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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響被逼反,死後皇帝蕭賾悲痛不已

2024-10-02 03:43:24 作者: 華杉

  10 荊州刺史、巴東王蕭子響,有勇力,善騎射,好武事,自選武士六十人,都有膽量和才幹;就任之後,經常在內宅設宴,以牛、酒犒勞他們。他又私作錦袍、紅色短襖,打算運到蠻夷地區,交易武器。長史、高平人劉寅,司馬、安定人席恭穆等聯名上呈親啟密奏。皇帝下令調查。蕭子響聽說朝廷有欽差到,但是又沒看見詔書,召劉寅、席恭穆及咨議參軍江悆、典簽吳修之、魏景淵等詰問,劉寅等秘而不言;吳修之說:「既然已經下了詔書,就應該斟酌情形,搪塞過去。」魏景淵說:「應該先自查自檢。」蕭子響大怒,逮捕劉寅等八人,就在後堂處死,並將經過奏報皇帝。皇帝想要赦免江悆,聽聞皆已死,怒。八月二十七日,任命隨王蕭子隆為荊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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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想要派淮南太守戴僧靜將兵討伐蕭子響,戴僧靜面奏說:「巴東王年少,長史逼迫太急,怒火上升,沒有想到後果而已。天子的兒子,過失殺人,有什麼大罪!朝廷忽然遣軍西上,人情惶懼,不知道會有什麼變故。僧靜不敢奉詔。」皇帝不回答,但內心很贊同他的話,於是派衛尉胡諧之、游擊將軍尹略、中書舍人茹法亮率宮廷禁衛數百人到江陵,檢捕蕭子響周圍那些弄臣小人,囑咐他們說:「子響若束手自歸,可保全其性命。」又任命平南內史張欣泰為胡諧之副手。張欣泰對胡諧之說:「這次執行任務,得勝也沒什麼榮譽,失敗就是奇恥。蕭子響聚集的都是一群凶狡暴徒,那些人之所以為他所用,無非是被威逼裹挾,又有利益賞賜,如果沒有這些,他們自己就崩潰了。如果我們在夏口駐紮軍隊,宣示禍福,可以不戰而擒。」胡諧之不聽。張欣泰,是張興世之子。

  胡諧之等到了江津,在燕尾洲構築工事。蕭子響白服登城,不斷派出使者到胡諧之軍營陳述,說:「天下豈有兒子造老子的反?我不是做賊,只是做事魯莽。現在就單船還宮,受殺人之罪,何必築城來捉我呢!」其他人都迴避不說話,唯獨尹略回答說:「誰跟你這叛父逆子說話!」蕭子響唯有灑淚哭泣;於是殺牛,準備酒和食物,犒勞官軍,尹略把牛和酒全部扔進長江。蕭子響呼喊茹法亮;茹法亮疑畏,不肯前往。他又請求要看皇帝的傳詔使者;茹法亮也不派使者去,並且逮捕了蕭子響的使者。蕭子響怒,派所養勇士收集府、州兵二千人,從靈溪西渡。蕭子響自己與一百餘人攜帶萬鈞強弩,乘夜進駐江堤上。第二天,府、州兵與朝廷軍戰,蕭子響在堤上發弩射擊,朝廷軍大敗;尹略死,胡諧之等單艇逃去。

  皇帝又派丹陽尹蕭順之將兵繼至,蕭子響即日率白衣左右三十人,乘舴艋(一種形似蚱蜢的小船)沿流奔赴建康。太子蕭長懋一向對蕭子響深有戒心,蕭順之從建康出發時,太子密諭蕭順之,讓他早做處置,不要讓蕭子響回京。蕭子響見到蕭順之,準備為自己申訴;蕭順之不許,就在射堂將他縊殺。

  蕭子響臨死,寫奏摺給皇帝說:「臣罪逾山海,該受斧鉞之刑。朝廷派胡諧之等人來,竟不肯宣示聖旨,便豎起戰旗,進入渡口,在對城南岸築城駐守。臣多次送去書信呼喊茹法亮,乞求白服相見;茹法亮始終不肯。群小懼怖,於是攻戰,這是臣的罪。臣本月二十五日,束身投奔官軍,希望能回到宮闕,就在家中逗留一月,由我自盡,這樣可以讓陛下沒有殺子的惡名,我也免於逆父的謗言。既不能達成心愿,今天便走到生命盡頭。臨啟哽塞,不知道再說什麼!」

  有司上奏,削除蕭子響皇室籍貫,削除爵位和封地,改姓為蛸氏;其他牽連的罪犯,另行定罪。

  過了很久,皇帝游華林園,看見一隻猿猴跳起來把自己摔在地上,悲鳴不已,問左右怎麼回事,回答說:「猿猴的兒子前日墜崖而死。」皇帝想起蕭子響,嗚咽流涕。茹法亮頗為皇帝所責怒,蕭順之慚愧恐懼,發病而死。豫章王蕭嶷上表請收葬蕭子響;皇帝不許,將蕭子響追貶為魚復侯。

  蕭子響之亂,各方鎮紛紛指控蕭子響為叛逆,兗州刺史垣榮祖說:「我們不能隨便做這種指控,應該說:『劉寅等辜負聖恩,逼迫巴東王,以至於此。』」皇帝醒悟後,認為垣榮祖的話有見識。

  朝廷軍焚燒江陵府舍,官曹文書,一時盪盡。皇帝因為大司馬記室、南陽人樂藹多次擔任荊州僚佐,所以引見他,問他西邊的事。樂藹應對敏捷翔實,皇帝喜悅,任命他為荊州治中,並下詔把修復州府的事交給他。樂藹繕修廨舍數百區,很快完工,還沒有徵用百姓徭役,荊州對他一致稱道。

  【華杉講透】

  不要插手人家親人間的事

  有句古話,叫作「疏不間親」,就是關係疏遠的人不要摻和人家親人之間的事,如果摻和,只能說好,不能說壞。比如別人父子兄弟不和,你只能勸好,不能站在某人一邊說另一人壞。又比如夫妻鬧離婚,你不能說該離!要是最後他沒離,又跟妻子說你勸他離婚,那你跟這對夫妻關係就算完了。

  皇帝父子之間的事,做臣子的,更是躲都來不及,所以張欣泰說「勝既無名,負成奇恥」,真不是什麼好差事。但是,蕭子響態度如此明確,胡諧之把他帶回去交給皇帝處置就是了,這麼簡單的事,他卻非要把蕭子響逼反。毫無疑問,他是接受了太子密令,背後是太子要利用這機會剷除蕭子響。後來有司上奏處置方案,居然要將蕭子響改姓蛸氏,這背後都是太子對他的仇恨,否則何至於此?

  至於朝廷軍進了江陵城,竟然一把火燒了州府,「官曹文書,一時盪盡」,這是欲蓋彌彰、毀滅證據,毀滅什麼證據呢?毀滅蕭子響沒有造反的證據。因為既然去調查,就要找到造反的證據,又因為知道找不到,才一把火燒了。

  所以啊,臣子們不是夾在皇帝和巴東王中間,而是夾在皇帝、太子、巴東王三個人中間。站在巴東王一邊吧,沒必要;站在皇帝一邊呢,「勝既無名,負成奇恥」;而執行太子旨意呢,就為未來的皇帝立了大功。他們的選擇就很理性了。

  最可憐的是蕭順之,太子要他殺人,他不敢不殺。但是他幹了整個陰謀中最惡的一件事,又怕被皇帝查出來,弄了個慚愧恐懼,發病而死,這也是沒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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