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到吐

  2018年4月12日那天，我接診了一位女患者。她的主訴內容聽起來很新鮮。或者，也可以當成一個疑難雜症。

  元旦的時候，她和家人去爬深圳最高峰梧桐山，海拔近千米呢！山上風大，又是冬季，有風有寒，這就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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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她傷風感冒了。

  我不記得她有沒有用藥，可能是從社區健康服務中心拿了一些藥吧。感冒的症狀都消失了。但是剩下一個奇怪的症狀——在白天11點到15點這個區間，她會突然全身冷戰發抖，然後從頭後至前額開始劇烈疼痛，痛不欲生，最後嘔吐。整個過程約持續半小時，這半個小時中，後背和足底兩處颼颼地往外冒涼氣。

  她的這種症狀，大概每隔15天發作一次。從2018年的元旦到4月12日找我的這三個多月的時間裡，她症狀發作一直如此。

  另外，她惡風惡寒，咽部有黏痰，舌暗紅、苔薄水滑，脈左寸獨旺，余沉數。

  怎麼辨這個證？用什麼方子呢？

  頭痛欲嘔，這個不是吳茱萸湯證嗎？

  吳茱萸湯證治的是厥陰頭痛，肝經寒證的巔頂頭痛，當然了，我也經常拿來治偏頭痛，效果很好。

  但是她這例則不同。她有明顯的外感病史，經社區健康服務中心用藥——我推測可能她是吃了抗生素或吊水，或自行服用一些感冒片，時隔太久，我已經記不起她的用藥史。

  我通過對其他症狀的分析發現，她這個外感的寒邪，是沒有完全祛除的，還停留在表部。

  一是體現在頭痛與惡風惡寒上。

  二是她發作的時間，在白天的11點到15點，這個與太陽病欲解時相重疊，肯定是要考慮到太陽經上。如果是太陽經的話，你就不可能不考慮外感，哪怕她是四個月前著的涼，也是可以停留在表部不走的。

  三是冷戰，這個是機體自身的陽氣想要祛邪，奈何就是差那麼一口氣，就是不夠有力——每次她攢夠15天的陽氣，就想要衝擊寒邪，可是沖不出去，只是衝擊到胃，就造成她的嘔吐。然後，進入下一個輪迴。

  四是後背有寒氣，這是太陽經所過的地方；足底有寒氣，這是少陰經，是表經的寒氣溢到里經再經足底排出。

  綜上，我得出是病在太陽。

  那麼，選哪一個方呢？

  是桂枝劑，還是麻黃劑？

  很顯然，她不是虛人感冒，她本身是有正氣在衝擊寒氣的。

  我選麻黃劑。

  那麼，直接選麻黃湯嗎？——不，我選麻杏石甘湯。

  她咽部有黏痰，為上焦表部有痰濕。

  她舌暗紅，脈沉數，這是有化熱傾向，因為外面包著寒，裡面很容易化熱，熱了容易吐。

  我開的藥方如下：麻黃10克，生石膏15克，炒苦杏仁10克，薏米20克，射干10克，炙甘草6克。

  三劑，水煎服。

  加薏米，乃化麻杏薏甘湯之意，治濕。加射干，為利咽。

  整個方子，是葉天士治音啞最愛用的一個方子。我用來治頭痛。

  除開了三劑中藥，我還給她針刺了風池。

  於4月27日隨訪，未再發作。於6月10日隨訪，未再發作。再於7月17日隨訪，未再發作。

  《傷寒論》不能不熟，經典需要反覆誦讀。

  葉天士，很好地發揮了仲景的學術。

  而我，就用生動的案例翻譯給大家看：只要用對了，中醫很好呀！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