,他的手指放回了琴鍵上,「即使巴布亞所有的土著民都聚集到這片海灘上,鸚鵡螺號也絲毫用不著害怕他們的攻擊!」

  船長的手指於是在琴鍵上飛跑起來,我注意到他只彈黑色鍵,這使他的旋律帶有一種蘇格蘭式的基調。很快,他忘記了我的存在,沉入了夢幻之中。我也不再試圖驅散他的遐思。

  我又登上平台。黑夜已經降臨,因為在這樣的低緯度地區,太陽落得很快,沒有黃昏。我只能隱約地看到格博羅阿島的影子。但海灘上點燃了許多火把,表明土著人並不想放棄進攻。

  我就這樣獨自待了幾小時,一會兒想著這些土著——不過並不是懼怕他們,因為船長不可動搖的信心感染了我,使我不一會兒就把他們忘記,來欣賞這熱帶地區壯美的夜。我的思緒又飛向了法國,因為黃道帶的星星再過幾小時就要照耀法國。月亮在天頂的星空中熠熠生輝。於是我想,這顆忠誠又樂於助人的衛星後天會回到同一個位置,掀起波濤,將鸚鵡螺號從珊瑚礁上擺脫出來。臨近午夜,我看到昏暗的波濤,岸邊樹叢下一切鴉雀無聲。我回到自己的艙室,平靜地睡下了。

  一晚上過去,沒有發生不幸的事。只看到有隻怪物停在海岸,巴布亞人一定是害怕了,因為艙蓋是敞開的,這是給他們提供機會,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進入鸚鵡螺號。

  1月8日早晨6點,我又登上平台。晨霧散去了。不久,島露了出來。透過消散的霧,先是海灘,然後是山頂。

  土著民始終在那裡,人數比昨天更多——也許有五六百人。有些人利用退潮,前進到珊瑚礁頂上,離鸚鵡螺號不到兩鏈。我輕而易舉就看清了他們。這些是真正的巴布亞人,個頭魁梧,是優秀的人種,天庭飽滿,鼻子雖大,但不扁平,牙齒雪白。羊毛一般的鬆軟捲髮,染成紅色,身體黝黑髮亮,跟努比亞人1一樣,襯托得紅髮更加耀眼。耳垂割開,緊繃,吊著骨串。這些野蠻人一般赤身裸體。在他們中間,我注意到幾個女人,從胯部到膝蓋,穿著草編的女裙,用一條植物腰帶繫著。有些首領脖子上戴著月牙形飾物和紅白兩色玻璃珠項鍊。幾乎所有人都拿著弓、箭和盾牌,肩上挎著一種網袋,裡面裝著圓石,他們的投石器能夠靈巧地把石頭投射出去。

  首領之一相當靠近鸚鵡螺號,並仔細觀察著它。他應該是地位很高的「瑪多」,因為他披著一張用香蕉葉做成的蓆子,邊上呈鋸齒形,鮮艷的顏色使之顯得突出。

  這個土著離我很近,我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他擊倒,但我想最好還是等他先真正表現出敵對行為,我再進行自衛還擊。在歐洲人和野蠻人相遇時,歐洲人最好不要攻擊,而是以還擊為好。

  在退潮的整段時間裡,這些土著在鸚鵡螺號附近徘徊,但是他們沒有吵吵鬧鬧。我聽到他們不斷重複著一個詞「阿塞」。從1 努比亞人:東北非沙漠地區的居民。他們的手勢我明白了,他們邀請我到陸地去,不過我想還是拒絕為好。

  所以,這一天,小艇沒有離開潛水艇。這令不能補充食物的蘭德師傅非常掃興。這個靈活的加拿大人利用他的時間,準備好他從格博羅阿島帶回來的肉和粉。至於野蠻人,他們在上午11點左右回到陸地,這時珊瑚礁的頂部開始消失在漲潮的波濤下面。但是我看到海灘上的人數明顯增多了,他們有可能來自附近的島,或者來自巴布亞本島。可是,我沒有看到一條土著的獨木舟。

  海水非常清澈,能讓人看到大量的貝殼、動物形植物和深海植物。我就想著可以在這水中捕撈貝殼,反正也沒有什麼更好的事情可做。況且,如果鸚鵡螺號第二天能在漲潮時漂浮起來,就像尼莫船長所承諾的那樣,那這就是我們在這片海域度過的最後一天了。

  於是我把康賽議叫來。他給我拿來了一張輕巧的小網,和捕撈牡蠣那種網差不多。

  「這些野蠻人會怎樣啊?」康賽議問我,「先生別見怪,在我看來他們並不那麼壞啊!」

  「這些人可是會吃人肉的啊,我的好小伙兒。」

  「他們可以吃人,又可以很正直,」康賽議回答,「就像可以貪吃,但也誠實一樣。兩者並不互相排斥。」

  「好!康賽議,我同意你的話,他們是正直地吃人肉,就讓他們正直地吞噬他們的俘虜吧。但說實話,我並不想被他們吞噬,即便是正直地吞噬。我還是要嚴加防備,因為鸚鵡螺號的船長好像沒有採取任何預防措施。現在,咱們幹活兒吧。」

  我們的捕撈賣力地進行了兩小時但沒有抓到任何稀罕的東西。小網裝滿了米達鮑魚、豎琴螺、黑貝,特別是一些我之前都沒有見過的漂亮的槌貝。我們也撈到一些海參、珍珠牡蠣和一打小海龜,都準備送到潛艇上的配菜室。

  可是,就在我最料想不到的時候,我的手摸到一樣珍寶,更準確地說摸到了十分罕見的天然變形貝。康賽議剛撒下一網,拉上來的網裝滿了各種各樣相當普通的貝殼。突然,他看見我驀地把手伸進網裡,取出一隻貝殼,發出一聲貝類學者的喊叫,也就是說,人的喉嚨所能發出的最尖厲的叫聲。

  「啊!先生怎麼了?」康賽議非常吃驚地問,「先生被什麼東西咬了?」

  「沒有,我的好小伙兒,不過,我寧願用我的一根手指去交換我的發現!」

  「什麼發現?」

  「就是這個貝殼。」我亮出了我的戰利品。

  「但這只不過是個斑岩虎蛤啊,斧蛤屬,斧蛤目,腹足綱,軟體動物門……」

  「是的,康賽議。但這個斧蛤的螺紋不是從右向左轉,這個斧蛤的螺紋是從左向右的!」

  「這可能嗎!」康賽議嚷嚷。

  「是的,我的好小伙兒,這是一隻左旋斧蛤!」

  「一隻左旋斧蛤!」康賽議重複一遍,心怦怦直跳。

  「你看看它的螺塔吧!」

  「啊!先生可以相信我,」康賽議邊說邊用顫抖的手拿起珍貴的貝殼,「我可是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

  他的確有理由激動!眾所周知,確實像博物學家指出的那樣,右旋是大自然的一種規律。天體和它們的衛星,無論是公轉還是自轉,都是從右到左。人更多也是用慣右手,而不是左手,因此,人的工具和器械、扶梯、鎖、鐘錶的法條等,都是以使用起來從右到左這樣一種原則來安排的。大自然通常也遵循這條規律來安排貝殼螺紋的旋轉方向。除了罕見的例外,貝殼的螺紋都是右旋的。偶爾碰上螺紋左旋,收藏家會以黃金的價格來購買。

  康賽議和我,沉浸獲得珍寶的喜悅中,我打算用它來豐富自然博物館。不幸的是,正在這時,一塊土著民扔過來的石頭砸碎了康賽議手中的寶物。

  我發出絕望的喊聲!康賽議撲向他的槍,瞄準一個離他10米遠,正在擺弄投石器的野蠻人。我想阻止他,但是他已經開槍了,打碎了土著胳膊上吊著的附身手環。

  「康賽議!」我大聲叫道,「康賽議!」

  「怎麼!先生沒看到這個吃人的野蠻人已經開始進攻了嗎?」

  「一個貝殼不值一條人命!」我對他說。

  「啊!無賴!」康賽議喊道,「我寧願他打碎的是我的肩膀!」

  康賽議是真摯的,但我不同意他的想法。可是情況已經變化好一會兒了,只是我們沒有察覺。20多條獨木舟已經把鸚鵡螺號團團圍住。這些獨木舟是由掏空了的樹幹製成的,體形狹長,構造適宜行駛,靠浮在水面上的兩根竹竿子保持平衡。划船的人半裸而靈巧,看到他們划過來我不免擔心。

  很明顯,這些巴布亞人已經和歐洲人有來往,他們認識歐洲人的船。但是,這長長的鋼鐵圓柱體停在海灣,沒有桅杆,沒有煙囪,他們會怎麼猜想呢?反正不是什麼好猜想,因為他們起先避而遠之。但看到它一動不動,他們逐漸恢復了信心,試圖同它親近。然而,正是這種親近,是應該避免的。我們的武器爆破聲不大,對這些土著只能產生輕微的效果,他們只對轟隆作響的武器心懷敬畏。沒有雷霆的滾動聲,霹靂也不怎麼嚇人。雖然閃電是危險的,但沒有太大聲響。

  這時,那些獨木舟更靠近鸚鵡螺號了,箭如烏雲般落向潛艇。

  「見鬼!下冰雹了!」康賽議說,「說不定是有毒的冰雹呢!」

  「必須通知尼莫船長。」我說著,進了艙口。

  我來到客廳,找不到人。我壯著膽子去敲船長的房門。

  裡面應了一聲「請進」。我走了進去,發現尼莫船長沉浸在他的計算之中,面前全是X和其他代數符號。

  「我打擾您了吧?」我有禮貌地問。

  「確實如此,阿洛納克斯先生,」船長回答我,「但我想您一定是有什麼要緊事來找我吧?」

  「非常要緊的事。土著的獨木舟把我們包圍了,過幾分鐘,我們肯定會受到幾百個野蠻人的圍攻。」

  「啊!」尼莫船長沉著地說,「他們駕著獨木舟來的嗎?」

  「是的,先生。」

  「那麼,先生,把艙蓋關上就足夠了。」

  「正是,我就是來告訴您……」

  「再簡單不過了。」尼莫船長說。

  他按了一下電鈕,把命令傳達給值班水手。

  「辦妥了,先生,」過了一會兒,他對我說,「小艇放回了原處,艙蓋關上了。您不必害怕,我想,連你們驅逐艦的炮彈都不能損壞的鋼鐵壁壘,這些先生能打穿嗎?」

  「打穿不了,船長,但是仍然存在一個危險。」

  「什麼危險,先生?」

  「就是,明天,在同樣時間,必須重新打開艙蓋給鸚鵡螺號換空氣……」

  「毫無異議,先生,因為我們的潛艇像鯨魚一樣要呼吸。」

  「可是,如果這時巴布亞人占據平台,我看不出您有什麼辦法阻止他們進來。」

  「所以,先生,您是覺得他們會登上潛艇嗎?」

  「我對此很確定。」

  「那麼,先生,讓他們上來吧。說到底,這些可憐蟲,這些巴布亞人,我不希望我來訪格博羅阿島,要讓哪怕一個不幸的人付出生命!」

  聽他說完,我正要告退。但是尼莫船長留住了我,並邀請我坐在他邊上。他饒有興趣地問我到陸地探索的情況,我們的打獵,而且好像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加拿大人會如此激動地渴求吃肉。然後,談話涉及了各個方面,雖然尼莫船長不比以前更有情感表露,但卻顯得更加親切了。

  除了別的事,我們談到鸚鵡螺號的現狀,我們恰好停在當年杜蒙·杜維爾差點兒出事的地方。由此引出他的一段話:

  「這個杜維爾是你們偉大的,也是最聰明的航海家之一!他是你們法國人的庫克船長。不幸的學者!他挑戰南極大浮冰、大洋洲的珊瑚礁、太平洋的食人族,卻慘死在一輛火車裡!如果這個強有力的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能夠思考,您猜想他最後的思考會是什麼?!」

  這樣說著,尼莫船長顯得很激動,我把這種激動看作是積極的表現。

  然後,我們拿起航海圖,重溫這位法國航海家的業績:他的環球旅行,那兩次南極旅行的嘗試,最後使他發現了阿德里陸地和路易·飛利浦陸地,最後是他在大洋洲主要海島進行的水文測量。

  「你們的杜維爾在海上所做的事,」尼莫船長對我說,「我在海底下也做了,我做得更容易,比他更全面。星盤號和澤萊號受到風暴的不斷顛簸,抵不上鸚鵡螺號這間工作室,真正的水中隱士!」

  「但是,船長,」我說,「在杜蒙·杜維爾的兩艘三桅船和鸚鵡螺號之間,有一點相似之處。」

  「什麼相似之處,先生?」

  「就是鸚鵡螺號像它們一樣擱淺了!」

  「鸚鵡螺號沒有擱淺,先生,」尼莫船長冷冷地回答,「鸚鵡螺號本來就能夠停在海床上,而杜維爾需要費盡力氣才能讓他的三桅船浮起來,我卻不需要。星盤號和澤萊號差點兒遇難,但我的鸚鵡螺號卻安然無恙。明天,在我說過的日子,說過的時間,潮水會使它安然地浮起,它會重新起航,穿過海洋。」

  「船長,」我說,「我不懷疑……」

  「明天,」尼莫船長站起來,又補上一句,「明天,下午2點40分,鸚鵡螺號會漂浮起來,完好無損地離開托雷斯海峽。」

  這句話說得很乾脆,尼莫船長微微彎一下腰。這是示意我可以離開了,我便回到了自己房間。

  房間裡,我看到康賽議,他很想知道我和船長會面的結果。

  「我的好小伙兒,」我說,「當我表示以為他的鸚鵡螺號會受到巴布亞的土著威脅時,船長的回答充滿了諷刺的口吻。所以我只有一件事可以告訴你:相信他吧,安心睡覺。」

  「先生不需要我做什麼嗎?」

  「不需要,我的朋友。尼德·蘭德在幹嗎?」

  「請先生原諒,」康賽議回答我,「尼德·蘭德在做袋鼠肉糜,這會是一道佳肴!」

  剩下我一個人,我躺下睡覺,但難以入眠。我聽到土著的吵鬧聲,他們在平台上跺腳,發出震耳欲聾的喊聲。這一宿就這樣過去了,船員還是一如既往地了無生趣。他們完全不擔心這些食人族的存在,就像結實的裝甲車不關心在它護板上爬的螞蟻一樣。

  早上6點鐘,我起床。艙蓋沒有打開,因此沒有新鮮空氣進入潛艇。但找到機會就裝滿的儲氣罐運作良好,給鸚鵡螺號的缺氧空氣注入了幾立方米的氧氣。

  我在房間裡一直工作到中午,哪怕一會兒也沒看到尼莫船長。潛艇似乎沒有做任何出發的準備。

  我又等了一會兒,然後去到大客廳。掛鍾指著下午2點半。再過10分鐘,潮水就要達到最高點,如果尼莫船長的諾言不至於太魯莽的話,鸚鵡螺號應該馬上就要起航了。否則,它要離開珊瑚礁,就要再等上好幾個月。

  不久,艇身可以感到震動的前兆。我聽到底部珊瑚礁凹凸不平的石灰質在船殼上摩擦的咯吱聲。

  下午2點35分,尼莫船長出現在客廳里。

  「我們就要出發了。」他說。

  「啊!」我說。

  「我已經下達命令打開艙蓋。」

  「巴布亞人呢?」

  「巴布亞人?」尼莫船長回答,微微聳了聳肩。

  「他們不會衝進鸚鵡螺號嗎?」

  「怎麼?」

  「通過您讓人打開的艙蓋。」

  「阿洛納克斯先生,」尼莫船長平靜地回答,「即使鸚鵡螺號的艙蓋開著,也不那麼容易進來。」

  我望著船長。

  「您不理解嗎?」他問我。

  「完全不能。」

  「那麼,您來看看。」

  我走向中央梯子。尼德·蘭德和康賽議在那裡非常困惑地看著幾個船員打開艙蓋,而外面憤怒的喊聲和可怕的叫罵聲已經震耳欲聾。

  艙蓋朝外打開。二十幾張凶神惡煞的臉顯露出來。但是,第一個把手放在梯子欄杆上的土著,被一種不可見的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的力量拋向後面,逃逸而去,一面發出可怕的喊聲,亂蹦亂跳。

  他的10個同伴步他的後塵。10個人遭遇了同樣的命運。

  康賽議看得發呆。尼德·蘭德生性暴力,沖向樓梯。可是,當他雙手抓住欄杆時,也被掀翻了。

  「真是見鬼!」他嚷道,「我被雷劈了!」

  這句話使我茅塞頓開。這不再是欄杆,而是一根金屬電纜,接通了潛艇上的電,通到平台。不管是誰,只要碰到它都會感到強烈的打擊——要是尼莫船長把潛艇上所有的電都通到這根導體上,這種電擊將會是致命的!甚至可以說,在攻擊者和他之間,他鋪開了一道電網,誰想通過都得受到懲罰。

  受了驚嚇的巴布亞人被擊退了,驚魂未定。我們半開玩笑地安慰著可憐的尼德·蘭德,給他按摩,他像個惡魔附體的人一樣咒罵。

  但這時候,鸚鵡螺號被最後的涌浪抬了起來,離開了珊瑚礁的凹槽,時間正好是船長確定的下午2點40分。螺旋槳緩慢而穩當地拍打海水。潛艇在洋面上航行,速度逐漸加快,安然無恙地甩開了托雷斯海峽的危險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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