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若望·普魯維爾詩的終句
2024-10-02 02:53:16
作者: (法)維克多·雨果
大家都圍住馬呂斯,庫費拉克摟住他的脖子。
「你可來啦!」
「太讓人高興啦!」公白飛說道。
「來得正是時候!」博須埃也說道。
「沒有你,我就死定啦!」庫費拉克又說道。
「沒有您,我也早就給人抓走啦!」伽弗洛什補上一句。
馬呂斯問道:「首領在哪兒?」
「你就是首領。」安灼拉答道。
這一整天,在馬呂斯的頭腦里像一爐火,現在又化為一場颶風。這場颶風從內心而起,又好像刮到體外,將他席捲而去。他身子飄浮,恍惚離開生活很遠很遠了。這兩個月相愛歡樂的光明日子,卻陡然通到這駭人的絕壁,他不知珂賽特的去向,這裡築起街壘,馬伯夫先生為共和而犧牲,他自己成了起義者的首領,這一系列事情,對他來說真像一場怪異的噩夢。他不得不極力收攏心思,好回想一下周圍的事情是否真實存在。馬呂斯還少不更事,想不到最迫近發生的事,往往是認為不可能的事,而始終應當預料的,則往往是出乎意料的情況。他觀看自己這場戲,就好像在觀賞一出看不懂的戲。
他的神思處於迷離恍惚的狀態,都沒認出沙威來。沙威一直捆在柱子上,即使在街壘遭受攻打的時候,他的頭也沒有動一動,只是以殉難者的隱忍和法官的威嚴態度,看著叛亂者在他周圍騷動。而馬呂斯甚至沒有瞧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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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工夫,進攻的官兵沒有行動,只聽他們在街口來回走動,腳步雜沓,卻不見他們再來冒險:他們或許在等待命令,或許在等待增援,然後再沖向這個攻不破的堡壘。起義者又布置了崗哨,幾名醫科大學生開始包紮傷員。
酒樓的餐桌,除了用來做繃帶和子彈的兩張,以及停放馬伯夫老爹的一張,其餘的全搬出去堆街壘了;他們又把於什盧寡婦和兩名女傭的床墊搬到樓下,權當桌子,將傷員安放在上面。至於住在科林斯的三個女人,已不知去向。不過後來還是發現,她們躲在地窖里。
大家剛為街壘解圍而高興,忽又為一件事憂心如焚。
起義隊伍集合點名時,發現少了一個人。少誰呢?少一個最親近、最英勇的若望·普魯維爾。在傷員中間沒有找見,在死者中間也沒有找見,顯然他被抓走了。
公白飛對安灼拉說:「我們的朋友落到他們手中,但是我們也抓住他們的人。你還一定要處死這個密探嗎?」
「對,」安灼拉答道,「但是他遠遠抵不上若望·普魯維爾的命。」
這場對話,就是在樓下廳堂綁沙威的柱子旁邊進行的。
「那好,」公白飛又說道,「我就在手杖上系一條手帕,以代表身份前去,拿他們的人換回我們的人。」
「你聽。」安灼拉用手按住公白飛的胳膊,說道。
街口傳來一下扣動扳機的聲響,很能說明問題。
只聽一個男子漢的聲音高呼:「法蘭西萬歲!未來萬歲!」
大家聽出正是若望·普魯維爾的聲音。
火光一閃,隨即一聲槍響。
接著,又復歸沉寂。
「他們把他殺害了。」公白飛高聲說道。
安灼拉注視沙威,對他說:「你的朋友剛才把你槍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