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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2 03:47:51
作者: (日)大山誠一郎
明世和理繪走出皇家套房專用電梯,回到從上往下數第二層甲板的大廳,走進對面的小步舞曲餐廳。只見形形色色的乘客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聊得正歡,有老夫妻、小情侶、帶著孩子的爸爸媽媽……像明世和理繪這樣與閨密結伴出遊的也不少。兩人在左舷窗邊提前預訂的位子坐定。窗外便是蔚藍的汪洋大海。
「還拿了口紅,賺大便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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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我準備一回家就試試,好期待哦。」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那位社長真的好帥哦。正氣凜然,又有威嚴,一看就知道她很能幹。等我老了也要向她看齊。」
「你現在就很正氣凜然呀。」
「哎呀,多謝啦!」
服務員來點單了,兩人都要了大吉嶺。不一會兒,茶壺、司康餅和水果蛋糕便上了桌。
明世將大吉嶺倒進杯中,品了一口。
「好喝是好喝,但還是比不上峰原先生泡的紅茶呀。」
她不由得想起了兩人租住的公寓樓「AHM」的房東沖泡的美味紅茶。
「是啊。不過這款水果蛋糕非常好吃。」
說著,理繪將叉子送到嘴邊,一臉的幸福。看著那張臉,連明世都生出了幾分幸福的感覺。
兩人一邊品茶,一邊眺望在窗外流淌而過的東京灣暮色。片刻後,前方的海面上緩緩現出一個巨大的長方形物體。那便是海螢停車區。
神奈川縣川崎市和千葉縣木更津市之間有一條橫跨東京灣的高速公路——東京灣跨海公路。而在這條高速公路中間,有一座木更津人工島——人稱「海螢停車區」。若以海螢為起點,神奈川一側是海底隧道,千葉縣一側則是橋樑形式的水上高架橋。
在海螢右手邊的遠處,有兩座藍白條紋的巨型三角形建築屹立於海面,好似巨大的風帆。那是川崎人工島——人稱「風之塔」,是海底隧道的通風塔設施。
而在風之塔一側的對面,一座跨海大橋從海螢的東端延伸而出。那便是通往對岸木更津市的水上高架橋。伸出海螢的大橋高高隆起,下方的空間可供兩百噸級別船隻通過。
「拉維妮婭號」穿過跨海大橋的隆起處,開始繞著海螢緩緩轉向,按順時針方向行駛。海螢長達六百五十米,寬達一百米,共有五層,配有停車場和餐廳等設施。那比遊輪宏偉得多的姿容著實令人震撼。岸壁處擺有無數防波塊,防止海浪侵蝕。明世瞥了眼手錶——下午5點。遊輪如期行駛到了既定地點,著實準時。
「拉維妮婭號」繼續轉向,待風之塔出現在左舷正對面時又改為直行。從這裡望過去,風之塔反而像白色的三角形,看不出有藍白條紋。
明世在腦海中畫出一幅海圖。原本向東南方向行駛的遊輪繞著海螢順時針轉了約225度,掉頭向北行駛。
「它看起來就跟豪華郵輪一樣呢。」
明世看著逐漸遠去的海螢說道。它顯然是被人故意設計成了看起來像豪華郵輪的模樣。
「是啊。如果它是一艘船,吃水就很深了,大概是即將沉沒的豪華郵輪吧,就跟鐵達尼號似的。」
理繪笑嘻嘻地說了一句並不吉利的話。
用過下午茶,兩人離開小步舞曲餐廳,與其他乘客一起在露天甲板上散步,等候下午6點開始的晚餐。太陽即將沉入西邊的地平線,海天一色,眼前一片鮮紅。帶著潮水氣息的風撲面而來,甚至有幾分涼意。
明世轉過身,抬頭看向坐落於露天甲板後方的皇家套房,以及那最高處的陽光廳。至於陽光廳那360度環繞的玻璃窗,位於西側的都已被夕陽染得通紅。露天甲板上的人只能看到其他玻璃窗的窗邊,幾乎看不到室內的任何東西。也不知道千歲百合子是不是還獨自待在那裡。
6點快到了。兩人決定回餐廳去。
當她們下到第二層甲板的大廳時……皇家套房的專用電梯忽然開了,臉色大變的奧村智頭雄沖了出來,嚷嚷著:「快叫醫生來!快叫醫生來!」
他差點撞到正在茫然四顧的理繪,連忙站住。
「多謝您剛才送的口紅。」理繪文雅地說道。
「您是醫生對吧?」奧村智頭雄一把抓住理繪的手臂,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對,我是個精神科醫生。」
「什麼科的醫生都行,快跟我來!」
「出什麼事了?」
明世插嘴道。
「社長不好了!趕緊先跟我來吧!」
他說完便猛拽理繪的胳膊。無奈之下,兩人只好跟著奧村智頭雄進了專用電梯。
電梯剛到皇后廳,奧村智頭雄便快步衝上旋梯。明世與理繪隨他來到陽光廳,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下午4點不到的時候見過的女服務員癱坐在地,晚餐時要用的餐盤、杯子、刀叉、湯勺和托盤散落在她周圍。茶山詩織、千里·奎恩特和千曲悟郎呆若木雞地站在旋梯旁。在所有人視線的盡頭,分明是趴在桌上的千歲百合子。
「……這到底是怎麼了?」
千里·奎恩特回答了明世的問題。
「服務員推著餐車過來收下午茶的餐具,順便布置晚餐的餐桌。她先來了我們待的帝王廳,然後去了社長待的陽光廳。誰知她剛進去,便發出一聲慘叫。我們衝上來一看……」
理繪走上前,抓住千歲百合子的右手腕測脈搏,然後把耳朵貼在她的左胸,最後撥開緊閉的眼瞼觀察瞳孔。這是在確認死亡的三大跡象——呼吸停止、心臟停跳和瞳孔散大。理繪面露哀色,搖了搖頭。
「您不是醫生嗎!快救救社長吧!」
奧村智頭雄對理繪喊道。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她已經去世了。」
「天哪……!為什麼社長會……」
奧村智頭雄耿直的面容扭曲了,淚水奪眶而出。
明世強壓著心中的恐懼,望向千歲百合子的遺體。她的頭部赤黑一片。桌上擺著下午茶套餐、青銅菸灰缸和手提包。茶杯中的紅茶剩了一半多,司康餅、水果蛋糕之類的茶點也幾乎原樣不動。菸灰缸里有兩根薄荷菸蒂。明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十多片玻璃花瓶的碎片散落在桌上和桌邊的地上。千歲百合子顯然是被花瓶砸中了頭。
「……社長好像留下了什麼字跡……」
千里·奎恩特幽幽道。
千歲百合子右手伸在身前,手中握著打火機。而右手前方的桌布上,有一處黑色的焦痕。
看來千歲百合子被砸中後沒有當場斷氣。這位女企業家肯定是在臨死前用緊握在右手掌中的打火機灼燒桌布,試圖傳達某種信息。
她到底想說什麼?莫非是兇手的名字?
明世凝望桌布上的黑色焦痕。
那條寬約五毫米、直徑約二十厘米的曲線,好似英文字母「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