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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芝麻開花 一、不再是零口供

2024-10-02 03:11:44 作者: 姜晨竹

  直到7月25日,南陽芳城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李成名仍然沒有開口,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正如關鶴鳴所說,如果三天內拿不下來,後邊會越來越難。

  南陽芳城專案組又急又躁,可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26日,林子勝又一次坐在了李成名的對面。

  「大哥,你今天的樣子看起來好疲憊,要注意身體。」李成名關心地說,林子勝聽了總覺得很彆扭。

  林子勝說:「你的心情怎麼樣?」

  「還那樣兒,不好不壞。」他的聲音懶懶的。

  「什麼樣兒叫不好不壞?」

  「一直都是這樣啊!從早到晚,沒什麼好事,沒什麼壞事。」

  李成名的話變多了,他的內心還是產生了變化。

  

  林子勝隱隱地覺察到,或許這是取得突破的機會。

  他遞給李成名一支煙,點燃,說:「人生不都是這樣嘛,有好有壞,有喜有悲。關鍵是活一個心安,得到你該得的,放棄不屬於你的。」

  李成名默默地吸著煙,身體頹廢地靠在審訊椅上:「你們別費勁了,乾脆把我斃了得了。」

  「跟你講好多遍了,我們是法治國家,要講事實、憑證據,要讓你心服口服,認識到自己所犯的錯誤。」

  李成名詭黠地一笑,不說話。

  「當然,別以為你一句話不說,我們就拿你沒辦法,零口供也可以起訴你。」林子勝越說越生氣,「你才二十八歲,怎麼內心這麼冷酷,從你身上就看不出年輕人的朝氣。」

  李成名冷笑了一聲,說:「我命不好,自己也不用功,學習不好,沒什麼出息。」

  「你的命不好?讓你禍害的那幾個女孩子命才不好!」林子勝情緒有些激動。

  「大哥,你別生氣。我也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也想過找一份工作。打工辛辛苦苦,也掙不到錢,可那些老闆卻坐在屋子裡喝著茶數錢。」

  「老闆天生就是老闆嗎?他的奮鬥、他的付出、他的壓力,你知道嗎?」

  李成名閉口不答,過了半晌才說:「大哥,喝點兒水吧,降降火,對身體好。」

  林子勝用紙杯給他倒了些水,放在椅子上。每當他問起與案件相關的信息,李成名都微閉著眼睛,笑而不答。問急了的時候,他就說:「你說的話都對。你寫好後,我簽上名字就好了。」

  眼看著到了中午,林子勝喝了幾口水,平靜了下來。

  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是一個怎樣的存在?他的心裡住著一個惡魔。

  「你這個廣西人,吃黔貴飯應該習慣吧?」林子勝問。

  「還可以。好想吃牛肉粉。」李成名斜著眼看他。

  林子勝瞪了他一眼。李成名卻一臉的茫然,仿佛不知道林子勝為什麼瞪他。

  林子勝心一軟,還是給他叫了外賣,很快讓他吃上了牛肉粉。

  李成名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連湯都沒剩,然後心滿意足地說:「大哥,謝謝你。我都吃了,沒給你留。」

  林子勝一肚子氣。

  李成名問:「你吃飯了嗎?」

  「你說呢?」

  「你得按時吃飯,不然對身體不好。」

  林子勝真想狠狠地把這個矛盾綜合體胖揍一頓。

  李成名被帶回去關押,走到拐角處時,回頭看了一眼林子勝,說:「我跟你有緣。」聲音很小,林子勝不可能聽到。

  李成名像往常一樣,睡了個非常踏實的午覺。睡醒後,他要求見林子勝。

  看押民警立即電話通知了林子勝。

  林子勝立即趕到看押地點,後背的汗把衣服都浸濕了一大片。

  李成名說:「大哥,你沒打過我,還給我買粉吃,你很善良。」

  「我是警察,正直善良是警察的天性。」

  「你問吧。」他淡然地說。

  「2011年12月19日晚上8點左右,你去過芳城大道嗎?」

  「記不清了。」

  「你見過一塊寫著『創新改變世界』的紅色宣傳布條嗎?」

  「見過,我用它勒死了那個女的。」他平靜地說。

  「詳細說一下作案過程。」

  「那幾天,我沒錢了,就想找個人搶點兒錢花。我逼她往樹林裡面走,走到一堵牆邊,走不動了。」李成名說到這裡,停住了。

  「繼續說。」

  「說完了,我就把她殺了。」

  「是用什麼方法殺的?」

  「先用磚頭把她砸倒了,然後拿你說的那條布帶子勒死的。」

  「用刀了嗎?」

  「你們檢驗有刀傷嗎?」

  「為什麼帶刀不用刀?」

  「我想練練膽量,不用刀也一樣能做成。」李成名說得輕描淡寫,仿佛殺人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林子勝的怒火已經頂到了嗓子眼兒。他真想破口大罵一聲「畜生」,但他不能。

  「被害人長什麼樣?描述一下外貌體態特徵。」

  「記不清了,也沒看清。」

  「動沒動她的物品?」

  「現金沒多少,手機拿走賣了。」

  「在哪兒賣的?」

  李成名心不在焉地答道:「忘了。瞎走,走到合適的地方就賣了。」

  「其他物品怎麼處置了?」

  「東一件、西一件地亂丟。」

  「為什麼這麼做?」

  「不想讓人找到這些東西,這是在清理現場時的想法。」

  「還作過別的案子嗎?」

  「你說有嗎?」李成名斜眼看著林子勝,壞笑著說。

  關於為什麼有脫衣的動作,卻最終沒有實施性侵,李成名說,是怕留下證據,日後造成麻煩,所以忍住沒有做。但在之後的訊問中,他又說,自己對性的要求不是太強烈。

  林子勝記得朱會磊在案情分析會上說過,從犯罪嫌疑人的行為上看,很有可能存在性功能方面的問題,但觸碰這個問題要慎之又慎。

  林子勝耐心地訊問,但是李成名的回答有太多的「不記得」。

  他的交代並不理想,但也算有了不小的進展。

  7月28日,經過上級同意,林子勝決定帶李成名去指認現場。他希望這能喚起他的記憶和偏離許久的人性。

  天很熱,李成名一出門,就被耀眼的陽光照得眯起了眼睛。到達芳城大道後,他說頭很暈,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林子勝和他坐在樹林裡休息。

  「哥,有水嗎?」李成名問。

  「沒帶。渴了?」

  「嗯,天太熱了。」

  「忍忍吧,我也沒水喝。」林子勝望著樹林外邊,「我記得咱們倆第一回遇見的地方,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巷道里。」

  李成名沒有回應。

  「你再仔細回憶回憶,那天是怎麼把受害人帶進樹林的,過程中說了什麼,受害人有什麼動作。到了牆邊,又發生了什麼,她有沒有反抗?」

  執迷不悟的李成名低下頭,沉默不語,仿佛置身世外,不再與這個世界有任何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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