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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馬呂斯怔忡,沙威乾脆

2024-10-02 02:54:24 作者: (法)維克多·雨果

  現在談談馬呂斯的思想活動。

  回想一下他當時的心態。剛才我們又提到,對他來說,一切都是幻覺了。他的判斷力已經混亂。我們再強調一遍,馬呂斯處於籠罩著垂死者的巨大黑暗翅膀的陰影下,覺得已進入墳墓,已經置身於墓壁之內,完全用死者的目光看活人的面孔了。

  割風先生怎麼會到這兒來呢?他為什麼前來?來幹什麼?這種種疑問,馬呂斯根本沒有在心裡提出來。況且,絕望有這樣一個特別之處,它也像裹住我們一樣裹住別人;馬呂斯覺得,所有人也都必死無疑。

  不過,他想到珂賽特,卻心如刀絞。

  再說,割風先生不同他講話,也不瞧他一眼,那神情就好像根本沒有聽見馬呂斯高聲說的話:「我認識他。」

  至於馬呂斯,他見割風這種態度,倒鬆了一口氣,甚至說頗為高興,如果能用這樣的字眼形容這種感覺的話。他始終覺得,這個謎一般的人既曖昧又威嚴,絕不可能與之交談。況且又很久沒見面了,馬呂斯天生靦腆而穩重,更不可能搭話了。

  五個指定的人完全像國民衛隊員,臨行前擁抱了所有留下的人,他們從蒙德圖爾小街走出街壘,有一個人還邊走邊哭。

  送回生路上的人走了之後,安灼拉想起判了死刑的那個人。他走進樓下廳堂,見綁在柱子上的沙威在沉思默想。

  「你需要什麼?」安灼拉問他。

  沙威回答:「你們什麼時候處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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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等。眼下,我們所有子彈還有用處。」

  「那就給我一點水喝吧。」

  安灼拉親手倒一杯水,由於沙威手腳捆著,就送到嘴邊餵他喝下。

  「不需要別的啦?」安灼拉又問道。

  「我捆在這柱子上很難受,」沙威回答,「你們就讓我這樣過夜,心腸也太硬了。你們怎麼捆綁都行,總得讓我像那一位,躺在桌子上啊。」

  他說著,朝馬伯夫先生的屍體揚了揚頭。

  我們還記得,廳堂里端有一張大長桌案,本來在上面用熔化的彈頭做子彈,火藥用光,子彈全做好之後,桌案就空出來了。

  四名起義者按照安灼拉的命令,給沙威解開繩索,從柱子上放下來,而第五個人則用刺刀抵住他的胸膛。他的雙手始終反綁著,再用一根結實的細鞭繩捆住他的腳脖子,只容他邁尺半小步,就像上斷頭台的死刑犯那樣,讓他走到廳里端的長案旁邊,把他擁上去,再攔腰捆個結實。

  為了保險起見,按照監獄裡所說的馬頷韁,又用繩子套住他的脖子,從頸後拉到腹部,再分叉從雙腿掏到身後,連在反綁的手上,這樣捆綁就萬難逃走了。

  就在捆綁沙威的時候,有一個漢子站在門口,格外注意端詳他。沙威看見那人的影子,不禁扭過頭去,抬眼一看,認出是冉阿讓,他身子甚至沒有抖動一下,只是傲慢地垂下眼瞼,說了一句:「這是顯而易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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