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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圈定安平嫌犯

2024-10-02 03:12:26 作者: 姜晨竹

  再一次到安平的案發現場,整個石灰廠更加破敗不堪。

  不知道是誰在胡永發的住房面向機耕路的那面牆上,用紅油漆寫了四個大字——欠債還錢。

  被害人吳楠所住的房屋屋頂上的破洞,越發大了,整個房子都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房子裡用磚頭砌成的水池倒塌了,簡直是衰敗至極。

  關鶴鳴對大家說:「一般破積案,靠的是新情況的出現,或者是指紋、DNA、足跡庫里有了比中。但是,咱們這個案子比較特殊。現在什麼都沒有,怎麼辦?這時候才最考驗能力、水平,才需要意志力、耐力。」

  到了石灰廠,他和安平縣公安局副局長趙長征走在前面。

  關鶴鳴一邊走,一邊說:「小朱回北京這段時間,拿著碗邊上的DNA,向公安部物證鑑定中心的專家請教了,意見有分歧。小朱,你說說情況。」

  朱會磊說:「現場提取的三千餘份生物檢材和五千三百餘份重點人員的生物檢材,結果是可靠的。所有檢材都沒有指向穩定的個體。碗上的DNA,是一個微量的、不完整的、沒有重複的DNA分型,是一個受限制的可使用結果,在有其他證據支持的情況下可以使用。」

  趙長征皺著眉頭說:「實際上就是說,這個數據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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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會磊點了點頭說:「既不能用來認定,也不能用來排除。」

  關鶴鳴說:「現場物證保全非常好,非常不容易。DNA檢驗什麼時候能做完?」

  江南省公安廳刑事技術偵查處DNA室主任朱宏偉說:「得要個把月時間。」

  關鶴鳴說:「要留一部分檢材。如果我們這代人再努力干也不行,就留一些給後來者,他們會比我們更強。足跡這塊還要研究,這麼長的時間,什麼都說明白了也不合理。」

  朱會磊對所有被害人的成傷機制和現場提取的生物檢材進行了分析,並把報告交給了關鶴鳴。

  根據他的分析,吳楠是第一個被害人確定無疑,死因是頭面部銳器損傷,大面積失血,合併頸部切開後造成的吸入性窒息。身上的傷,大多是砍切形成的,沒有刺創,集中在頭部、頸部。犯罪嫌疑人拿著匕首,在他頭上來回劃。如果是一般的刀,一定能留下刺痕,但這裡沒有。在吳楠的衣服上有削、挑狀痕跡,這是在揮動過程中形成的。骨頭上有很多損傷,但顱骨未受傷。作案工具傾向於是三十厘米長的薄片刀,刃口較長,一個角是尖的,很輕,可能是某種工具刀。

  關鶴鳴在石灰廠里走來走去。

  他的腦子裡,在回放著一件件物品的原始位置,並結合案卷、法醫分析報告和現場,嘗試著復原案發當天的場景和每個人的狀態。

  案發當天的午飯後,胡輝和吳楠兩個人穿上連體雨衣到河塘里撈魚,之後兩個人脫下連體雨衣,掛在吳楠居住的房內。傍晚6時許,八名死者及胡輝一起吃晚飯。6點15分左右,胡輝離開石灰廠到省城去了。隨後,吳楠騎摩托車帶著他的兒子到岳父家送魚。大約6點50分,他又騎摩托車帶著其子返回了石灰廠。7點16分,胡輝到達省城後,打家裡的座機向母親陳雪華報了平安。

  犯罪嫌疑人在吳楠回來之前到達,胡永發拿了一聽果啤給他喝。他沒喝,之後吳楠回來了。吳楠去胡永發房裡跟他打招呼,他把果啤給吳楠喝。由於他戴著手套,所以沒有留下指紋。吳楠喝了果啤,罐口處留下了吳楠的DNA。犯罪嫌疑人跟胡永發談著談著發生了口角,吳楠把他拉到自己屋裡勸他。得知他還沒吃飯,吳楠就盛了剩飯給他吃。他吃的時候越來越生氣,又回到胡永發的房裡理論。吳楠跟著過去,結果可能發生了爭執,還可能動起手來。吳楠要把他勸走,並表示要騎摩托車送他。當時下著雨,氣溫很低,吳楠穿著拖鞋,沒來得及換鞋就騎摩托車帶著他走了,可見當時情況緊急。兩個人在機耕路上騎行了二十多米。在上坡路段,7點28分,有人看到了吳楠的摩托車,但發現他的車沒有在預定的時間到達應到的地點。這說明犯罪嫌疑人和吳楠在上坡路段發生了拉扯,吳楠緊急剎車,兩個人打了起來。從吳楠頭部和頸部的劃傷看,刀口是由後向前的,說明犯罪嫌疑人有可能坐在車后座上時就掏出刀攻擊吳楠了。隨後,兩個人廝打起來,在路邊的杉樹林裡搏鬥,犯罪嫌疑人身上也可能有傷。吳楠被追殺,一路滴血,想要沿小路跑回石灰廠。但是,他不敵對手,在喪失反抗能力的情況下,被犯罪嫌疑人切頸致死。犯罪嫌疑人返回機耕路上,把摩托車推走了。他把吳楠的手機卡、電池和手機分離,扔在了杉樹林裡。

  犯罪嫌疑人怒氣沖沖,發現手裡的刀用於殺人並不稱手,於是便來到石灰窯的平台上,這裡住著齊士飛和汪士軍兩名工人。他摸到了門鎖,鎖上留下了血手套印。他在平台上,從一堆杉木棒中找到一根約兩米長的棒子,用手把它折斷,取下約六十厘米長的一段,用刀削掉了棒子上面的分杈。然後,他從平台下到了胡永發的房子。此時,所有人都按照日常習慣在胡永發房裡看電視。因為之前的矛盾基礎,敲門是進不去了,所以他抬起左腿用力踹門。為什麼在犯罪嫌疑人殺胡永發的時候,其他人全沒跑?因為他們跟犯罪嫌疑人是熟人關係,覺得「他們有矛盾跟我們沒有關係」。

  犯罪嫌疑人膽大心細,把所有人殺死後,一一補刀加固。這個地方要注意,孩子吳小海不是棒擊致死,而是用菜刀砍死的。然後,他開始大面積翻找,表現出急需用錢的特徵,連冰箱都看了,細到不能再細。有可能翻了一些以前的票據,翻口袋、翻屋子都是翻的有錢人的,那幾個沒錢的人根本沒碰,可見他對石灰廠的人員知根知底。

  關鶴鳴愈發確定,這個人就在安平。並且,這個人與汪家、吳楠及其他人相當熟悉,應該是石灰廠的常客。還可以斷定,他與石灰廠有經濟往來。圍繞這層關係進行排查,這個人浮出水面應該並不難。

  關鶴鳴對趙長征說:

  「通過看民警的走訪筆記,可以認定石灰廠是掙錢的,每天有三千元至五千元的流水。因某種關係,犯罪嫌疑人與被害人家裡有經濟往來。按照足跡推斷,這個人身高一米六八,作案時年齡在三十歲至四十歲之間。我知道你們前期排過,這次再排,就圍繞年齡、身高和與石灰廠的經濟關係排,一定不能漏。安平就這麼大,人就這麼多,一定排仔細。特別是對案發後搬走的人員,要重點排查走訪。必須打破原來的框框,重新研究。」

  趙長征說:「我們再排一遍。從房子頂棚里找到的單據,還有一部分沒核完,希望有新的發現。」

  關鶴鳴道:「再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看看能不能檢出DNA。實在不行,只能有什麼就用什麼了。春平,足跡這方面,研究得怎麼樣?」

  孟春平是江南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的痕跡檢驗專家。他說:「現場提取到四十五枚血足跡,其中較清晰的有十九枚,可以反映出個體特徵,身高在一米六五至一米七一之間,年齡三十至四十歲。當時我們劃定的圈內人涉及四個鄉鎮,共分為七大串,一共是兩萬多人。重點人五千多名,都採集了足跡,但無一比中。」

  關鶴鳴說:「現場照片上五次出現橢圓形印痕,這到底是什麼?你組織足跡專家研究一下。你們把庫里的足跡重新比對一次。如果DNA這邊沒有收穫,下一步就只能用足跡了。」

  安平這起案件,是公安部掛牌督辦案件,全國刑偵專家已經研究過幾回了,但是由於現場證據太單薄,都無功而返。

  經過研判,關鶴鳴認為這起案件還是有希望破獲的。

  在他看來,偵破這個案件的主要問題是錯過了最佳排查時間。犯罪嫌疑人的生活範圍,就在案發地周邊十公里以內的區域內。只要把胡永發和吳楠的關係人排查清楚,就一定能把真兇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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