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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2 03:51:21
作者: (日)大山誠一郎
八月上旬,一個悶熱的夜晚。
吃過晚飯後,我出門散步去了。這一趟走得還挺遠,來到了之前從未去過的住宅區深處。
突然,汽車行駛的響聲從身後傳來。回頭望去,只見一輛轎車打著刺眼的前燈,徑直衝向我這邊。
我趕忙跳到路邊。轎車差點碰到我,繼續往前開。定睛一看,有個男人正走在前面。我大喊一聲:「當心!」可他好像沒聽到。
說時遲那時快,轎車撞到了他。他的身子飛到半空,隨即狠狠砸在地上。轎車一頭撞上民宅的圍牆,停下了。出於職業習慣,我立刻抬手看表——當時是八點整。
我沖向被車撞到的傷者。他痛苦地呻吟著,頭部鮮血直流。我掏出手機,撥打119叫救護車[1]。不遠處的電線桿上有地址標誌,上面寫著「西森町一丁目」,於是我就把這條信息報給了接線員。
隨後,我走向轎車,發現車上的安全氣囊打開了,駕車的男子整個人都陷在裡面。我心想,既然有安全氣囊,那他應該沒有性命之憂,所以就回到了傷者身邊。
「別擔心,救護車馬上就到!」
「……我剛……殺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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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他一張口就是這句話,讓我吃了一驚。
「我剛才殺了人……所以才會被車撞……這都是報應啊……」
「你殺了誰?」
「香澄……中島香澄……」
「中島香澄?她住在哪裡?」
他閉上雙眼,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你在哪裡殺的人?」
「手城町的藪公寓,503號房……」
身為警察,本縣的町名我基本是心中有數的。手城町應該在那野市西部。
雖然我無法立刻相信他的坦白,可他剛被車撞,受了重傷,我實在不覺得人會在這種狀態下撒謊。所以我又打了110,對縣警本部通信指令室主管報上姓名,說自己是搜查一課的刑警,那野市手城町的藪公寓極有可能發生了兇殺案,而且嫌疑人就在我面前,請離公寓最近的警亭派人前去查看情況。通信指令室表示,他們這就安排人手過去,讓我守著嫌疑人,還會讓交通課的警員迅速趕來。
掛了電話以後,我問眼前的男子:「你叫什麼名字?」然而他只是閉著眼睛,痛苦地喘息。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微弱了。
救護車的警笛從遠處傳來。兩輛白色的車隨後現身,停在我的眼前。其中一輛救護車的急救隊員們跳下車後迅速檢查了傷者的身體,給出血的部位做了應急處理,然後就把他抬上擔架,送上了車。另一輛車的隊員開始解救埋在氣囊中的肇事司機。
我連忙抓住一位急救隊員,告訴他傷者剛向我坦白了殺人的罪行,而我是縣警本部搜查一課的刑警,希望跟著他們一起去醫院。隊員不情願地同意了。
救護車朝醫院駛去。心電監護儀上顯示出微弱的波動。連我這個外行人都能看出,男子的狀態十分危急。
我重新打量了他——奔四的年紀,瘦弱的體格,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長得倒是挺英俊。他留著長發,有一張長長的臉。左側臉頰上有三道劃傷。傷口還滲著血,看著很新。如果剛才的坦白屬實,那他臉上的傷說不定就是被害者抓的。
他穿著白色T恤衫,下身是藍色的牛仔褲。左腕戴著液晶手錶。我想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帶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就跟急救隊員打了招呼,摸了摸他的褲子口袋,可口袋裡什麼都沒有。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縣警本部的通信指令室打來的。
「警亭派出的警員稱,手城町的藪公寓503號房有一具女性遺體,疑為他殺。門口掛著『中島』字樣的名牌。」
「哦……」
看來,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通信指令室說道:「請告知你那邊的情況。」
「救護車正將嫌疑人送往醫院,但他的傷勢相當嚴重。我也在車上。」
「收到。請不要走開。有沒有查明他的身份?」
「還沒有,他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另外,能否請您轉告現場的警官,讓他們仔細檢查一下被害者的指尖,看看指甲縫裡有沒有皮屑。因為嫌疑人左側臉頰有被劃傷的痕跡,傷口還在滲血,應該還很新。」
通信指令室回答,收到,立刻讓現場警員確認。
一分鐘後,對面回復我說,被害者右手的指甲縫裡的確有形似皮屑的東西。這下,他的坦白就有了旁證。
遠方的那野市立醫院映入眼帘。可就在這時,心電監護儀顯示的線條突然變平了。急救隊員迅速拿起AED設備對男子實施心肺復甦。
然而,他的心臟再也沒有重新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