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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曙光初現 一、嫌犯被捕

2024-10-02 03:11:31 作者: 姜晨竹

  你可能常看到「天道酬勤」這四個字,卻沒有感覺到。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足夠勤奮。當你足夠努力時,運勢就會反轉,好事就會接踵而至。

  這個7月,發生了很多事,有喜有憂,羅牧青一時緩不過神兒來。

  有些事情在一瞬間就發生了改變。

  自從在功德碑上找到籍姓後人的名字後,祥縣公安局就把力量集中到了東井村。因為連日暴雨,人們都居家休息,這反而有利於民警開展家系排查。

  7月19日,一場罕見的暴風雨襲擊了祥縣。

  祥縣公安局的楊智把從東井村採集到的血樣,小心地裝在檢材箱裡,用塑膠雨衣包裹好,衝到雨里,打開汽車後備廂,放了進去。一路上,雷聲陣陣,暴雨如注,高速路上能見度只有幾米。

  到了雲成市公安局門口,楊智下車把檢材箱從後備廂里抱出來,跑進辦公樓,上了二樓,來到DNA檢驗室門口,用力拍著防盜門大喊:「劉一刀,開門!」

  「來了來了,別拍了!」劉一刀大聲應著,開門看是楊智,問道:「下這麼大雨,你咋來啦?」

  「送樣兒。你快點兒做啊!」說完,楊智小跑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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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一刀看著他衣服上的雨點,苦笑了一下,接過檢材箱,衝著楊智道:「跟我一樣,都是急性子。」

  這麼多檢材,他必須要加班做。

  「完了,孩子今天又得吃方便麵了。」他自言自語著,走進了檢驗室。

  中午,他吃了一盒泡麵,然後又鑽進檢驗室繼續工作。為了這個案子,他不知道加了多少班,熬了多少夜。犯罪嫌疑人的DNA圖譜,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腦子裡。

  晚上7點,雨停了。他來到辦公室,又泡了一碗麵,打開窗戶,呼吸著暴雨清洗過後的新鮮空氣,給自己解壓。夜裡12點多,他才從檢驗室回家。

  20日一早,他又一頭扎進了檢驗室。

  晚上9點,奇蹟發生了。

  劉一刀拿到新一批檢材的圖譜,發現DNA細分數據與犯罪嫌疑人的比中了。比中者姓祝,是東井村村民。也就是說,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就在這個祝姓家族裡。

  由於有前幾次的波折,這一次他興奮不起來。

  他撥通雲成市公安局副局長葛志飛的電話,向他匯報比中了祝姓家族。

  葛志飛拿著電話,愣了半天才說:「繞來繞去,也應該繞到頭了吧?」他放下電話,打電話向局長郭黎明匯報。

  「馬上把祥縣的人叫來,讓他們帶著家系圖和戶籍冊。」郭黎明急切地說。

  祥縣公安局局長魏可光一聽有情況,也不敢多問,拿上四萬多份家系圖,帶著戶籍民警和楊智,開上車就往雲成市跑。

  警報響得讓人心焦。魏可光沉住氣,猜想是「4?19」有了新線索。

  拿著家系圖和戶籍冊一分析,東井村的祝姓家族共有十七名男性成員,其中三名未成年,兩名年逾古稀,還有五人早就去天津、廣粵居住了,從沒回來過。其餘七人均在專案組推測的年齡段之內。

  七人均在東井村居住,分別住在三處。經過與村幹部核實,五人均在家裡,沒有外出打工。另外兩人,平時很少接觸,他們的家人也從不參加村民大會或村裡的紅白喜事等活動,所以不了解他們的情況。

  21日早上9點,三路人馬同時行動。住在村西頭的祝新華父子倆被順利帶到了派出所,而另兩家一直叫門都沒有人開。

  下午一點多的時候,祝光華一家從外面回來了。原來,他們一早起來,去鄰村趕集了。

  楊智帶著派出所民警小劉去了好幾趟祝建華家,一直沒人答應。直到下午5點,才聽到院子裡面有動靜。

  楊智拍著門喊:「有人在嗎?開一下門!」

  他的手拍在門上啪啪響。

  過了一會兒,院子裡面才有人走到大門旁,打開門往外看。是一個六十來歲的女人。

  「怎麼一直不開門?」楊智問。

  「一開始沒聽見,後來以為叫錯門了。我們家在村里也沒有幾個認識的,平常也沒什麼人來。」女人說。

  「你們家男人呢?」

  「找我家男人幹啥?」

  「核查戶口,到派出所去一趟。」

  她叫沈秋平,走進屋裡,跟老伴兒嘀咕了一會兒。老伴兒從屋裡走了出來,一看就是個在外經商多年的人,眉眼間透著一股油滑勁兒。

  「同志,我是祝建華。你們這是查什麼?」他十分客氣和討好地問。

  「按戶口登記,掌握一下哪些人是在外邊打工的,在什麼地方打工。」小劉說。

  「你們家就你一個男人?你不是還有個兒子嗎?」楊智問道。

  「他啊,沒在。」

  楊智看他說話的時候,眼珠斜向右上方,判斷他在說謊。

  「里院都誰住著呢?」

  「我兒子和兒媳婦。」

  「他們人呢?」

  「媳婦在家。」

  「我去里院看看。」楊智說著,就往裡院走。

  「警察同志,我兒子真沒在家。」祝建華的音量提升了八度,「真沒在家。」

  楊智停住了腳步,慢慢轉過身,看著祝建華。

  「我兒媳婦在家。這大熱天的,穿的都少,您這硬往裡走,不太方便。」祝建華竭力解釋,顯得有些不高興。

  楊智說著「也是,也是」,退了回來。

  「那你跟我們去一趟派出所吧。」

  「行,行,我進屋換條褲子。您看,穿這大褲衩出門不好看。」

  楊智點點頭,示意派出所民警在屋外等著。

  他走到院門口,迅速給局長魏可光打電話,告訴他這家人言談舉止十分可疑,要求增派兩名民警過來。

  祝建華換完褲子,從屋裡出來,急匆匆地就往外走,嘴裡還說著:「走吧,走吧。」

  楊智卻說:「不著急,我們等等。」

  「等誰啊?」祝建華問道。

  「等你兒子啊!等他回來一塊兒走,省得我們再跑一趟。」楊智客氣地遞給祝建華一支煙,自己也叼上一支,拿打火機點著了。

  「他可不是個玩意兒,誰知道跑到哪兒去了。」祝建華狠狠地罵著。

  「你兒子是幹什麼的?」楊智問。

  「廚子,在縣城的飯館給人打工。」

  「會技術啊,不錯!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五六千塊吧。」

  「結婚多長時間了?」

  「剛結,就年前的事兒。」

  「現在都講究大辦,花了不少錢吧?」楊智很隨意地問。

  「我家沒錢,自己把房子拾掇了一下,沒擺大席。」

  「那也少花不了。老哥是干哪行的?」

  「我在外邊包點兒小工程,泥瓦匠。」

  正聊著天,兩名增援民警趕到了。

  祝建華的汗一刻不停地順著腦門兒往下淌。

  「你兒子叫什麼來著?」

  「祝震。」

  楊智帶著民警往裡院走,祝建華攔了一下,看攔不住,乾脆站在一邊哭喪著臉。

  「祝震!」楊智大喊了一聲。

  起初,屋裡沒人答應。過了一會兒,出來個年輕女人。她打量著楊智他們,又看了看祝建華,沒有說話。

  「祝震在吧?」楊智問道。

  「嗯。」那女人有點兒疑惑地看著楊智,點頭答應。

  楊智抬腿正要往屋裡進,就聽屋裡喊:「誰呀,誰呀?」

  祝震比楊智還要高一些,大概有一米七六至一米七七的樣子,細皮嫩肉,四方臉,濃眉大眼,板寸頭髮,一說話還有點兒怯怯的,眼珠子亂轉。

  「你是祝震嗎?」楊智用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問道。

  「是,是。」他聲音發虛,眼睛望向不遠處站著的祝建華。

  楊智說:「跟我們去派出所一趟。」

  「去派出所?幹啥?」

  「核查人口信息,很快就回來。」楊智笑著說。

  「在家不能核?」

  「所里有設備。」

  「哦,哦,那等會兒,我換件衣服。」

  「不用換了,這身兒就行,一會兒就回來了。」

  「還是換一件吧。」祝震說著,轉身就鑽回了屋裡。

  「行,那你快點兒。」

  過了六七分鐘,祝震還沒出來。

  楊智喊:「換好了嗎?快點兒啊,一會兒我們下班了!」

  又過了幾分鐘,楊智大聲喊:「換好了嗎?」說著就要往屋裡進。

  祝震猶豫著從屋裡出來,穿了件白色的襯衫,卷著袖子,下身穿了條黑色的休閒褲,腳下一雙棕色交叉帶皮涼鞋。

  祝震從里院走出來的時候,跟他爸碰了個眼神。

  他爸一臉的不願意,扯著嗓子罵:「回來也不打個招呼,你個沒用的東西!」

  父子倆被分別帶上了兩輛警車。到了派出所,七名成員到齊,法醫給他們取了血。

  「這是幹啥?」祝建華問。

  「做DNA檢驗。」

  祝建華的火氣越來越大,一直在數落祝震,罵罵咧咧。祝震像個犯錯怕挨打的小孩兒一樣,漲紅著臉,低著頭,縮著脖兒坐著,不敢言語。

  把血樣送到雲成,開車要一個半小時。雲成的檢驗設備比較陳舊,檢測完樣本得要五六個小時。

  晚上六點半,派出所民警把祝震帶到一間辦公室,遞給他一盒飯。

  祝震吃完飯,楊智走進來跟他聊天。

  「小兄弟,一盒飯夠嗎?」

  「夠了,夠了。」

  「聽說你是廚師,這菜味兒怎麼樣?」

  「盒飯肯定沒有小炒味道好啦。」

  「多大了?」

  「二十八。」

  「去過西溝嗎?」

  「沒有。我以前在外地打工,結婚以後才回來。」

  「屋裡熱嗎?空調溫度再調低點兒?」楊智看著祝震的汗大滴大滴地順著臉龐滑下來。

  「我愛出汗。」他用袖子抹了一下順著臉頰流下來的汗珠,尷尬地笑著。

  祝震一會兒搓手,一會兒揉眼睛,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哥,啥時候讓回家啊?我都困了。」祝震問。

  「再等會兒吧。耽誤明天上班,我們給發誤工費,你踏踏實實等著就行。」楊智說。

  「那讓睡覺不?」

  「讓。要是晚了,就睡我們這兒休息室。」

  雲成市公安局DNA室里,劉一刀也在焦急地等待著結果。

  劉一刀每過十分鐘都會接到一通領導的電話,詢問數據出來沒有。在他的職業生涯中,這個案件是做DNA做得最多的,做到想吐。一次次失望,一次次振作,這個案子已經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祥縣公安局辦公大樓里燈火通明,各部門進入了緊急備勤狀態。不管是不是刑警,都知道西溝三個女童被害案,大家最想破的就是這起案件。這是局裡的大事,也是每個警察的心事。

  夜裡十二點半,七個人的結果都出來了。劉一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緊張地怦怦跳著。他拿起數據,一條一條地仔細核對。不是,不是……

  當比到祝震的時候,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就是他在夢裡都不會看錯的圖譜。

  手機又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不去理會,閉上眼睛,用力吸上一口氣,然後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捏一下自己的大腿,使勁,使大勁,很疼。這不是夢,這次是真的比中了!

  他迫不及待地衝到桌子旁,拿起手機,興奮地叫著,哭著:「是祝震,是祝震!」

  電話那頭無聲了。

  副局長葛志飛的眼淚圍著眼眶打轉,他用手捂住了臉。

  「是祝震。」過了好半天,葛志飛才說出這三個字。

  派出所里,楊智得知祝震被比中後,恨不得揮拳把他痛打一頓。

  「西溝的三個孩子是怎麼回事?」楊智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問祝震。

  祝震像是打了個冷戰,身體晃了一下,說:「我有病,我頭疼,我要吃藥。」

  法醫摸了摸他的脈搏,告訴楊智,他沒問題,可能是由於過度緊張造成的心慌。

  法醫給他倒了一杯溫水,讓他靜坐一會兒。

  過了十分鐘,楊智再次問他:「西溝是怎麼回事?」

  祝震低著頭說:「是我殺的。」

  「你殺誰了?」楊智追問。

  「三個女娃。」祝震低聲答道。

  「有一瓶飲料,你動過沒有?那是怎麼回事?」

  「是我喝的。殺完他們,我喝的,還抽了煙。」

  「你家裡人都誰知道這個事?」楊智問。

  「我爸、我媽和我姐。」

  「你媳婦知道嗎?」

  「她今年春節才進門,什麼都不知道。」

  7月21日凌晨3點,祝震被關進了拘留所,他的家人也因涉嫌包庇被帶到了刑偵大隊。

  3點40分,祥縣公安局民警聞訊不約而同地趕到局裡,相互擁抱著,哭泣著。

  有人在局門口放起了鞭炮。

  破案的消息不脛而走,三名遇害女孩的母親打電話給魏可光確認,天亮之後又跑到公安局門口,一定要當面感謝所有參戰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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