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誘捕計劃 01
2024-10-02 02:17:43
作者: 周浩暉
九月十四日,上午十一點十三分。龍州市人民醫院。
接連應付了好幾撥慰問者,羅飛感覺到有些疲憊。同時麻醉劑的藥效漸漸散去,右肩處也開始傳來一陣陣的痛感。
昨夜羅飛獨自去楊興春住所探訪,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隨身帶著槍枝。楊興春一槍擊中了羅飛的肩頭,隨後便潛逃無蹤。羅飛強撐著傷體,自行撥打了120。當夜,對楊興春的緝捕在全城範圍內展開,羅飛則接受肩部手術,取出彈頭,固定了折斷的肩胛骨。從今天上午九點開始,陸續有親朋同事至病房慰問,絡繹不絕,直到十一點鐘醫生查房時才告一段落。
簡單的檢查之後,醫生用寬慰的語氣告訴羅飛:「手術很成功,對今後的右臂功能不會有什麼影響。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養。」
「大概什麼時候能出院?」
「掛幾天水,等炎症消了就能出院了。最多一周吧,半個月拆線,完全康復得兩到三個月。」
「好的。」羅飛緻以謝意道,「辛苦您了。」
「應該的,應該的。」醫生應了兩句,繼續前往其他病房查看病患。他剛剛離去,陳嘉鑫和梁音結伴走了進來。羅飛和他們剛打了個照面,便和梁音異口同聲地問了句:「怎麼樣?」
梁音關心的是羅飛的身體,而羅飛則急於探詢案情的進展,他擺擺左手道:「我沒事。說說你們那邊的情況吧。」
梁音側過身體,把陳嘉鑫讓到了前頭。羅飛負傷之後,案子暫時由陳嘉鑫負責。
陳嘉鑫匯報說:「昨天出事之後,我們第一時間就封鎖了出城的各個卡口,料想他應該逃不出去。現在所有的車站、大小旅店都已布控,抓住楊興春應該隻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楊興春在本市的親朋關係呢?」
「楊興春是獨子,父母已經病故,所以他在世上也沒什麼親戚了。至於朋友嘛,他的朋友基本上都是系統內的人,大家都知道這事的嚴重性,我想沒人會包庇他吧。」
這麼說的話,楊興春還真是無處可去。羅飛「嗯」了一聲,又問自己的助手:「下一步準備怎麼辦?」
「現在已經確定此案和劉寧寧的身世有關,我想要不要以劉寧寧為突破口,再查一查?」
羅飛搖頭道:「不用了。劉寧寧身世已經清楚。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先將楊興春歸案。在找到楊興春之前,不要去打攪那個女孩。」
在下達這個指示的時候,羅飛忽然意識到這正是楊興春所期待的局面。案情就卡在楊興春歸案這個節點上,隻要他多潛逃一天,劉寧寧就能多享受一天的安寧。
可是這種局面又能持續多久呢?楊興春本身也是系統內的人,他應該清楚,殺人、持槍都是必破的重案。在警方天羅地網般的緝捕中,他還能往哪裡躲?
「我們搜查了楊興春的住所,發現了這個。」陳嘉鑫遞過一件東西,說,「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這事。」
羅飛用左手接過來,那是一本書,很熟悉。
《與罪惡戰鬥》,劍龍著。
「哦?難道說……」羅飛看了陳嘉鑫一眼,欲言又止。
這本書是催眠師白亞星所著,書中隱藏著所謂「淨化工程」的理論基礎。白亞星以這本書為媒介,在全國的警察系統內甄選出三千多名潛在的追隨者。而陳嘉鑫也曾是其中之一。後來幸虧得到淩明鼎的幫助,才把陳嘉鑫從走火入魔般的迷途中拯救出來。
陳嘉鑫倒不避諱此事,他接著羅飛未盡的話語說道:「我覺得楊興春很可能也是白亞星的追隨者。」
羅飛點點頭。楊興春殺死李軍,殺死秦燕,從犯罪動機上來說和「淨化工程」的理念極為吻合。這樣的一個楊興春,當他接觸到《與罪惡戰鬥》這本書時,肯定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啊。他因此成為白亞星的追隨者,幾乎毫無懸念。
隻可惜了高永祥。此人並不屬於「淨化工程」的清理範圍。他在這起案件中丟了性命,實在是冤枉得很。
想到此處,羅飛忽地又想起了高永祥一案中的某個細節。他便問陳嘉鑫:「高永祥遇害的當天下午,龍州大學的校內監控裏並沒有找到楊興春來去的身影,這事你確定嗎?」
陳嘉鑫回答說:「確定沒有。不過在龍州大學校外的道路監控中,我們找到了楊興春所開的汽車。來回的時間點正於案發時間段相吻合。很顯然,楊興春對大學內部的監控點非常熟悉,所以他把車停在校外,步行進入校內,從而避開了沿途的探頭。」
羅飛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他凝起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陳嘉鑫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他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便又忐忑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羅飛擡起頭來,「一切等抓住楊興春再說吧。」
陳嘉鑫鬆了口氣,然後他又自信滿滿地說道:「這事就交給我,你隻管好好休養。」他這話有點結束辭的意思,一旁的梁音聽了,便偷偷用胳膊肘拱了對方一下。
陳嘉鑫乾咳了一聲,表情有些尷尬。這個場景當然逃不過羅飛的眼睛,他立刻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還有事?」
陳嘉鑫不說話,梁音嚷了起來:「有事,陳嘉鑫不讓說。」
陳嘉鑫咧著嘴,委屈地為自己辯解:「我怕影響羅隊休息。」
「說兩句話能影響什麼?」羅飛轉過目光看向梁音,「他不說,你說。」
梁音當仁不讓:「昨天晚上還發生了一起案子——胡大勇死了。」
「胡大勇?」羅飛一愣,「怎麼回事?」
「兇殺。」陳嘉鑫接過來說道,「這案子局裡已經成立了專案組。羅隊,你就別跟著費心了。」
梁音一撇嘴道:「飛哥不出馬,就專案組那幾個人,誰能治得了陸風平?」
「哦?」羅飛聽出梁音的言外之意,「這案子和陸風平有關?」
「他十有八九就是殺人兇手。」梁音說話時言之鑿鑿,那神態不隻是十有八九,幾乎是百分之百。
羅飛看看陳嘉鑫,小夥子沒說話,那態度很明顯是對梁音說辭的一種默認。羅飛便又追問:「具體什麼情況?」
「你就說吧。」梁音催促陳嘉鑫,「你說幾句話,就能把飛哥累著啦?」
「那我就說了啊?」
「說!」羅飛的口吻和命令一般。
陳嘉鑫開始講述:「屍體是今天早晨六點左右被發現的,現場位於工人新村內的一片綠化帶。」
羅飛點點頭,工人新村正是陸風平租住的小區,這一點就足以把他列為嫌疑對象了。
「最先發現屍體的是小區裡的一個保潔阿姨,分局刑偵人員六點一刻抵達現場。兇殺,脖頸處有一處五厘米長的橫向刀口,頸動脈被切斷,導緻受害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失血過多死亡。兇器被遺留在現場——是一把嶄新的剔骨刀。」
羅飛在這裡打斷了一下,確認般反問:「嶄新的剔骨刀?」
「是的。」
「那就是案發前現買的,可以查一查這把刀的銷售來源。」
「已經查到了。」陳嘉鑫用一種遺憾的口吻說道,「買刀的人就是胡大勇自己。」
羅飛頗為意外地「啊」了一聲。
「是這樣的——」陳嘉鑫解釋道,「胡大勇前兩天不是被送到精神病院了嗎,昨天下午趁著病房午休的時間,胡大勇從精神病院裡跑了出來。他先回了趟家,然後去附近的刀具店買了一把剔骨刀。刀具店的老闆和附近的道路監控都能確證這個事實。」
「胡大勇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那就是說當時他還處於發病狀態?」
「應該是的。據胡大勇的妻子說,當時他的精神狀態明顯不正常。」
「怎麼不正常法?」
「他當時非常暴躁,回家後就直奔廚房,拎了把菜刀就要往外走。老婆問他幹嗎去,他說:『今天非得把這事給解決了。』他老婆知道不對頭,死攔著不讓他出門。後來胡大勇把菜刀扔了,坐在沙發上生悶氣。他老婆便去臥室裏偷偷給精神病院打電話。但打完電話出來,胡大勇已經不見了。」
羅飛一邊聽一邊思索。胡大勇所說「今天非得把這事給解決了」,「這事」多半就是指女兒的失蹤。而需要用刀解決此事,他所針對的目標似乎也呼之欲出了。不過在分析推測之前,羅飛還是想先掌握更多的事實。於是他又繼續問道:「胡大勇離開家,去買了把剔骨刀,然後呢?」
「買了刀以後,胡大勇一路往工人新村方向步行。到晚上六點四十分左右,胡大勇最後出現在福華路路口的監控錄像中,此後他的行蹤便無法確定了。」
工人新村的正大門就位於福華路上,看來工人新村正是胡大勇此行的目的地。不過小區門口應該也有監控的啊,為什麼說福華路監控是胡大勇最後出現的影像?
陳嘉鑫正要說到這一點:「從案發地點來看,胡大勇肯定是進入了工人新村小區之內。小區門口本來也有監控,但是設備裏的硬碟被盜走了,所以相關的影像資料已經無法調閱。」
羅飛「嘿」的一聲,心想:這事多半不是巧合。隨後他又問道:「死亡時間確定了吧?」
「昨天夜裡十二點到今天淩晨兩點之間。」
「案發現場還有什麼線索嗎?」
「現場位於室外,腳印雜亂,無法提取。兇器上隻有胡大勇一人的指紋,說明行兇者預先做了一些反偵查的處理,比如戴著手套之類的。走訪了附近住戶,都說案發時間段並沒有聽見什麼異常的響動。」
羅飛頗感失望:「那就是什麼線索都沒有了?」
陳嘉鑫把手一攤道:「可以這麼說吧。」
羅飛沉吟了片刻,又問對方:「那你覺得這事應該怎麼分析?」
「我覺得吧,首先胡大勇的行為邏輯是很清楚的。他從精神病院逃出來,就是要找陸風平尋仇!因為他堅信女兒的失蹤和陸風平有關嘛。案發的綠化帶,也是陸風平回家時的必經之路。我們可以想像,昨天晚上胡大勇進入工人新村小區之後,就一直埋伏在這個綠化帶裏,想在對方回家的途中加以襲擊。」
羅飛點點頭。
陳嘉鑫得到鼓勵,便興緻勃勃地繼續展開:「如果認可這個思路,那陸風平和胡大勇之間就必然會發生一場衝突,殺害胡大勇的最大嫌兇就是陸風平無疑了。」
「排查過陸風平在案發時間段的活動軌跡嗎?」
「排查過了。陸風平昨晚在樂菲菲酒吧消費。二十三點十七分左右,他從酒吧出來,打了一輛計程車往工人新村方向行駛。警方根據酒吧門口的監控找到了那輛計程車。司機反映,陸風平確實在工人新村門口下的車,時間大約在二十三點半到二十四點之間。」
「這個時間倒是和案發時間段很吻合啊。」
「是的。」陳嘉鑫略作停頓,又道,「不過陸風平說他下車後並沒有立刻進入工人新村小區。他說自己喝多了,在小區旁的河道邊歇了很長時間才醒酒,直到淩晨兩三點鐘才返回家中。」
「這個時間有意思啊——」羅飛若有所思地評價道,「正好把案發時間段給讓開了。而且小區門口的監控硬碟已經丟失,所以他的這個說法既無法被證實,也無法被證偽。」
陳嘉鑫點頭道:「是這個意思。」
「有什麼意思?」梁音在一旁已經沉默了很久,這會兒終於忍不住要發表意見了,「陸風平肯定在撒謊!人就是他殺的,監控硬碟也是被他偷走的!」
「這是一個合理的猜測,但破案需要的是證據。」羅飛看著陳嘉鑫,「現在有什麼切實的證據嗎?」
陳嘉鑫把嘴唇一癟,坦承而又無奈地說了聲:「沒有。」梁音立刻憤憤不平地報以一聲長嘆。
「沒有證據的話——」羅飛把左手一攤,「我們就無權對他施以強制措施。」
「情況也沒那麼糟糕。」梁音告訴羅飛,「那傢夥已經在拘留所裏關著了。」
「是嗎?」羅飛有些詫異,「憑什麼關他?」
陳嘉鑫道:「是這樣的,分局刑警隊搜查了陸風平的住所,雖然沒找到涉案的證據,但是找到了一些大麻,所以暫時以私藏毒品的罪名將他羈押。」
原來陸風平涉毒,以他平時放浪的作風來看,倒也不算意外。而分局刑警隊的思路也很清晰:雖然案件沒什麼突破,但先找個理由把嫌疑人控制起來,對警方來說總不是什麼壞事。
羅飛繼續詢問:「那接下來準備怎麼辦呢?」
「雙管齊下,一方面繼續對案發現場展開勘查,爭取能有新的發現;另一方面加強對陸風平的訊問,看看能不能攻破他的心理防線。」
「重點還是放在勘查現場吧。心理較量的話……難。」一個「難」字表達了羅飛的態度。其實他說得還算是委婉了,以陸風平在催眠術上的造詣,分局刑警隊的同志想要和對方展開心理交鋒,隻怕分分鐘就會被帶到溝裏去。
梁音用探詢的口吻問:「飛哥,你現在也相信陸風平就是兇手吧?」
「確實非常可疑,但還不能完全確定。」
「這還不確定啊?」梁音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把嘴一撇道,「除了他,還能有誰和一個精神病人過不去?」
羅飛斟酌了片刻,又問陳嘉鑫:「死者身上除了頸部的緻命傷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傷口?」
陳嘉鑫回答說:「沒有了。」
羅飛便道:「這事有點奇怪。」
陳嘉鑫反問:「怎麼了?」
「胡大勇埋伏在陸風平回家的必經之路,準備對後者實施突襲。我們假設他沒能得手,陸風平反抗後反將胡大勇殺死,那雙方必然會有搏鬥的過程。可胡大勇的傷勢是一刀斃命,這說明兇手的武力要比受害者高出許多。胡大勇是專業柔道選手啊,那天在飯店發起瘋來,很難對付的。陸風平則是個酒色之徒,還沾染毒品,你們覺得他有這個本事嗎?」
「他會催眠術啊,」梁音回應道,「先利用催眠術讓胡大勇失去抵抗能力,然後下手,就能達到一刀斃命的效果。」
羅飛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搖頭:「在那種生死關頭,對一個瘋子實施瞬間催眠?這不太靠譜吧。再說陸風平要是真把胡大勇催眠了,又何必再殺死對方呢?」
梁音寸土不讓:「也許他想徹底解決問題呢?誰願意整天被個武瘋子惦記著。」
羅飛說:「他可以用更好的方式來解決。在自家門口動刀子,這不是引火燒身嗎?」
陳嘉鑫在一旁點頭附和:「這倒也是。」他經歷過「啃臉殭屍」和「人體飛鴿」的案子,知道高深的催眠術完全可以殺人於無形。陸風平既然能把胡大勇催眠,那不用動刀也能叫對方送命。
「哎,你怎麼臨陣倒戈呀?」梁音瞪了陳嘉鑫一眼,頗為不滿。
「沒有啊……」陳嘉鑫表情無辜,「我隻是覺得,羅隊說得也有道理嘛。」
「得了得了。」梁音有點懶得再說的樣子,乾脆直入主題道,「你趕緊把我的計劃給飛哥匯報一下。」
「你的計劃?」羅飛饒有興趣地看著床前這兩個年輕人,不知他們葫蘆裏能賣出什麼藥來。
「梁音是有個計劃,不過……」陳嘉鑫吞吞吐吐地,「我覺得吧,並不是特別合適……」
羅飛一揮手:「沒關係,合不合適的你先說。」
「好吧……梁音想以自己為誘餌,引陸風平上鉤。」
「哎呀,你不要說得這麼誇張嘛!」梁音自己把話頭搶了過來,「我就是想和那傢夥面對面地過個招。」
羅飛把視線轉到女孩身上:「怎麼個過法?你詳細說說。」
「如果胡大勇是陸風平殺的,那胡盼盼的失蹤和他肯定也脫不了幹係。警方已經鎖定陸風平為重大嫌疑人,隻是沒有證據。在這個問題上,我覺得不能太被動了,得主動出擊。」梁音先這麼分析了一通,然後說道,「陸風平不是一直糾纏我嗎?以前我都躲他遠遠的。這次我想將計就計,假意和他親近,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陳嘉鑫憂心忡忡地插話:「他還能想什麼?當然是沒好事。」
「這就對了嘛。隻要我控制好,就可以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啊。」
羅飛看著梁音:「怎麼個控制法?」
「那傢夥肯定有些不良企圖,我表面上給他機會,但又不讓他得逞。這樣把他的情緒調上來,他多半就會使出那些慣常的犯罪手法。我們隻要了解了他的手法,還怕找不到他的證據嗎?」
羅飛明白了:「你想讓陸風平把針對胡盼盼的手段在你身上再用一遍?」
梁音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羅飛否決道:「這不行,太危險了。」
「有什麼不行的?」梁音很不服氣,「不就是當一次臥底嗎?難道你以前都不用臥底?」
「用啊。但這種事得讓一線刑偵人員去做,他們有充足的經驗去應對危險。」羅飛嚴肅地說道,「而你的工作是法醫,你的任務是給我們提供詳盡並且準確的檢驗報告。和嫌疑人過招?這既不是你的擅長,也不是你的職責。」
「我……」梁音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立刻被羅飛打斷:「別說了,這事沒得商量。」
「我就說吧,羅隊不會同意的。」陳嘉鑫在一旁幫腔。之前他一直在為這事擔憂,現在總算是鬆了口氣。
梁音賭氣般癟著嘴。但她知道羅飛拿定的主意很難更改,再多說也沒什麼意義。
離開病房之後,陳嘉鑫開車載著梁音返回。梁音坐在副駕駛位置,難得地沉默不語。陳嘉鑫知道對方心情不好,便有意逗她說話:「哎,中午我請你吃飯吧。你說,想吃啥?」
梁音沒搭這茬,倒冷冷地拋出兩個字來:「叛徒。」
「你這真是冤枉我了。」陳嘉鑫著急撇清關係,「是羅隊不同意啊……又不是我不讓你去。」
「你得了吧。」梁音詰問對方,「在病房的時候,你幫我說過一句話嗎?」
「呃……」陳嘉鑫磨嘰了一會兒,說,「陸風平這傢夥確實太危險了,這事吧,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梁音「哼」了一聲,把頭撇向窗外,不再搭理對方。陳嘉鑫討了個沒趣,也不談吃飯的事了,隻管悶頭開車。
一路回到了警隊大院。陳嘉鑫把車停好,卻見梁音仍面朝車外,端坐不動,便喚了一句:「下車吧。」
梁音不說話,也不回頭,像是被定住了似的。陳嘉鑫便伸出手,想推一推對方的肩頭,沒想到梁音猛地一甩胳膊,把他的手重重地打了回去。陳嘉鑫傻了,喃喃問道:「怎麼啦?」
梁音轉過頭來,雙眼圓睜,眼眶中竟有淚珠滾來滾去,搖搖欲落。
「你別哭啊。」陳嘉鑫手足無措,「要不……我再去找羅隊說說?」
「找什麼羅隊?」梁音擡手把眼淚一擦,換了一副惡狠狠的表情盯著對方,「我就問你一句,你到底幫不幫我?」